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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曉曉雖不知道他想幹嘛,卻聽得出他語氣的變化,冷意退卻,有些暖暖的味道浮動四周,聽著不像要怪罪自己,便也大著膽子站起來,走到對面炕上,摸出火摺子把桌上的燈點了。

  燈光亮了起來,驅走了月色,卻也驅走了一室清冷,暈黃的燈光營造出一種溫暖夢幻的氛圍,令人忍不住放鬆。

  慕容蘭舟也走了過來,坐在炕邊兒上,沒了黑暗的屏障,曉曉再也不敢抬頭看他,心裡卻不停想著脫身之計。

  卻聽慕容蘭舟道:“你懷裡是什麼書,拿來我瞧瞧。”

  曉曉忙低頭,這才發現自己藏的書露了出來,偷東西的小偷給人當場拿住了髒,還能咋辦,曉曉只能把書拿出來,哆嗦嗦嗦遞了上去。

  雖說做足了心裡建設,可面對這麼一位名聲在外又心狠手辣的男人,還是忍不住有些怕,這是人的正常反應,跟膽量沒多大關係。

  曉曉是這麼認為的,慕容蘭舟卻皺了皺眉,不大喜歡她怕自己的樣子,沒了剛才的自在鮮活,跟那些見了自己戰戰兢兢的宮女太監沒什麼區別,難道自己如此可怕嗎,自己既沒打她,也沒罰她,何故怕自己怕成這般。

  想到此,慕容蘭舟道:“你怕我?”

  曉曉真想翻白眼了,新手,這不廢話嗎,可著這大夏朝,從朝廷大臣到販夫走卒,就連皇上都得聽他的,他手裡掌控著絕對的權利,這人一旦擁有了絕對生殺予奪的權利,誰能不怕。

  卻曉曉也聽出了他話里的不滿,從剛他語氣的轉變,曉曉總結出來,這位慕容丞相或許不想自己怕她。

  想通了,曉曉忙道:“不,不怕。”“聲音兒都有不穩,還說不怕。”慕容蘭舟瞧了她一眼,忍不住想笑,卻想自己若在這丫頭跟前笑出來,豈不威嚴盡失,最終咳嗽了一聲掩飾過去,低頭去瞧她遞過來的書,竟是詩經。

  慕容蘭舟挑了挑眉,這丫頭大字不識一個,竟拿了本詩經,慕容蘭舟放下書,看了她半晌道:“當真想念書?”

  就是不想念,前頭說了那麼多瞎話,這會兒曉曉也沒別的路選,只得硬著頭皮答:“想。”心裡還琢磨他問這個做什麼,忽聽慕容蘭舟道:“便想念書,也該從三字經開始,先把字認全,會寫了才是。”

  說著站起來走了出去,見他走出那個門,曉曉真有種百感交集的感覺,剛自己盼了半天,他都不出去,這會兒倒蠻利落,回來的也快,不過轉眼兒的功夫,便回來了,手裡拿著一本書,放在炕桌上,沖她招招手:“不是想認字嗎,過來,橫豎無事,我教你。”

  呃……曉曉給這忽然從天上掉下來的大餡兒餅砸傻了,就算神轉折,也沒這麼轉折的啊,這位誰啊,大夏朝挾天子以令天下的權相,那麼多國家大事都處理不完了,竟然有興致教自己認字。

  曉曉覺著這事兒怎麼想怎麼都不真實,她偷偷捏了自己一把,疼的她直吸氣,可見不是做夢,曉曉還沒回過神來,那位新出爐的老師不耐的催了一句:“還不過來。”

  曉曉清醒過來,立馬顛顛兒的挪了過去,別管怎麼轉折,這也算天大一件好事吧,有他教自己,總比自己瞎研究強,只不過三字經是不是有點兒過於那啥了……

  “人之初,性本善,這幾個字可記著了?”慕容老師教的十分認真,曉曉卻無比痛苦,就好像明明是大學畢業生,非強逼著學習幼稚園的課程一樣,重要的是,還得無比認真的學,這種痛苦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曉曉深怕他再教自己,忙道:“記住了,人之初性本善。”為了避免他覺著自己騙他,手指還伸過去,假模假式的指著上頭一個字一個字的念了一遍。

  慕容蘭舟點點頭:“旁邊兒的架子上有筆墨,去對面案上,一個字寫十遍,寫熟了,自然就記的牢。”

  曉曉嘴角直抽抽,這位當老師真當上癮了,得,寫就寫吧,好歹先把今兒糊弄過去再說,估計這位就是今兒抽風,想在自己身上找找當老師的感覺,過後哪有閒工夫搭理自己一個小宮女啊。

  不過,這毛筆咋這難用啊,軟噠噠,怎麼寫都不得勁兒,寫了一遍,曉曉自己看看都覺慘不忍睹,只六個字,給她寫的粗細不均不說,還滴了個大大的墨點兒在上頭,這張紙基本就算廢了。

  她抬起頭偷偷瞄了一眼對面的慕容蘭舟,他倒愜意,坐在炕邊兒上看書呢,看的相當入神,餘光都沒往自己這邊掃。

  曉曉伸手過去剛要把這張紙團了,就聽慕容蘭舟道:“拿來我瞧瞧。”

  曉曉剛展開的爪子無奈又縮了回來,把自己慘不忍睹的六個字拿了過去,慕容蘭舟倒真有些意外,筆畫雖說粗細不均,細瞧之下,卻也橫平豎直,這丫頭真挺聰明,或許收這麼個女弟子也無妨……

  ☆、第21章

  曉曉琢磨這罪得受到啥時候是個頭,這麼下去,今兒晚上自己是不是都不能回去睡覺了,現在什麼時辰了啊,也沒個點兒。

  曉曉略側頭瞄了眼窗外,明月當空,圓圓的像一張剛烙好的大餅,這麼想著,曉曉忽覺有些餓上來,收回目光落在慕容蘭舟手邊兒的蓋碗上,又覺嗓子眼有點兒干,真想伸手端過來喝幾口,可給曉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伸這手,畢竟她還是怕死的。

  曉曉偷偷掃了眼慕容蘭舟,他低著頭,無比認真的看著自己寫的字,曉曉真不覺著值得看這麼久,就六個字,自己還寫得慘不忍睹。

  曉曉正腹誹著,慕容蘭舟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不是曉曉看錯的話,他眼中的內容應該屬於溫情吧,跟他冷硬的風格頗不搭調,只聽他道:“倒算個可造之才,可知這六個字的意思嗎?”

  曉曉心說這句話如此直白,傻子都知道吧,卻仍裝著半懂不懂的道:“奴,奴婢想著是不是說,人生下來的時候都是好人。”

  慕容蘭州嘴角勾起,點點頭:“孺子可教。”拿起桌上的筆沾了硃砂在她寫的人字上勾了一個圈遞還給她:“這人字寫的好,其餘了了,不過,你頭一回寫字卻也難得了,想把字寫好,並無旁的捷徑,唯有多寫一法,東晉的大書法家王羲之用自家池水洗筆硯,直到池水盡黑,方成一代大家,可見多寫是有用的。”

  曉曉眨了眨眼,心說自己就一個混吃等死的小宮女,不是為了將來的好日子,她才不會吃飽了撐的看書認字呢,更別提王羲之了,這麼高大上的理想,貌似不該屬於自己這種人的,不過面對慕容蘭舟一副有教無類的認真樣兒,曉曉自然不敢說什麼,唯有喏喏的應著。

  慕容蘭舟見她聰慧,便又教了後面六個字,讓她去對面案上與剛才的六個字一塊兒寫,到這會讓,曉曉基本已經絕望了,這位丞相大人是鐵了心要當老師,自己這個趕鴨子上架的學生,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

  曉曉接過慕容蘭舟寫的字樣兒,剛走了一步,肚子便咕嚕嚕叫了一聲,靜夜裡分外清晰,曉曉尷尬非常,都不敢抬頭看慕容蘭舟,快步走到對面,偷著按了按肚子,心說,餓也得忍著,拿起筆墨繼續當學生。

  不過剛寫了一個字,就聽慕容蘭舟對窗外道:“去那些點心來。”

  福平剛是下去了,可沒敢走遠,相爺在屋裡呢,他能去哪兒,一直在外頭廊下伺候著呢,因此屋裡慕容蘭舟跟曉曉的對話盡數進了他耳朵。

  先頭是驚怕,不知這丫頭什麼時候進的文淵閣,還讓相爺撞個正著,怎麼想,自己都是個死,嚇得的福平腿兒都軟了,在廊下站著直打擺子。

  過後聽聽,又覺稀奇,相爺什麼秉性,恐大夏朝無人不知,可曾見過如此和顏悅色的跟個小宮女說話兒,更難別提還教她識字,聽這意思是要收這丫頭當弟子了,一個教一個學的,真像那麼回事兒。

  聽著聽著福平忽覺自己的小命保住了,相爺今兒晚上的心情,完全好到爆,都沒追究這丫頭私入文淵閣的事,更何況自己了。

  這會兒忽聽見要點心,福平算徹底放了心,不免感嘆,這人還真的講緣分運道,裡頭這丫頭今兒走了邪運不說,還跟相爺對上了眼緣,沒治罪,這還讓自己拿點心,相爺在宮裡看書的時候,何曾要過點心,一般都是自己跟福順瞧著太晚了,去御膳房給相爺端些宵夜來孝敬,也沒見吃多少,今兒為了這丫頭,倒主動要起點心來,可見真把這丫頭當弟子了,也不知道這丫頭是哪宮裡的,一會兒自己可得底細瞅瞅,這位攀上相爺的高枝兒,以後的前景就不用說了,自己多巴結著點兒,一準兒沒壞處。

  想到此,去御膳房要了點心不說,還讓值班的太監用熬得香噴噴的雞湯下了兩碗三鮮餡兒的小雲吞,一併端了進去。

  御膳房的手藝自不用說,小雲吞做的香氣撲鼻,沒掀蓋的時候都能聞見味兒,一掀開蓋兒,那香味兒,饞的的曉曉吞了好幾口口水。

  慕容蘭舟見她明明饞的不行,卻仍裝蒜的樣兒,忍不住失笑,對她招招手道:“不是餓了嗎,來吃些東西,寫字念書也非一朝之功,先吃飽了再寫也不遲。”

  得了話,曉曉還矯情什麼,幾步挪了過來,自然不敢坐,立在炕桌邊兒上,先拿了塊桃仁蘇咬了一口,不想也咬的口太大,桃仁蘇到了嗓子眼死活咽不下去,曉曉抻脖子瞪眼了半天,就在她以為自己快被一塊桃仁蘇噎死的時候,嘴邊兒送過來一碗茶。

  這可是救命的,曉曉那還顧得什麼,咚咚灌了下去,終於擺脫了被桃仁蘇噎死的悲催命運,曉曉呼嚕呼嚕自己的胸,順過來才發現自己手裡的蓋碗正是慕容蘭舟遞過來的,還是他剛喝了一口的茶。

  縱曉曉的臉皮厚,這會兒也不禁有些臉紅,盯著手裡的蓋碗,心說這算不算間接接吻了啊?慕容蘭舟頗有興致的瞧了她半晌兒,琢磨這丫頭是真餓狠了,一口點心噎的小臉都紅了。

  慕容蘭舟指了指桌上的雲吞:“夜裡吃多了甜食不好克化,把這碗雲吞吃了吧!”

  曉曉不敢抬頭,垂著腦袋蹲身福了福小聲道:“謝相爺賞賜。”把雲吞端在手裡,這回長記性了,先用調羹舀了一勺湯嘗嘗,不燙,又吃了一個雲吞,也不燙,才一口一口吃了起來。

  慕容蘭舟還是頭一回這麼近的看一個丫頭吃東西,跟剛才吃點心的時候不同,現在她的吃相頗過得去,雖說吃的快,卻並不狼狽,小小的嘴一張,一個小雲吞就吃進去了,也不會發出什麼聲音,這麼看倒又幾分閨秀的樣兒。

  旁邊兒的福平都快看傻了,心說這什麼狀況,主子奴婢換了過子不成,這丫頭多大的造化,敢讓相爺看著她吃,還吃的如此香甜,不是神經粗大就是個愣頭青,可就算是愣頭青能把相爺哄成這樣也是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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