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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直知道自己心軟,尤其對小白,他來硬的,她可遠遠避開,如今他這般,卻讓她想起了兩人在一起的那些朝夕,他也總是用這種目光瞧著她,用這般溫軟的聲音跟她說話兒,每當這時候,她便會什麼都依著他了,對這樣的小白,曉曉沒有絲毫抵抗力。

  她本來就覺那天的小白太過反常,不是他的本心,且,如今自己要走了,等過了年一開春,就跟著夫子南下,以後或許不會再回京城了,那麼她跟小白也就見不著了。

  別管先頭如何,分別就在眼前,還計較什麼,更何況,他都已經如此低聲下氣的認錯了,自己若還惱他豈不有些小肚雞腸。

  想到此,對小白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小白頓時眼睛一亮,伸手便來牽她,曉曉卻避開了,小白眼裡的亮光瞬間隱沒下去,半晌才道:“姐姐還是惱朕。”

  曉曉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小聲道:“這裡又不是乾清宮,你的惠嬪就在裡屋呢,這般拉拉扯扯的讓人瞧了去可不好。”

  小白一聽頓時歡喜上來,卻仍固執伸出手來牽了曉曉坐在炕上道:“放心,惠嬪是個聰明人,不會出來攪合朕跟姐姐說話兒的。”

  這句話落到裡屋的惠嬪耳朵里,真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兒,合著,自己這個惠嬪就是皇上的幌子,為著掩護他跟他所謂的姐姐說私話兒的,這偌大的延禧宮,若不是今兒程筱筱進來,想必皇上不會踏足一步吧,她都不知道,今兒程筱筱出了宮,自己還是不是延禧宮的惠嬪。

  想到這半年自己過的日子,春桃禁不住怕,宮裡的奴才最是勢利,別管太監宮女還是那些嬤嬤,你得意的時候,她們上趕著巴結,一旦落魄,那就連北五所當穢差的太監見了,都敢給你甩臉子,更別提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沒有不剋扣的。

  秋天那會兒還勉強能過,別管冷菜冷飯,好歹有口吃的,可入了冬就不成了,她原先也是住在這延禧宮裡,卻是前頭的偏殿,跟前本該有伺候的人,卻有還不如沒有,成天怨聲載道的埋怨她不得寵,連過冬的炭都領不來,那刻薄話說出來,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好容易接了聖旨升了惠嬪,先時春桃歡喜的什麼似的,只當皇上想起了自己,可沒等她歡喜夠,福壽就來傳話了,讓她除夕這天招程筱筱進宮。

  春桃這才明白,自己這個惠嬪還是因為程筱筱,一樣的人,偏就兩種命,她不認命都不成,可認了命能怎樣,如今她都不敢想以後了,過一天算一天吧!

  靠坐在門邊兒的繡墩上,聽著外頭皇上柔聲說著:“今兒朕認了錯兒,姐姐也應了不惱朕,過後可不興再翻舊帳,若再翻舊帳,朕不依。”說著頓了頓,狀似無意的道:“朕就不明白,做什麼非要走,丞相還朝歸政,過去的事兒也便過去了,說起來,他雖把持朝政這些年,卻把我大夏治理的井井有條,朕謝他還不及呢,更何況,他還是姐姐的心上人,不若你們就留在京里,依著姐姐想的封姐姐一個公主,御賜公主府,就在皇城邊兒上,朕時時能見著姐姐,姐姐也能進宮走動,這樣好不好?”

  說著殷切的望著曉曉,曉曉愣了一下,從未想過留在京城,認真說,以前她都沒想過自己會喜歡上慕容蘭舟,更沒想過,自己會跟慕容蘭舟走,可現在就是如此了,她喜歡夫子,想跟夫子天涯海角,就像夫子說的那般,無論哪兒,只要有他就成。

  女人愛上一個男人的時候,很傻也很自私,她也一樣,她不會留在京城的,哪怕對小白那天的行動已經釋懷,但她還是不敢冒這個險,尤其那天朱錦堂的話歷歷在耳,就算不相信小白會如何,她依舊會跟夫子走。

  至於公主府,曉曉忽然覺得,自己以前的想法很幼稚,即使自己幫了小白,又怎麼會冒出讓他封自己當公主的想法兒,以這點兒恩情相要挾,自己跟那些算計小白,想靠著裙帶關係撈好處的大臣有什麼區別。

  想到此,曉曉搖搖頭:“小白,過去我說過什麼你就別當真了,不過玩笑罷了,姐姐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村姑,當不得公主。”

  說著認真端詳他半晌道:“小白你長大了,以前的種種苦難,能不能當成老天對你的試煉,孟子曰:“舜發於畎畝之中,傅說舉於版築之間,膠鬲舉於魚鹽之中,管夷吾舉於土,孫叔敖舉於海,百里奚舉於市。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身處逆境或許不都是壞事,往好的方面想,也許會發現那些苦難是登高的階梯。”

  曉曉難得講這樣的大道理,事實上,她最討厭的講大道理,可她怕啊,怕小白會記恨夫子,會像朱錦堂說的那樣兒,不死不休。

  曉曉是覺著,或許在小白心裡最不能釋懷的,還是被慕容蘭舟囚禁宮裡的這幾年,對於一個君王來說,這是畢生難忘的屈辱,所以,她苦口婆心搜腸刮肚的想了這些話來。

  本來還以為小白會不耐煩聽,不想他倒異常認真的聽了,且聽完了之後,笑道:“早聽見人說女生外向,但凡女孩子嫁了人,就想著自己丈夫了,以前朕還不信,今兒瞧姐姐這般,倒不得不信了,姐姐說這些,不就是為了丞相嗎,姐姐憂心什麼,朕分得清輕重,若認真說,丞相該算朕的恩人,沒有他說不準朕早沒命了,不管他當初是什麼目的,到底救了朕的命,朕又怎會恩將仇報,更何況,你那日說的對,丞相是朕的夫子呢,不說旁的只瞧朕的字,師徒之份想不認都不成,勸姐姐留在京城也是為著盡弟子之份。”

  小白說這話的時候,含著淺笑,曉曉仔細瞧了他的眼,他的眸光坦蕩真誠,曉曉終於鬆了口氣:“你想明白就好,我是怕你鑽牛角尖,記恨夫子,他雖有錯,好在及時更正過來,借著姐姐之手教出了一個明君,也算將功折罪了。”

  小白目光閃了閃道:“明君?姐姐如何知道朕就是明君了?”

  曉曉笑道:“聽夫子說的,他說這一個月你臨朝聽政,處理政事,頗有聖祖之風呢。”

  聖祖?小白道:“倒要該多謝夫子教導了,只朕發現,當一個明君太累,倒不如當個昏君的好。”

  曉曉笑了:“胡說八道,哪有皇上想當昏君的,如何對得起天下百姓。”

  小白臉上掛著笑,心裡卻越發苦,他對得起天下百姓做什麼,如果讓他選,他寧可只對的起她一個,只要她永遠留在自己身邊兒,天下百姓與自己何干。

  可她卻要走,她要棄自己而去,這輩子都不再回來,自己這般苦勸她都不成,苦勸不行就只有強留了。

  想到此,問道:“姐姐跟丞相何時啟程,去哪裡?”

  曉曉此時徹底放鬆了下來,現在的小白就像當初一樣,讓她毫無壓力:“夫子說,過了年開了河就走,一路沿河南下,先去揚州……”

  ☆、第75章

  “煙花三月下揚州,朕記得姐姐提過多次的,倒是慕容丞相有心了,知道姐姐的心意,朕卻只能困在這紫禁城裡,哪兒去不得。”說著臉色有些黯然。

  曉曉見他這般,心裡倒真放鬆了,就知道小白是個明白孩子,說到底兒,有什麼深仇大恨呢,又是親兄弟,雖說他不知道,可這血緣在哪兒擺著呢,不求兄友弟恭,至少不該互相怨恨才對。

  想到此,低聲道:“其實夫子以往那般也是有苦衷的,小白你別記恨他吧!”

  不記恨?小白望著她,心裡頭擰著個的難受,如今他的大妮心裡都是慕容蘭舟了,她要跟他走,要離自己而去,還要自己別記恨他,這怎麼可能,哪怕慕容蘭舟廢了自己他當皇帝,自己都不會如此恨他,可他偏偏要搶走他的大妮,叫他如何不恨,只有他死了,徹底斷了大妮的念想,她才會回到自己身邊來。

  心裡恨到了極致,臉上的笑卻越發燦爛,他拉著曉曉的手道:“那朕也只能祝姐姐跟丞相一路順風了,不過朕的朝事忙,恐到時無法相送,姐姐莫要惱朕才是,時候不早,該去前頭了,也不好讓那些大臣候的太久,你跟著惠嬪過去即可。”

  說到此,春桃已經一掀帘子走了出來,到了曉曉跟前握住她的手道:“皇上只管放心,有嬪妾在,必不會讓曉曉受委屈的。”

  小白淡淡掃了她一眼道:“這就好。”說著深深望了曉曉一眼轉身去了,那挺直堅毅的背影,有那麼一瞬,曉曉覺著很是陌生,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小白,如今的他,已經再不是那個溪邊上望著自己的傻小子,他是不折不扣的一國之君。

  宮宴算賓主盡歡,即使各存心思,面兒上也比以往任何一年都和諧太多,被春桃扯著說了會子話,才放曉曉出來。

  剛宮宴散時便落了雪,如今更大了不少,簌簌的雪花飄下來,打在宮門的大紅燈籠上,有種夢幻般的美。

  曉曉忍不住駐足回頭看了看,宮廊深深望不見盡頭,即使再美再大,再華麗,也不過是四角天空下一座華麗的牢籠,哪裡比的外頭的海闊天空,以後她再也不會進去了吧!

  她回過頭來,看著不遠處的挺拔身影,她的夫子就立在馬車前靜靜等著他,不言不語,噙著個溫柔的笑,不知等了多久,肩頭都落下了一層雪,映著車角的風燈,閃爍著晶瑩而璀璨的光。

  曉曉快步走了過去,剛到近前把手放在他的掌中,他扶著她上了馬車,自己上來坐在她旁邊兒,曉曉一邊兒把他肩頭的雪呼嚕了下去,一邊兒道:“車上等不就好了,都下雪了還在外頭等著做什麼,也不嫌冷。”

  慕容蘭舟伸手把她攬在自己懷裡道:“夫子心裡熱呢,哪裡會覺著冷。”

  一句話說的曉曉臉上火辣辣的,她發現兩人關係轉變之後,以前那個嚴肅的夫子就徹底不見了,私下裡的他,會時不時說兩句情話兒,雖不露骨,卻仍讓曉曉不大適應。

  見她那彆扭樣兒,慕容蘭舟輕笑一聲道:“怎麼這麼晚才出來,宮宴可是散了會子了。”

  曉曉道:“給惠嬪拉著說了會兒話兒。”

  慕容蘭舟目光一閃道:“我還當是皇上拉著你說話兒呢。”這話聽著可有些酸,曉曉側頭望了他半晌,忽然噗嗤一聲笑道:“我只當夫子是個八風不動的君子呢,原來也會吃味兒。”

  慕容蘭舟卻並不否認,低頭點了點她的額頭:“旁人若想讓夫子吃味兒難著呢,你這丫頭卻容易的緊,當初瞧見你跟皇上親近的樣兒,夫子這心裡又惱又燥說不出的煩悶,後來才想明白是喜歡上你這丫頭了,想明白了,也著實糾結過一陣。”

  曉曉還是頭一回聽他說這些,不免好奇的看著他,卻給他一下拉進懷裡道:“這時候可不該這般瞧著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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