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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彥他們佩服這幫會學習的人,向來是給予不遮掩的敬仰與欣賞。唉,建材市場那邊,想找個好點兒學歷的員工那是難上加難啊!什麼五險一金,各種福利,他們也都給。只是可惜,就是因為沒有那一張紙,那種能保證你到死都能有保障的行政編制,使那些有學歷的人都不願意來。也許大城市的人並不在意這個,可對於二線以下的城市來說,大多數人還是很看重這個的。人才難遇,這真是個大問題,搞不懂那些少年,為什麼為了一張桌子奮鬥到白頭,也 不願意到他們這種私人單位來做人上人?

  那小伙子算是新丁吧?真可惜了,新丁步入社會的初級階段,也就是做個格襯的。在飯局你的作用也就是:給領導執壺,替領導擋酒,背領導回家。就在這一個星期里,周彥他們幾乎每天都能看到這個小伙子,不是飄著走,就是背著領導艱難地向外挪。偶爾領導難受了,還會吐他一身。小伙子的態度真不錯,始終好脾氣地笑著。嗯,這是個有前途的。

  周彥對自己的生活狀態感到很滿意,最起碼,他現在能掌控自己的生活。不像這位,學歷再好,條件再好,年齡優勢再大,都要從頭做起,一步一個腳印地向上艱難攀登。

  今兒天陰沉沉的,工地那邊沒法開工,所以周彥他們來得早。路志青一進門就看到何雙雙,他挺高興的,立刻從身上拿出一個花布包過去炫耀。

  “雙雙,給你開開眼!我覺送這個,她—定會喜歡。”路志青拿著一塊從古董市場上淘來的玉佩嘀嘀咕咕地跟何雙雙咬耳朵,在他看來送玉佩這樣的事情是很高雅的。

  周彥扭過頭,奪過那塊玉佩,仔細地看了一會兒,又還給路志青,問他:“多少錢買的?”

  “八千多呢,賣家說現在很難找到這樣品相完美的玉佩了。這是專家鑑定過的,戰國時期的玩意兒,戰國你們知道嗎?戰國七雄啊……”

  “假的吧!” 一直沒說話的何雙雙與周彥幾乎就是異口同聲的,說完他們彼此看了看。

  周彥認為是假的,那是因為他覺得路志青不可能買到真東西。這東西要是戰國的,那真的價格也不可能只有八千。他在電視上看過《鑒寶》,戰國那是很早的時代。

  “不可能,我朋友說,這哥們家世代都是盜墓的。這可是真玩意兒,他們找人鑑定過了,還是專家鑑定的。就是每個星期六上電視的那個專家出這個數,三萬。要不是這哥們跟我關係鐵,不可能這麼便宜就賣給我的,這東西是有來歷,有故事的。故事我都抄好了,下次我就跟艾麗莎講講。我告訴你們,要不是我跟那個哥們是一起長大的,這玩意兒也不可能到我的手裡。”

  “給我看看。”何雙雙伸出手。

  路志青把玉佩連著—個舊舊的花布包給她。何雙雙淡淡地掃了—眼,再次確定道:“假的。”

  路志青特不願意,劈手奪回,撇著嘴譏諷,“你懂個屁!”

  何雙雙冷笑,“我是不懂,可我知道佛教是因為絲綢之路才傳入中國的,最早有關佛教的記載是在漢朝。如果這真是戰國玉,這塊雕著觀音的玩意兒能穿越了二百年來到戰國?你初中歷史課看武俠小說了吧?我只懂畫畫,我知道這種觀音造型,是近代才有的。”

  路志青愣了一會兒,一臉怒氣,抓起那個玉佩就沖了出去。出門的時候, 他將那喝得有點兒高的全市第三小伙子給撞了—個屁股墩。

  “你沒事吧?”路志青扶起他。小伙子—臉傻笑。

  “沒事,您先走。”小伙子還在笑,只是眼睛裡像點了蚊香一般,一直有圈兒在轉。

  周彥對路志青擺手:“去忙你的吧,這裡還有我呢!”路志青點點頭,轉身走了。

  周彥扶著這個醉鬼在一樓找了一個沙發,這孩子醉後乖得很,叫他幹什麼就幹什麼,這小伙子拿著錢包,見人就發銀行卡,引得酒吧的人看著他就發笑,貌似這個行為,某人也有,這叫什麼?十幾年前失散的兄弟嗎?

  “你們老闆呢?”周彥左右看看,沒看見亮亮。

  “中午喝高了。”服務員解釋。

  “領班呢?”

  “剛才也倒下了!”

  “不是說請了兩個嗎?”

  “老闆說,新領班要下個月初才能到。”

  “去拿兩條熱毛巾,再沖一杯普洱茶來!”周彥一邊指揮服務員,一邊上下打量著醉鬼,還好,沒什麼事兒。這孩子發完銀行卡,就抱著靠墊睡著了。

  周彥一頓忙亂,看著在那邊依舊畫畫的何雙雙,不由得語氣就有些沖,“我說,這是你姐姐的酒吧,對吧?”

  何雙雙愣了一下,喲,還真是這樣的。她站起來,傻乎乎地問:“對哦,那、那我咋辦?”

  周彥四下看看,開始指揮,“你先給你姐姐打電話,要下雨了,你叫人預備些雨傘放在門口,準備送下顧客。”

  何雙雙眨巴下眼睛,特誠懇地說:“我不會啊。”

  周彥又是鬱悶又是氣憤,“你不是什麼都懂,挺牛的嗎?”

  “是啊,誰也沒不許我理論知識牛啊!”何雙雙理直氣壯地反駁,可還是關了電腦,打電話問自己姐姐,自己該怎麼辦。

  小慶接到電話,沒十分鐘就帶著一臉浮腫進了店,“我就知道,離了我什麼都不成,嘔……”

  “得了,你來幹嗎啊,回吧。”周彥帶著一絲責怪看著何雙雙,何雙雙也很後悔,只好低著頭看腳趾。

  “姐,你回去吧,我幫你盯著,不懂我就問周彥。”何雙雙也過來勸。勸完,她扭頭問周彥:“對吧!”

  周彥點點頭,好脾氣地拍著一進酒吧就開始抱著打包袋吐的小慶的後背。他姐姐周晨也懷孕了,最近周彥沒少看孕婦指南。

  “沒事,你姐夫不抵事,這麼大的事兒都沒告訴我。嘔……我就受不了這裡的酒臭味!”小慶實在撐不下去了。

  “成啦,成啦,回吧,我幫你盯一宿。”周彥打發服務員送小慶回家。小慶實在顧不住攤子,只好回去。

  何雙雙從來沒有過任何的工作經驗,她打從上學那會子開始就特別嚮往一種工作狀態,那就是我的事情我做主,誰也別想當我的領導。現在,為了姐姐,她生平第一次穿起了服務員的衣服,戴著胸牌,拿著雨傘,站在酒吧門口迎來送往。可就是這樣簡單的工作,何雙雙都做不好。雨越下越大,何雙雙覺得很冷,於是她開始恨周彥,覺得他是故意的。

  深度一九七五放著一首王菲的歌兒,那歌兒有些倦怠,有些傷心,搞得站在門口的何雙雙莫名地有了些失戀的情緒。她挺傷感的看著前方,傻乎乎地站了一會兒,她的視線開始跟著周彥轉悠。

  感覺到莫名的視線,周彥扭頭看站在門口的何雙雙。他看到她一直在哆嗦,就拿了一件厚一點兒的工作服出去,叫她披上。

  “你傻啊,要是沒顧客,你就回屋待著,一直站在這煩什麼啊?”

  何雙雙穿好衣服,把雨傘丟給周彥,腳步帶著憤恨,重重地踩著地板進了酒吧。

  “喂,真神奇了?”周彥進了酒吧,站在何雙雙的身邊跟她說話。

  “我沒生氣。周彥……”

  “嗯?”

  “你看那邊。”

  街道邊,一對年輕男女,雨傘也不打地互相追逐。少女將少男騙到樹下,猛地一搖,雨水嘩啦啦地落下。街邊傳來幾聲驚叫,那對落湯雞繼續在街邊傻兮兮地笑著追逐,傻氣得就像動畫片裡對著夕陽飛奔的傻瓜。

  “喝多了吧?”周彥應道。

  何雙雙沒有說話,心裡卻因為這樣單獨相處有些慌張。她側頭看了下周彥,他真的很高,比自己要高半個頭呢。

  “你看我幹什麼? ”周彥奇怪地看她。

  “沒啊。”何雙雙心虛了,立刻扭頭,“我說,我家都快被你調查出祖宗八代了,你跟我說說你家唄?”

  “我小時候啊?”

  “嗯。”

  “沒什麼好說的。那時候,我覺得最遠的地方就是縣城,我們村支書是地球上最大的官……”

  何雙雙哈哈大笑,周彥有些莫名其妙。

  送走了最後一撥客人,春雨停了下來。何雙雙收起雨傘,看著天空低聲地咒罵。

  周彥站在酒吧門口,突然打了個噴嚏。何雙雙挺內疚的,為了表達自己發自內心深處的歉意,她決定進吧檯給他調一杯酒來暖身子。走進吧檯,她四下看看,先找了一瓶白色的酒,又找了一瓶綠色的酒,然後她又拿了一些橘子汁,最後她將那些液體全部倒進杯子裡。大概是覺得顏色不好看,就又找了很漂亮的各種顏色的液體摻進去。依照電視裡的模樣,何雙雙將液體倒入了容 器,上下晃動著。周彥扭頭奇怪地看著她,這令她很得意。可那些液體被倒出來後,顏色並沒有電影上看到的那種效果,竟有些像洗衣粉水。

  何雙雙有些失望。她瞧瞧周彥,看著他開始在門口指揮服務員收停車牌,她又挑了一隻最大的水晶高腳杯子,再混進一些顏色的液體摻和到“洗衣粉”水裡,末了還找了一片檸檬丟進去,杯子上面還插了一把小紙傘來巴結周彥。

  “今晚實在是太感謝你了。”何雙雙巴結地將酒杯推出。

  周彥看著那一大杯奇怪的東西,問她:“你會調酒?”

  何雙雙一副大師的模樣,“略懂!”

  周彥端起酒杯,淺淺地嘗了一口,“很奇怪的味道,這叫什麼名字?”

  何雙雙的語氣極其平淡,“哦,‘戰國七雄’!”說完,何雙雙有些後悔。那麼多好東西放在裡面,怎麼也應該叫個“燕雲十三騎”才夠撐頭啊。

  “味道如何?”她又問。

  周彥又喝了一口,挑了一下眉毛,“很奇怪的味道。還可以吧!”心裡卻在嘀咕著,怎麼有股洗潔精的味道?不管那杯酒味道如何,周彥還是禮貌地喝完了。

  沒有客人的前廳,意外地狹窄起來。何雙雙在網上隨意點了-首老歌,旋律就這樣慢慢地在屋子裡響起。他們坐了一會兒,誰也沒說話。

  我只想唱

  這一首老情歌

  讓回憶再涌滿心頭

  當時光飛逝

  已不知秋冬

  這是我唯一的線索

  人說情歌總是老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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