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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嫁給誰,曉曉覺得一個九歲的孩子想這些未免為時過早,目前當務之急是在梨花村安家,她爹娘還算聰明,在山神廟遇上喬大可的事兒從此再未提過一個字,只說家裡過不得,一家子來投奔舅爺,也說得過去。

  舅舅家的院子大,當間一明兩暗的屋子,東屋裡舅舅兩口子住著,西屋住著得生得成兄弟,側面蓋了兩間房,空著沒住人,曉曉一家便住了進去,喬家爹娘一間,自己跟弟妹們住一間,炕大,到了晚上鋪上褥子,也不覺的擠。

  舅舅說:“旁邊兒的地基都打下了,等忙過這陣兒就蓋新房,到時候把這個老院子整修整修,在這屋子旁邊兒再闊出去一間,也就鬆快了,總歸是一家人,住在一起更親近。”

  舅舅說這個的時候,曉曉明顯感覺得生的黑臉有些紅,且不著痕跡的瞟了自己一眼,曉曉只當沒看見,暗道,舅舅不是真要把自己嫁給大表哥吧!難道那新房子就是給大表哥預備的婚房。

  曉曉琢磨著這事要是成了真的,自己咋辦,她舅舅舅母爹娘都同意,自己反對有用嗎,不過,就算舅舅跟爹娘都是這個打算,近兩年自己該是安全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盼著船到橋頭自然直了,不然怎麼辦,想到此,曉曉只當沒聽見,繼續當自己的穿越小村姑,混一天是一天。

  梨花村的生活跟喬家村差不太多,除去沒了傻小子跟烤雞,卻多了一個嘮叨淘氣的二表哥,日子也不算太枯燥。

  這麼一晃兩年就過去了,大妮十一了,得生十四,得成十二,今年一開年,年景就不差,喬家的日子卻過的不大好。

  年前的時候,喬家爹為著能多攢下幾個錢,在外頭給人多挑了幾趟腳兒,趕上大雪著了風寒,家來就病了,請了郎中來瞧,藥也吃了,只不見好,一家子大小五口都指望著喬家爹一個,他一倒下,把喬家娘愁的見天抹眼淚。

  倒是大妮的舅母勸了幾回,只說:“愁什麼,俗話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才病了幾日,你就這般,昨兒不好了些嗎,慢慢養上些日子就好了。”

  這不過是勸人的話罷了,曉曉一開頭覺著他爹就是感冒,可這個落後的古代,感冒也沒特效藥,請的那個郎中也不大靠譜,沒準就看過兩本醫術,就充大夫了,不治死人就是好的,指望瞧好病純屬做夢。

  一來二去的拖著,病就沉了,如今她爹咳嗽起來,恨不能把肺都咳出來,昨兒她瞧見咳出了血,曉曉心都涼了,這症候瞅著像肺癆,她上中學的時候,班裡一個女同學就得的這病,古代說肺癆,現代就是肺結核,要說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絕症,可那是在現代,抗結核藥加上營養,同學只住了一個月醫院就好了,這時候的肺癆卻是絕症,若是有錢人家,沒準還能拖幾年,就喬家這狀況,能拖上半年就不錯了。

  果然,到了五月,她爹越發不好起來,曉曉也沒了先前的悠閒,她能做的,就是每天把她爹用過的東西餐具放到大鍋里煮上一遍,被子什麼的天天拿到院子裡曬,她爹已經得了這病,要是再傳給弟妹,喬家就別過了。

  上個月,舅舅一家搬到了旁邊兒的新房子裡去住,曉曉知道這是舅母的主意,得成沒什麼心眼兒,偷著過來告訴她:“我娘說姑父這個病過人,讓我少往你家這院裡來呢。”說著目光有些閃爍:“大妮,你跟我哥的親事要黃了,我娘正操持著尋媒人給我哥說親呢,不過,你別難過,我哥不娶你正好,趕明兒你給我當媳婦兒。”

  這話得成說了兩年,曉曉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只當沒聽見,卻聽得成又道:“大妮,你聽見沒啊,宮裡頭要選宮女了,我舅舅前兒來我家說,在城裡瞧見朝廷的告示了,要十二以上的,只誰家姑娘到十二都要報上名兒去,再篩檢,你正好躲過去,咱們村頭程家的大姑娘今年十二呢,程家老爺這兩天忙著四處奔走,尋人頂替他家大姑娘呢,說是有願意替他家姑娘去的,給五兩銀子呢,我娘說五兩銀子都能蓋我家那樣的兩個院子了。”

  曉曉聽了,心裡一動,昨夜裡躺在炕上還聽見他爹跟她娘說:“雖你哥哥不跟咱們計較,總住著人家的院子到底不是事兒,先頭我想多賺幾個錢,也是想蓋房子,不想身子不爭氣,病成這般,反倒拖累了你,這兩天,我總想,若一口氣上不來去了,丟下你們孤兒寡母房無一間地無一隴,如何過活……”

  ☆、第5章

  曉曉真覺自己挺衰的,人家穿越,哪個不是越混越好,怎麼就自己越混越回去了,喬家這麼下去,不用想也知道結果。

  她爹這個病至多拖上個一年半載,她爹若死了,喬家村也燒了,一家子連個退身步都沒有,沒房,沒地,沒錢,沒家產,還養著四個孩子,日子怎麼過。

  舅舅倒是個好人,情願接濟養著妹子一家,日子短了好說,長了舅母如何能容,舅舅一家也不是多富裕,還要給大表哥說媳婦兒成親,真說成了,旁邊的新房自然要騰出來,近些日子,舅舅出去給人挑腳兒,舅母便常過來,不咸不淡的甩上一兩句閒話。

  她娘也只能抹眼淚,一家子就指望著喬家爹能好起來,只曉曉明白這不過奢望罷了,若是自己替那個程家的姑娘進宮,自己一走,家裡少了張嘴不說,得了銀子還能蓋個院子,剩下的,或請個靠譜的郎中給爹治病,或留著過日子,怎麼也比現在強。

  有時候想想,曉曉都覺著自己無能,作為一個穿越人士,最後混的竟然靠賣身求活命,真是衰到底兒了,卻這種境地,除此還能咋樣。

  至於進宮如何,曉曉沒想過,別管怎樣,至少比現在強,便自己運道差混的不濟,好歹給喬家做了的點兒貢獻。

  曉曉也不是犧牲自我成全別人的爛好人,主要是真沒的選了,打定主意,曉曉想著晚上跟她娘說說這事兒,只還未等她開口,晚上剛做熟了飯,她舅母就來了。

  她舅母一進院門,喬家娘的頭便低了下去,眼眶的眼淚就要往下落,曉曉心裡有些酸,她娘是個最普通的鄉下婦人,軟弱又沒主意,遇上事兒除了哭還是哭。

  她娘抹了抹眼角,跟自己道:“大妮,你把這碗粥給你爹端過去。”

  曉曉接過她娘手裡的稀粥,進去服侍她爹吃了出來,她舅母正跟她娘在外間屋坐著,昏暗的油燈下,她舅母臉色倒不似往常難看,也沒聽見甩什麼閒話,正跟她娘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兒呢。

  瞧見自己,她舅母伸手拉過自己的手,上下瞧了一遭笑道:“大妮來的時候才不高呢,這兩年,倒是長了有一頭,就是有些瘦,瞧這胳膊細的就剩下骨頭了,當初你們夫妻來的時候,你哥哥也是好意,想著親兄妹在一處,親近之外也得照顧,不想妹夫卻病了,這日子倒過的越發不像個樣兒,只大人受些苦也還罷了,倒是幾個孩子吃不上喝不上的,我跟你哥一邊兒瞧著,心裡也過不得,有心幫幫,你也知道家裡的境況,這兩年年景好些,地里打的糧食,咱們兩家一分,也就將將餓不死罷了,旁的也就指望你哥在外頭給人挑腳兒賺幾個錢,便有幾個存項,前年給得生蓋了一個新院子,也使淨了,就這麼著,還管給我哥哥借了幾個錢呢,這一晃兩年了都沒還上,我哥便不說什麼,我嫂子哪兒見了總沒個好臉色,偏我是個受不得人臉色的,前兒拾掇拾掇箱子底兒,尋出我出嫁時陪送的一根銀簪子當了幾個錢還了她,這心才算踏實了,我不過說兩句閒話,妹妹也別多想,不過,話說回來,這麼下去可不成,妹妹當早些想個法兒才好。”

  這幾句話說出來,喬家娘眼淚又下來了:“嫂子,我也知道欠著你們,只青山如今病著,手裡的銀錢本就不多,請郎中吃藥都使進去也不夠,家裡也著實沒什麼東西能典當了,我這心裡也急,卻我一個婦人能想什麼法兒呢,還望嫂子多擔待擔待。”

  曉曉聽著話音不對頭,餘光掃了她舅母一眼,就見他舅母目光一閃開口道:“眼面前兒倒是有個法兒,只怕你不依。”說著拍了拍曉曉的手道:“說了半天話兒,嘴都說幹了,大妮,給舅母倒碗熱水來。”

  喬家娘忙道:“外頭灶房的鍋里剛燒的水,去給你舅母舀一碗來。”

  曉曉心道,這明顯是要支走自己,莫不是舅母這法兒還跟自己有什麼關係,應了一聲出去,出了門卻沒急著往灶房走,而是在立在窗戶下頭聽裡頭她舅母說什麼。

  只聽她舅母道:“咱們東邊兒三里地的趙家村有一戶殷實人家,幾十畝好田,家裡銀錢使不盡,上月我回娘家從他家門前過,瞧見青堂瓦舍,好不齊整的兩進院子,方圓幾十里數著他家富裕,家裡頭卻只生了個獨養兒子,這些家業還不都是他的,今年二十了,沒娶媳婦兒,聽見媒人婆說,他家也不挑門當戶對,只要人勤快,就成,若成了,彩禮比旁人家多好幾倍呢,我便想起了咱家大妮,過了年都十二了,早該說婆家了,趙家這門親事倒正恰好,若成了事兒,家裡少了一口人吃飯不說,還能得些彩禮銀子,給妹夫好好治病,強過這麼拖著不是。”

  曉曉在外頭一聽,心都涼了,那趙家有個傻兒子,十里八村誰不知道,昨兒得成還跟自己說,前些日子去他舅舅家從趙家村過,瞧見趙家那傻子,那麼大的個子拖著兩管鼻涕,滿大街瞎跑,嘴裡叨念著要媳婦兒要媳婦兒的,惹的他跟他哥笑了一路。

  他舅母這不定是得了那媒婆什麼好處,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而喬家娘呢,曉曉不用想也知道,她娘一個婦人能有什麼主意,舅母舌翻蓮花的一說,說不準就應了。

  剛想到這兒,就聽裡頭她娘道:“這雖是個法兒,卻聽說趙家兒子有些呆傻,大妮嫁過去這一輩子……”

  “哎呦,妹妹,如今你還顧丫頭啊,先顧妹夫要緊,再說,那趙家兒子傻歸傻,也不耽誤旁的,大妮過了門,熬兩年,待生個兒子出來,公婆一死,偌大的家業還不都落到她手上,好日子望得見呢,這可是件大好事兒呢,別說嫂子沒提醒你,過了這村兒可沒這個店兒。”

  她舅母話音剛落,曉曉再也忍不得,一掀門帘子走了進去:“這親事我不應。”

  喬家娘大約沒想到女兒這般,愣愣看著曉曉,她舅母卻道:“你這孩子倒學會偷著聽大人話了,我也是為著你好,這麼熬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兒,倒不如早早嫁了,還能給你弟妹尋條活路。”

  曉曉蹲身給她舅母福了一禮道:“大妮知道我家住著舅舅家的院子不妥當,只舅母放心,過幾日,我家便把這院子騰出來還給舅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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