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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雨前夕

  宛若這邊剛說完話,那邊王妃身邊的嬤嬤就著急著慌的趕過來,回說王妃那邊瞅著不好了……宛若楞了一下,剛才自己過去的時候,還跟王妃說了一兩句話的……

  趙琅轉身匆匆就出了吟秋榭,走到前面廊下,停住腳步回頭看著宛若一眼,把自己身上的披風卸下來,交給身邊的紫綃,低聲對紫綃吩咐兩句,才扭身去了。

  宛若待要也跟過去瞧瞧,卻被紫綃蹲身一禮攔住:“王爺吩咐,讓姑娘回去翠微閣,渺影樓那邊人來人往,雜的緊兒,回頭怕衝撞了姑娘。”

  說著,把趙琅的披風披在宛若身上,引著宛若向翠微閣行去,趙琅的披風是月白色的,仔細看,隱著暗雲紋的銀絲線,甚為精巧,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很輕軟,卻有點過大。

  宛若兩隻手略提著下擺,忽然覺得,仿佛一股子淡淡清雅的氣息透心而入。到了翠微閣,紫綃才去了,如意服侍著宛若把披風褪下,突然道:“王爺倒是個知冷著熱的人,真真跟往日想的大不同呢”

  宛若臉撐不住,就有點紅:“這話可是胡說,什麼知冷著熱的”

  如意卻道:“我不信姑娘不明白,如今這樣,奴婢可都明白了,王妃是想著撮合姑娘跟王爺呢,不然能巴巴留咱們在這兒住著,王爺今兒的意思,奴婢瞧著,倒是比柳家的公子妥帖的多了。”

  宛若忽然煩上來:“莫要胡說八道的,小心被旁人聽了去,卻惹出些不必要的閒話來。”

  說著,青瓷就領著個小丫頭進來服侍宛若淨手,手裡的帕子在銅盆里攪了幾下,那眼淚啪啪就掉在了水裡,宛若瞧見,嚇了一跳,還沒等問,青瓷已經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姑娘,姑娘,我家王妃不成了,奴婢想過去守著她,姑娘若放奴婢去了,奴婢這輩子都感念姑娘的大恩,以後定當結糙銜環。”

  宛若一愣,急忙扶起她:“這哪用得著你求,你們主僕一場,理當如此的,你去吧!別人若問,你就說是我遣了你過去的就是了。”

  青瓷咚咚磕了兩個頭,轉身去了,如意低聲道:“王妃可也是,青瓷姐姐是她從娘家時候,就在身邊服侍的大丫頭,這臨了臨了,卻怎的把她遣到姑娘這裡來了。”

  宛若嘆口氣:“你不懂,這才是王妃真心為她打算呢,你想想,若是王妃真不好了,她身邊如今這些伺候的丫頭婆子們,以後那還有什麼風光的結果,不若早早替她們找好了去路,若是我,也勢必要提前安置好你才是,免得死後還懸著心。”

  如意呸呸兩聲:“姑娘可是胡說什麼?晦氣死了,姑娘才多大,這未及笄,也沒出嫁,怎麼就提起了這死字”

  宛若倒笑了,很是豁達的樣兒:“誰沒死的時候,不過時候長短不一罷了,我不忌諱這些的。”

  如意道:“姑娘可越發胡說起來,若是姑娘真有那一天,也不用勞動姑娘懸心奴婢,奴婢必然先姑娘一步去了的。”

  今日主僕兩個一番話原是說笑,卻不想後來竟然成了真,這是後話了,暫且不提。

  睿親王妃是半夜四更時分去的,喪事辦得很大,王妃既然去了,宛若再留在王府,便不大合適,老太太那裡也趁機派了人過來接了她回去。

  王妃殞了不滿十日,宮裡便送了信來,說賢妃娘娘哪裡病了,這是自己的親姨母,且自小常住在宮裡,宛若便跟著老太太進宮去了。

  倒真嚇了一跳,這前後才幾月光景,賢妃竟然整個變了個樣,憔悴蒼老不說,以前那股子精神頭也沒了,竟是有一股死氣沉沉氣象顯現出來,仿佛絕望,仿佛了無生趣。

  老太太瞧見這光景,那老淚都下來了,待到身邊沒外人,才握著榻上賢妃的手道:“這怎麼話兒說的,前幾月不還好好的,怎的就這樣了,可是個什麼症候?剛才外面聽太醫之乎者也說了一大篇子話,竟是沒聽明白半個字。”

  賢妃苦笑了兩聲:“太醫向來如此,不好不壞,不生不死,就沒他們錯處的,老太太何必當真,橫豎是治了病,治不了命,我這才算瞧出來了,爭啊斗啊都沒用,我爭鬥了大半生,竟然都是個空,都是個空,比不上人家不爭不鬥的,一根頭髮都比不上……”

  賢妃嘴裡說的話,老太太跟後邊的宛若是一句話都沒明白,有些顛三倒四,與她平日雍容大度,萬事皆從容應對的模樣,就像兩個人一樣。

  即便如此,現在的賢妃,宛若卻忽然覺得她生動鮮活了,雖然透著那麼可悲和淒涼,卻更像一個活生生的女人,而不像這皇宮裡的背景,外面看上去光彩絢爛,實則毫無生機。

  宛若自然是知道,皇上前兒下旨,讓四皇子前去清江督軍,如今已在路上了,聽說前兒皇上下旨後,賢妃娘娘就在御書房外站著候見,整整等了一天,偏那日下了整日大雨,皇上最後也沒見,可見狠心絕情。

  宛若跟老太太進來的時候,也早發現了,藏月宮仿佛已遠不如過去風光,那宮中奴才太監們,都有些怠惰起來,宮裡這樣的並不少見,攀高踩低在宮中是最為鮮明,所謂紅顏未老恩先斷,宮裡的主子遠沒有看上去那麼風光。

  宛若心裡酸酸瑟瑟的出神,賢妃卻突然喚了她一聲,宛若急忙近前,跪坐在榻前,賢妃伸出手,摸了摸宛若的臉,忽然笑了,對一邊的老太太道:“真是越大越像我年輕時的樣子了,卻比我那時靈慧的多,也願這份不容尋常的靈慧,能庇佑著你跟姨母有不一樣的命運吧!”

  說著嘆口氣才繼續道:“前幾日,我去給太后請安,太后跟我說,舜清臨死,寫了一封請婚書給太后,言辭懇切,說他死後,期望宛若能嫁入睿親王府,本是姐妹,宛若又蕙質蘭心,才氣卓絕,定能陪伴王爺身邊,言和意順,太后也私下探了王爺的意思,王爺竟是應的。太后問我的意思,那也不過是面上的事,這事兒估摸是定了,雖說王妃新喪,可無後是大,即便王爺說要給王妃守制一年,這聖旨想來也等不了那許久,我先知會你一聲,原想著,你跟十一青梅竹馬,便是不能給她當個正妃,側妃還是可得,可如今看來,你的姻緣竟是落在睿親王身上,姨母倒覺得或許更好些,與其在宮裡像姨母這樣不死不活的熬著,不如出了這紅牆金瓦,倒更自在些……”

  宛若跟著老太太剛出了藏月宮,走不遠,就見那邊迎面風風火火闖過來的趙睎,到了近前,不由分說一把拽住宛若的手腕:“父皇說,你要嫁給皇叔?可是真的?可是真的……”

  顯是匆匆跑過來的,腦門子上都是汗,金冠上的瓔珞都隨著他的動作飄來盪去的,在秋日燦燦陽光下,紅色蟒袍上面的四爪金龍,仿佛活了一樣,有些猙獰。

  老太太見了禮,微微嘆口氣,瞧了宛若一樣,說了句,我在宮門外等你,便先出去了。老太太的身影從那邊宮廊上漸漸消失,宛若才一把甩開趙睎,煩不勝煩:

  “嫁給誰,從來不由我自主,你們說什麼是什麼?今兒讓我嫁給姓柳的,明兒讓我嫁個你叔叔,或者還有你,誰來問過我的意思?你現在這樣質問我,我怎會知道?”

  宛若說的話毫不客氣,幾乎是無理的,有些刁蠻,趙睎卻愣了一愣,伸手攥住她的胳膊:“那你說,假如讓你自己選,你可會嫁給我?宛若,假如按你自己心裡的意思,你可願嫁給我?”

  這話說出來,真仿佛是從趙睎肺腑里掏出來一樣,擱了這些年,在心裡藏了這些年,今天終於有機會說了出來,說出來那一瞬,趙睎忽然不敢去聽她的答案了。

  有些急切的道“不,不,宛若,你就當我這句話沒問,你必須是我的,你不能嫁給皇叔,走,你現在就跟我去見父皇,你只能嫁給我……”

  邊說著,邊去拉她的手,宛若卻一動不動,用力甩開他:“我不去,我不想嫁你,我從來就沒想過嫁你。”

  宛若的話仿佛一把刀子扎進趙睎的心裡,趙睎覺得徹骨那麼疼,眼睛卻依然睜的大大的,裡面的血絲都清晰可見,手再次握住了宛若,緊緊的,如鐵鉗,握的宛若都覺得疼了。

  好久,趙睎從齒fèng里蹦出幾個字:“為什麼?我這麼喜歡你,從很小的時候,我就喜歡你……”

  宛若卻毫不畏懼:“你喜歡我?你怎麼喜歡我?你能為了我做什麼?”

  趙睎一楞:“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宛若呵呵笑了:“我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我想要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我想要我的丈夫,這輩子只喜歡我一個,只娶我一個,為了我,他可以拒絕所有曖昧和女人,這些,你能給我?”

  ☆、大禍將至

  在趙睎的印象里,從沒有哪一刻的宛若,如此鮮明而犀利,她的眸光,甚至比頭上的燦燦秋陽還璀璨,璀璨的,趙睎幾乎不能直視。

  一生一世一雙人,趙睎從出生到現在,就沒想過這種事,父皇有眾多妃嬪,除了妃嬪,父皇興致若來時,還會臨幸一些看上眼的宮女,過後,甚至有些女人,父皇都記不起來,皇兄們也如此,大臣之子也無例外,哪個不是三妻四妾,通房一大堆,他至今沒有,是因為他不喜,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保證以後就沒有,這是實話。

  他並不像欺瞞宛若,而且也知道,他根本就欺瞞不了宛若,她向來比他們都聰明,實際上,趙睎時常覺得,宛若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明白,只是她不說出來,雖然不能保證這輩子就娶她一個,可他們畢竟是不同的,他喜歡她,無論以後有多少女人,她都是自己心裡永遠的宛若。

  心裡這麼想的,趙睎也不藏著掖著,直接就說了出來:“宛若,我保證,這一輩子都喜歡你,只喜歡你一個。”

  宛若忽然笑了,笑的很諷刺:“趙睎,你這樣的喜歡,我不要,知道嗎?我蘇宛若即便只是個地位卑微的小女子,這樣的喜歡,我也不屑要,你自己留著也可,送給別人更好,就是別再跟說這些,再說的話,咱們以前那點情分都沒了,宛若告退。”

  宛若蹲身行了個禮,站起來就走,趙睎愣了半響,臉一黑,幾步追過去,抓住她:“你是不是喜歡皇叔了,你心裡喜歡皇叔了,所以才拒絕我,你在皇叔的府里住了才幾日,你就喜歡上他了……”

  宛若回頭看著他,淡淡道:“如果你真這麼覺得,那就是我喜歡他了,我早就喜歡他了,所以十一爺,求你,別來煩我了,該娶誰娶誰去,只要別是我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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