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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尖尖細細的嗓門響了起來:“雖不明就裡,而甘願引頸就戮——夏公主御下真是好手段,佩服,佩服!”

  另一人的聲音則是陰陰沉沉的:“護衛的反應也夠快,身手也夠強,不賴,不賴。”

  這兩人說話陰陽怪氣,“佩服佩服”和“不賴不賴”聽著是恭維,說出來卻有種諷刺和高高在上的味道,夏公主的整個護衛隊幾乎立刻就斷定人是來找茬的,這會兒壓根懶得偽裝了,直接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瞬間瀰漫開的殺意讓那兩人咦了一聲,微微退後了一兩步,表情更加不好了幾分。前一人看著夏公主,開口時話中已帶上了幾分責備的意味:“公主,之前三番兩次地不見長老堂派出的使者也還罷了,我們都親自找上門了,你還做出這般劍拔弩張的模樣,過了吧?”

  此話一出,普通兵士也還罷了,軍中職務稍高的都微微有些詫異,交換了幾個眼神。大家都沒想到,堪稱丈夫國最神秘的長老堂的人也會親自出現。

  看來,因一場爭風吃醋而起的風波,比想像的還要棘手些。

  不過……姝抬眼看了看兩個漲紅了臉神色激動的老頭,心中搖搖頭,竟是微微感到有些好笑。這“佩服”和“不賴”若是別人這麼陰陽怪氣地說來,大概十之八九是挑釁,可換成傳說中以強勢和頑固著稱的長老堂的人,姝相信,他們大概是太久太久沒做過恭維或者寒暄之類的事,臨到想用時,卻得出了適得其反的效果……

  不過,好笑歸好笑,整個羽衣軍對長老堂都沒有任何好感。

  這裡是國內最有權勢的老頑固的聚集地,誰也不知道具體是如何選人的,誰也不知道都包括了哪些人,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他們平日隱身,每次出手都在國家發生混亂時,卻並不是解決問題,而是以更加慘酷的手段,以暴易暴。一些聽起來極其野蠻落後、不近人情的律法,追根溯源,也大多是出自長老堂。

  按夏公主的說法,長老堂,大概代表了丈夫國這個悠久的國度,骨子裡最野蠻殘忍和傲慢自大的一部分。

  是以難得有兩個老頑固現了身,夏公主也完全沒有給對方一點面子的意思:“抱歉,完全沒考慮到會有長老堂的大人以這種方式出來見人,底下人不懂事,以為混進了兩個不長眼的小毛賊,反應過度了一些。”

  護衛隊依然殺意凜然,沒有絲毫收斂一下的意思。氣得兩人臉色鐵青,鬚髮都一抖一抖,但看看整肅無比的羽衣軍,又不得不把火壓了下去。

  正待說話,卻見夏公主手上做了個動作,因著方才一瞬的混亂而稍稍停了一下的隊伍又動了起來,竟是完全沒有好好說話的意思。

  “兩位大人,我急著去北邊有點事,失禮之處請勿見怪。不知兩位以如此……獨特的方式前來,可是有何急事?”夏公主一夾馬腹,身下的駿馬頗有靈性地向前小跑了起來。

  兩位長老:“……”

  從沒受過如此待遇的長老忍無可忍:“放肆!你……你父王在長老堂面前都不敢如此無禮!”

  “哦,那你們或許該去找找我那好父王,問問他到底是如何教自己女兒的。”夏公主冷著臉,“畢竟我的印象里,從來沒人教過我該如何待人接物,倒是厲鈞那小子,時時刻刻都有人跟著,噓寒問暖有婢子,舞刀弄劍有教頭,進退禮節有教習。”

  “……不過,”她嘴角勾起一絲譏諷的笑,“鑑於那父子倆現在正在你死我活地搶女人,大約沒時間給你們表演父子情深。”

  “你……你……”兩人瞠目結舌,完全沒想到夏公主說話會這般不留情面,一時竟啞然無所對,半晌才擠出一句,“怨懟父母,妄議兄弟……簡直不知廉恥!”

  “世上怪事真多,不怪做的人不知羞恥,反而怪說的人不能諱莫如深。”夏公主反唇相譏。

  “家醜不可外揚!”其中一個老頭厲聲喝道。

  “如果掩耳盜鈴能讓你們覺得開心一點,就當我沒說。”夏公主聳了聳肩,馬鞭在空氣中揮了響亮的一記,噼啪聲讓兩名長老一驚,飛快追上來的腳步竟是微微一頓。

  再看行軍中的其他人,絲毫未受影響,仿佛壓根沒察覺到那一揮之間的威力。不由地愈發忌憚了幾分,一個女人,能將精神力控制到這種地步,的確有不待見他們的底氣。

  兩人對視一眼,都有點可惜:當初那場讓夏公主一飛沖天的內亂,長老堂也跟著分成了兩派,混戰不休,否則……壓根就沒這妮子出頭的機會。

  只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吃。

  兩人不得不斂了些脾氣,而夏公主依然沒有因兩人的態度而緩和。方才語氣稍稍沖一點,這兩人就好似被如何冒犯了似的,只說明一點,他們心中的優越感無比強大,壓根沒有真正想好好跟羽衣軍說話的意思。

  有些事情,一旦不再抱希望,就看得越透徹。她曾因為母親的哀求、父兄的幾句軟話和所謂“蜜友”的吹風而做過一些讓步,卻從沒得到過期冀的溫情,反而總是迎來對方的貪得無厭,得寸進尺。

  當教訓足夠多,傻子也該長記性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讓步,是對真心向著自己的人的傷害。

  夏公主的強勢讓兩位長老很有些下不來台。

  事實上,如果她不是一名公主而是一位小殿下,那兩名長老的態度很可能會截然不同——都是男人嘛,怎麼玩轉政治和陰謀,都是彼此間心照不宣的事,只看誰的手腕更高明罷了。

  但丈夫國長年的傲慢,讓他們壓根不知該如何與女人交流。在他們眼中,女人該是美麗的,沉默的,柔軟的,低眉順目的,乖順如同一隻靈寵,勤勞如同一個奴僕,她們有許多面,唯獨不該是鋒芒畢露到讓人無所適從的。

  當夏公主徹底不想敷衍時,她的腰杆挺得前所未有的直。

  兩個長老迂迴地說了諸如“現在國內需要羽衣軍”之類的,與她父兄派來的使者大同小異的話而不見夏公主回應後,終於耐不住,道出了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夏公主,即使您在這樣關鍵的時刻也不願替國中分憂,那至少有一點,請您務必做到——不要為丈夫國帶來災難。”

  這話說的相當刺耳,夏公主的心腹全都面色不善。

  夏公主微微蹙眉:“你們的意思是……?”

  一名長老含蓄地說:“您貴為丈夫國的大公主,一舉一動,無不關係到丈夫國的體面。而如今……我們得到消息,您為了一個認識沒幾天的所謂朋友,這是要與巫咸國過不去?”

  “你們得到的消息大概落後了,我那個認識沒幾天的朋友,剛剛冒死把我從鼓與欽兩個上古煞物的手底下救出來。而更關乎丈夫國體面的丈夫國國主和繼承者,正在為一個據說是十巫弟子的女人要死要活。”眼見那兩人有意無意地攔到了自己身前,夏公主微微眯起眼睛,形狀漂亮的眼中有怒火開始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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