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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能她不這麼倔,他也不會出此下策,畢竟他最不想看到她恨他,可從他把她帶回宮那一刻,他就知道她恨死了他。

  小白也想不通,論先後,自己在先,慕容蘭舟在後,論長短,自己跟曉曉相識多少年了,慕容蘭舟又算什麼,可她就情願棄了自己跟慕容蘭舟走,毫不留戀。

  她傷了他的心呢,她永遠不知道,除夕那夜,自己怎麼忍住才沒衝過去抱著她的,他想求她別走,求她留下,可他知道那沒用,他的大妮心裡有了別的男人,再不會回頭看他一眼的。

  她不回頭,自己只能逼她回頭了,這輩子他都不可能放手,想讓他放手除非死,小白知道她有多倔,他已經做好了一年半載她不搭理自己的準備,哪想到卻有意外之喜,她竟然想見他了,這算不算一個好的開始呢,屬於他跟她的,這一回沒有慕容蘭舟,她完完全全就是自己的了。

  越想小白越歡喜,那喜悅的神色藏都藏不住,從他的眼裡傾瀉而出的歡喜,落在曉曉眼裡,真是分外刺眼。

  他高興什麼,他以為自己見他是要順著他了嗎,想的真好,曉曉不等他開口便道:“我要祭奠夫子,香燭紙馬一樣不能少,不在別處,就在前頭的奉先殿裡。”

  後頭跟進來的李進忠聽了,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這如何使得,奉先殿供著的可是歷代先帝的牌位……”

  話未說完,就聽皇上應了聲:“好。”在小白眼裡歷代先帝祖宗跟他的大妮比起來,真算不得什麼,只大妮提了要求,再過分他都會應,若順了她的心思,能讓她回到自己身邊兒,怎樣都成。

  李進忠還要說什麼,卻聽皇上道:“照著姐姐說的吩咐下去,一刻鐘後,朕與姐姐過去奉先殿。”

  李進忠嘆了口氣,心說,這事兒真是荒唐透頂了,奉先殿裡頭歷代先帝的牌位跟前,祭奠慕容蘭舟這個亂臣賊子,這讓皇陵裡頭那些先祖聖君,如何能安生啊……

  ☆、第78章

  奉先殿內列著大夏曆代帝後的靈位,靈牌後是寶相莊嚴的畫像,本來就是個陰天,剛近酉時,天色便黑了下來,廊檐下的宮燈,便提前燃起來,燈光點亮了靜寂的宮廊,一顆顆廊柱排下去,仿佛沒有盡頭。

  想來快要落雨,拂在身上的風有種黏糊糊的cháo意,曉曉忍不住想起那天一早,她跟夫子說:“天陰呢,想來要落雨,要不咱們明日再走吧!”

  夫子笑看著她道:“昨兒你可也是這般說的,夫子倒不知我家弟子還會近鄉情怯。”

  曉曉給她戳破心思,便有些不自在起來,他哪會知道她的心思呢,認真算起來,在家一共沒待幾年,且待的那些日子,前頭還好,後頭她爹一病,除了成日瞧大妮舅母的臉色,就是發愁怎麼弄些錢給她爹治病,日子過的有上頓沒下頓,不然,她也不會替了程筱筱進宮。

  剛進宮的時候,她想著自己能活,能保住命,攢些錢,趕明兒出去做個小買賣什麼的,也是條路,後來遇上小白有了指望,就想以後靠著小白,再往後,便遇上了夫子,輾轉變成了如今這般。

  卻不管如何,她的人生規劃里都沒把喬家算進去,或許可以說她涼薄,說她無情,可從大妮娘收下程家給的銀子那一刻起,她就不是喬家的女兒了。

  她還清楚記得大妮娘當時的表情,並沒有絲毫不舍,反而有些欣喜,而她下頭的兩個弟妹,也沒想姐姐一走或許就見不著了,一味纏著大妮娘,要買甜糕吃。

  唯一讓大妮惦記的,倒是大妮的舅舅,舅舅是個好人,雖不能改變困境,到底有那份心兒,令曉曉覺出些許溫情,只一想到回去面對這樣的爹娘弟妹,曉曉便覺彆扭。

  如果可以,她真不想回來的,可夫子堅持,他堅持要三媒六證,依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跟她成禮,而且越近梨花村,夫子越迫不及待,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家裡的境況,她也不知道,這麼多年沒回去,或許他們以為她已經死在宮裡了,畢竟,當初聽那些村裡的老人說過,往年遴選的那些宮女,就沒見過回去的,所以一旦選進去了就意味著永別,忽的回去真不知他們會怎麼想。

  如今想想,自己那些顧慮真有些多餘,小白布局良久,哪會容他們到梨花村成親,曉曉至今都不明白為,什么小白對自己如此執著,簡直就像中魔。

  風漸漸大了起來,吹得什麼東西沙沙作響,曉曉停住腳步望過去,才發現,那邊兒有一叢竹子,曉曉想起當初福安做的那把竹簫,雖夫子嫌做的不好,卻始終戴在身邊兒,閒時便拿出吹上一曲。

  夫子的簫吹得極好,有時嗚咽,有時清涼,有時委婉,有時纏綿,她最喜歡那些纏綿的,夫子吹得時候,望著自己,目光柔的,似那三月里的春江水,如今呢,人沒了,簫也不見了,倒是那簫聲卻記在了她心裡。

  “大妮,朕知道你心裡怨朕,可朕當初問過你,求過你,朕求你留下來陪著朕,可你卻要跟著他走,哪怕他取朕代之,做了大夏的江山,朕也不會如此恨他,可他偏偏要奪走你,朕如何能不恨,朕也是沒法兒了,才如此做,不如此,你會跟朕回宮嗎?你不會對不對,朕就知道,你受了他的蠱惑,忘了咱們過去的情份,可朕沒忘,朕會對你好,只要你陪著朕,再不棄朕而去,朕什麼都應你,莫說去奉先殿祭奠他,便你想在哪裡擺上他的牌位朕都應。”

  擺上他的牌位?夫子何時稀罕過這些了,本來就是皇子,比起小白,身份更正的多,卻為著還小白一個安生的江山,情願隱姓埋名,夫子是之前囚禁了小白,到底也沒讓他受什麼罪,卻最後死在了自己的親弟弟手裡,想起來都覺不值。

  夫子這一世都在糾結自己皇子的身份,好容易擺脫了,就讓他清淨的去吧,等自己去尋了他,兩人做一對陰間的夫妻,卻也自在。

  想到此,曉曉並沒理會小白,邁開步往奉先殿走去,小白眸光一暗,嘆了口氣,她還是不想跟自己說話兒,她心裡恨死自己了,可就算恨,小白也不後悔,恨也比走了強,好歹在自己眼前。

  她都不知道,她跟慕容蘭舟走的這兩個月,自己是怎麼過來的,他幾乎就沒睡過一宿安穩覺,一閉上眼就是她跟慕容蘭舟親親我我的樣子,他嫉妒的發狂,一想到慕容蘭舟會親她抱她,他就想殺人,那種暴虐壓都壓不住,他真殺了不少人,朝廷上但有敢逆著他的,都推出去殺頭。

  可殺了那些人,仍壓不住他心裡的燥火,直到把大妮抱回懷裡那一刻,他才覺著好了些,她是他的救命良藥,這輩子都離不得。

  進了奉先殿,過了中間穿堂到了後殿,香燭紙馬,早預備妥當,甚至慕容蘭舟的靈牌也刻好了,擺在後殿中間一張臨時挪過來的香案上。

  曉曉盯著那靈牌看了半天,輕聲道:“讓他們都出去,我有話要跟夫子說。”

  小白揮揮手,李進忠卻有些猶豫,湊到皇上跟前低聲道:“萬歲爺,奴才瞧著這丫頭可不大對勁兒,要不您也出去吧,回頭真要是有個萬一……”

  話未說完就給小白截住道:“她是大妮,是朕的姐姐,我們什麼情份,朕若連她都防著,豈不可笑,你出去吧,不妨事。”

  李進忠嘆了口氣,心說萬歲爺可真是魔怔了,就為了這丫頭,使了多少手段,好容易弄回宮來,卻仍這般,真正一個冤孽,卻也不敢抗旨,領著人退出了後殿,並不敢出奉先殿,在前頭穿堂聽著裡頭的動靜。

  等李進忠退了出去,曉曉才點了香插在香爐里,跪下來,在地上的銅盆里燒紙錢,一串一串放進火里,看著紙錢燒了起來,曉曉開口道:“夫子,曉曉對不住你,當初曉曉算計你,你不怪曉曉,如今也別怪我好不好,你放心,曉曉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曉曉應了做你的妻子,生死都不會食言的,你走慢些,等等曉曉,曉曉走的慢,回頭追不上夫子可怎麼好,這鞋是曉曉早應了你的,卻一直沒做,昨兒趕了出來,曉曉最是個蠢笨的丫頭,夫子也別嫌不好,等曉曉過去尋了你,好好學著做。”說著把鞋仍在里火里。

  她說的聲音很小,像是喃喃自語,小白一開始沒聽太清楚,便近了些,在她身邊兒立住,正好聽到她那句:“等過去尋了你好好學著做。”頓時大驚,伸手要去拉她,不想曉曉卻已經先一步站了起來,且迅速退後,接著一道亮光划過,不知從哪兒尋了把匕首來抵在自己胸前。

  小白的臉瞬間變得慘白,曉曉見他那慘白的臉色,忽覺快意非常,她看著他道:“小白,你覺得把夫子殺死,我就會跟你了嗎,想什麼呢,你以為我喬大妮是個貪生怕死的女人對不對,你真是了解我,我就是貪生怕死,可貪生怕死也有活膩了的時候,我現在就活膩了,從得知夫子死的那一刻,活著之於我就成了負擔,我不會跟你,只會跟他,我應了嫁給他,我應了給他生兒育女,君子一諾千金,縱然我是女子,也該信守諾言,便他死了也一樣。”

  呼啦啦李進忠帶著侍衛衝進來,曉曉一伸手把慕容蘭州的牌位抱在了懷裡,另一隻手的匕首卻仍抵著胸膛,掃了眼李進忠道:“干爺爺如今可威風了,在這宮裡說一不二,卻莫忘了,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想必干爺爺比曉曉更明白這個道理。”

  李進忠臉色有些變,這丫頭的話可不大中聽,如今不是過去了,皇上的性子變的喜怒無常,,連他這個大內總管都捉摸不透,且皇上的手段狠辣,比之當初的慕容蘭舟還在以上,若是因為這丫頭的話,疑心自己,那自己能有什麼好兒。

  想到此,冷汗都下來了,臉色變了變道:“姑娘既然還啃喚奴才一句干爺爺,奴才就憑著這句干爺爺勸姑娘幾句,皇上對姑娘如何,姑娘想必比誰都清楚,慕容蘭舟是亂臣賊子,死有餘辜,姑娘何必一條道跑到黑呢,更何況,如今人都死了,姑娘還想跟著他去,可想過皇上,為著姑娘,皇上好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了,以姑娘跟皇上的情份,如何忍心以死相逼。”

  “以死相逼?干爺爺,您說差了,我這不是以死相逼,我逼他做什麼呢,我就是不想活了,他活著,我要嫁給他,他死了,我也要跟著他去,上窮碧落下黃泉,我都是慕容蘭舟的妻子。”

  說著看向小白:“你以為搶過來就是你的了嗎,姐姐教你一件事,什麼都可以搶,唯獨愛不成,便搶過來也不是你的。”

  “喬大妮,你敢,你若敢死,朕把你喬家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部凌遲處死,朕說到做到。”曉曉忽然笑了:“各人有各人的命數,我死我的,你想怎麼樣是你的事兒,與我什麼相干。”忽的望向檻窗外,咔的一聲雷響過,大雨傾盆而落:“小白,我真的後悔了,若當初在喬家村沒遇上你多好,多好……”說著手裡的匕首往裡一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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