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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彥玲顯然瞄見了宛若,手裡的蘆花一抬手塞到邊上一個宮女手裡,幾步跑過來:“宛若,你真來了,我還說娘娘是騙我的呢,這些日子,我去你們府里找你,不是說你身上不好,就是精神不濟,倒有十來天沒見著面了”

  說著,圍著宛若轉了兩圈,上下左右端詳一遍道:“我瞧著挺好的啊!怎麼就不好了?”

  宛若先給賢妃娘娘見過禮,才道:“前些日子是不大好的,昨個才好些了。”

  賢妃笑著對彥玲道:“宛若這話不假,前幾日我悶了,想讓她進宮陪陪我,去接了,也沒接來的,今兒瞧著氣色倒好了很多,宛若胎裡帶的身子弱,比不得你這丫頭,身子壯實,倒是你娘有福了。”

  彥玲笑道:“才不是呢,娘娘這可是偏心了,可見是宛若的親姨母,宛如哪裡身子弱了,騎馬she箭,從小到大,我就贏過她幾次而已”

  “切,那是你耍賴,才贏了宛若,不耍賴,你哪次贏過宛若了,還好意思說嘴,我都替你臊得慌。”

  趙睎一腳邁進來,毫不留情的吐槽,柳彥玲待要張嘴回過去幾句,忽然想起這是宮裡,趙睎是皇子,還有賢妃娘娘在一邊,遂不敢頂撞,心裡著實憋得難過,臉都氣的通紅通紅的,就用眼睛死死瞪著趙睎,像個青蛙一樣。

  “哈哈,這丫頭有趣,兩腮鼓鼓的,瞧著倒分外喜人,可是誰家的丫頭?朕怎的瞧著甚為眼生?”

  皇上笑著走了進來,宛若急忙過去扶著賢妃站起來,挨個行禮過後,趙璣才看著柳彥玲道:

  “我說是誰,原來是柳家的小丫頭,別瞧你祖父是科舉出仕的翰林,你這丫頭卻是真正的將門虎女,倒是聽說過,你和宛若丫頭的騎she都好,正好,過幾日朕要去南苑涉獵,南夏的太子隨行,倒是該讓南夏的人也瞧瞧,我們北辰,即便女子,也是上得馬,拉的開弓……”

  ☆、成事在天

  到了晚上,柳彥玲即便依依不捨,也被崔嬤嬤送出了宮,宛若卻被賢妃留在了沐雪齋里,說這兩日精神好些,姨甥兒兩個也能說說話兒解悶,別人還罷了,只趙睎歡喜的就差手舞足蹈了。

  跟前伺候的宮女出去了,如意才小聲道:“皇上跟娘娘可是怎麼個意思,奴婢怎麼越瞧著越不對勁兒呢,不是皇上看上了柳府,要給十一爺配姻緣吧!”

  宛若抿抿嘴笑了:“他倆倒正合適”

  “什麼合適?”如意撇撇嘴:“明明白白就是一對冤家罷了。”宛若撲哧笑了:“你怎的忘了那句老話,有道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怎麼個不是冤家不聚頭?”

  趙睎轉過葡萄紋纏枝的隔扇門,笑眯眯走了進來,如意倒唬了一跳,急忙蹲身行禮,宛若白了他一眼,臉色微沉揚聲道:“怎的十一爺來了,也沒人知會一聲,越發沒規矩?”

  趙睎卻嬉皮笑臉的湊上來,一屁股坐在宛若身邊:“咱們之間,哪還用得著知會,是我不讓外頭的宮女們嚷嚷的”

  說著,歪頭看著宛若笑了笑:“難不成你和如意正說我什麼壞話?怕被我進來聽著,因此防著我。”

  宛如推了他一把:“你若不走,去對面坐著,你沒聽白日裡崔嬤嬤說,咱們如今都大了,男女之間的規矩,還是守著點的好。”

  趙睎自然是不大樂意,可見宛若的小臉有些繃著,也知道惹不起她,便站起來坐到對面去了。

  宮女剛端了茶進來,趙睎掀開蓋碗瞧了瞧,遂放在炕几上,把宛如手裡的也搶過來:“這個不好,我哪兒收著更好的,小春子,去把咱們的茶捧兩盞過來,別用宮裡的水,用前些日子送來的珍珠泉的泉水。”

  小春子應了一聲,不大會兒功夫,從外面進來一個宮女,雖說也是宮女的綠色衣裳,穿著在她身上,卻有一種明艷秀麗之感,裊裊娜娜款款而來。

  手裡執著烏木托盤,蹲身行禮,略抬頭,即便她仍垂著眼睫,也不禁令宛若狠狠驚艷了一下,眉不畫而翠,唇不點而朱,瑩白的小臉就如他手中托盤裡的兩隻茶盞一樣,潤如堆脂,手指拖住托盤的邊緣,十指芊芊如舒展的蘭花,分外養眼。

  宛若略楞了一下,這麼大個美人,趙睎卻連看都沒看一眼,伸手拿起上面一盞,塞到宛若手中,有幾分討好的道:“你嘗嘗這茶可好?”

  宛若接過來倒是沒吃茶,就著桌上的犀角燈,端詳手裡的茶盞,半響兒笑了笑,指了指那個宮女,語帶雙關的調侃:

  “面白如玉,寥若晨星,真正美人美器,不愧是十一爺,真難為你尋出如此好的傢伙什來。”

  十一順著她的目光。瞧了瞧地上站的美人,皺皺眉:“怎麼是你?誰讓你上茶的,我不是吩咐過,讓你後殿去灑掃嗎?”

  美女一雙明眸立時暈起點點淚光,晶晶瑩瑩閃閃爍爍,就如那一汪清泉,楚楚可憐,就是宛若在一邊瞧著,心都軟了,放下茶盞道:“你若是管教你的宮女,還是回你霜雲殿的好,在我這裡,便要給我留幾分面子才是。”

  趙睎皺著的眉頭頃刻散開,嘿嘿一笑:“管教什麼?不過就是個粗使的宮女罷了,下去,下去,今兒爺高興,暫且饒過你。”

  那美女泫然欲泣的施禮退下,到了隔扇門邊上倚門回首,掃過趙睎頗為幽怨,卻不失風情,宛若道:“你倒挺有造化,身邊粗使的宮女都是如此美人。”

  趙睎卻道:“她是父皇硬塞給我的宮女,自打進了我的霜雲殿就成天病怏怏,走路搖三搖,我瞅著膩煩,打發去後殿灑掃,不知怎的又跑前面來了。”

  如意掩著嘴笑了:“十一爺這話兒奴婢可聽著新鮮,所謂美女可不都是要裊娜風姿的才好,難不成十一爺偏稀罕那膀大腰圓,坐如鐘,站如松,行如風的……”

  “噗……”

  宛若一口茶噴出來,不偏不倚直直噴在了趙睎身上,急忙站起來道:“對不住,對不住,如意,可胡說些什麼呢……”

  如意忙蹲身賠罪,上前服侍著趙睎脫了外面的袍服,拿到裡面去熨燙薰香,趙睎偷摸著沖小春子使了個眼色,小春子略遲疑半響,還是磨磨蹭蹭退了出去,卻沒走太遠,就立在隔扇門外頭,聽著裡面的動靜。

  宛若無事,也不想搭理趙睎,他的衣裳濕了,也不好就攆著他走,便拿了一卷書,靠坐在燈下看書,宮裡的犀角燈自然比外頭的明亮許多,夜間看書倒也不費眼睛。

  宛若斜斜側著看書,趙睎卻定定看著她出神,她搶過彈弓瞄準she落樹杈上鳥巢的光景,仿佛還是昨日,不知不覺卻過了這些年。

  她的變化不很大,或許在自己心裡,她的變化不大,記憶中,她總還是那個宛若,那個不屑一顧望著他的宛若,那個冰天雪地里抱著他哇哇大哭的宛若,就像生了個根兒一樣,種在他心裡,這輩子,下輩子,都不可能抹的去,所以她是他的,必須是他的。

  “宛若,你嫁我好不好?當我的王妃,我們就能長長久久在一處,再也不分開了。”

  宛若愕然抬頭:“你胡說什麼?”

  “不是胡說,我知道這些話說給你,你勢必又要惱我,可我不知道你心裡如何想的,所以我總想問問你的意思,可我一問,你就要惱我的不是,倒讓我不敢輕易問了?”

  這還不敢問,宛若心裡哼了兩聲,就差嚷嚷的滿世界都是了,退了親,加上趙睎的攪合,就連宛若自己都覺得,哪個男的要是還敢上門提親,自己都佩服他勇氣可嘉。

  可嫁給趙睎也絕不是什麼好事?宛若還想活著平安到老,宅斗什麼的,她都應付不來了,何況宮斗,她自認沒那份心機,因此,她寧可孤獨終老,嫁給趙睎也不予考慮。

  而且,宛若對趙睎沒有男女之情,這點她很清楚,至多,跟承安一樣,像他的弟弟,這個弟弟還遠沒有承安親近,且皇子的地位在哪兒擺著,她也不可能把他當弟弟。

  可趙睎好就好在聽她的話,別看平常對別人都跟霸王一樣,她的話他還是肯聽的,這又令宛若在心底,對他有了一份少見的親近,只是這份親近,她很少表現出來就是了。

  這樣關係到嫁娶的話,別說兩人如今正是適齡男女,就是真的兄妹之間,談論這些,也不妥當,裡間的如意聽了,執著熨斗的手都一滯,放在一邊的架子上,豎著耳朵,聽著外頭的動靜……

  宛若卻靜靜瞧了趙睎很久,沒惱卻也沒搭理他的話,只是揚聲叫了聲:

  “如意,十一爺的衣裳可熨燙好了?”

  如意忙應了一聲,捧著趙睎的袍服進來,伺候趙睎穿上,宛若道:“時辰不早,我也該歇著了,十一爺回去吧,有話兒咱們明日再說。”

  趙睎還想說什麼,小春子卻一步邁進來:“十一爺,可真該回去了,明兒不是還要陪著南夏那位太子去京郊騎馬嗎?”

  趙睎目光閃了閃,行了幾步,卻站在隔扇門邊上,低低說了句,仿佛發誓的話:“宛若,無論如何,我都要娶你的。”

  說完,才走了,趙睎的身影沒在窗外,如意才低聲道:“十一爺倒是真心實意……”

  卻被宛若掃過來的目光盯住,下面的話沒敢接下去,自家姑娘雖說平日好性,可這脾氣若上來,也是大的。

  宛若嘆口氣小道:“我幹嘛非的嫁人,不是柳彥宏就得是十一,我就誰也不嫁才好,何況,今兒賢妃娘娘把我接進宮來,卻又巴巴的讓彥玲也進來,皇上那話里話外的意思,你不也聽出來了嗎,彥玲的親事,說不得就落在了十一身上,我不過是個添頭罷了,真真這皇家人的心思,都是拐了八道彎才知會你的。”

  如意一愣道:“不能吧,我剛頭不過隨意那麼一說,即便正妃,柳府也算不上尊貴啊!”

  “尊貴與否有什麼打緊,最要緊是正得用,如今咱們北辰和南夏如此境況,說不準,哪天就真打起仗來,若打起仗來,彥玲的祖父自然沒大用,可她父親如今正駐守在清江,登台拜將,可不也就順勢而為了,柳家的顯達,便在情理之中,所謂水長船高,彥玲這位柳家嫡出的小姐,身份貴重也是順理成章了。”

  宛若這話說的分外清楚明白,說的如意真如醍醐灌頂一般。她們這位姑娘,平日裡讀書,習字,畫畫,彈琴,瞧著不理世事的閨秀模樣,可這胸中卻有丘壑,通透明達,最難得,這份通透明達,在她自己的終身大事上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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