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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臻離我太過遙遠,所以我放棄的很甘心,但朱琳和我不一樣。

  我跟朱琳是好朋友,至少在大家眼中是這樣子的。我只能說,一開始其實我也這樣認為。忘了是從初一什麼時候開始,朱琳會時不時地邀請我一起打個水吃個飯上個廁所什麼的,我又是那種坐不住的人,遇到這種美好而溫馨的邀約,我自然樂於前往,其實中學時代女生的友誼就是從這樣的小邀約中開始的。漸漸地我們的關係變得親近了不少,她成績不好但很努力,每節課下課後,她都會跑著追出去問老師問題,有時候我也在,不得不說她問的問題有好多都是很低級的。偏偏朱琳又是個擰死理鑽牛角尖的人,她沒有聽懂就會一直追著問,也因此被她追著問的老師時常面有慍色又不好發作,我看了都覺得尷尬。

  每個中學時代的少女都有一種瑪麗蘇情結,儘管後來多次被證明,所謂的瑪麗蘇情結就是自作多情加異想天開。我也不例外,認為我,林沐沐,有義務拯救這一段岌岌可危的師生關係。

  於是我自告奮勇幫助朱琳的學習,我沒有午睡的習慣,而朱琳也捨不得把時間用來午睡,午休的那段時間就成了我為朱琳開小灶的最佳時間。我甚至還在生物課堂上研究了一套教學方案,在地理課堂上總結了一套學習方法。那段時間裡,我幾乎將朱琳作為我的事業來經營。

  後來想想,其實不過是一個優等生對一個差等生的同情心泛濫罷了。同情應該是個褒義詞吧,可誰也不想成為被同情的對象。同情,本質上應該是善意的吧,可這種善意並不好表達,稍稍不慎便會刺傷他人。

  每次考完試,我都會下意識的問一句“感覺怎麼樣?”而她的回答也是萬年不變的“我又考砸了。”第一次開展這樣的對話的時候,看著朱琳有些紅腫的眼睛和略顯落寞的神情,我當真以為她考砸了,一邊手足無措的安慰她,一邊誠惶誠恐地反思自己的教學計劃。結果成績出來,她在班裡前進了兩名,在年級里前進了三十幾名。之後的考試中也是這樣,每個“我考砸了”的背後都是或多或少地進步一點,後來我才意識到原來她口中的“考砸了”只是進步得不夠多。

  朱琳的進步我是感覺得到的,她問我的問題變得越來越少,問的問題也越來越深,而且也不再是那種“我什麼都不會”的姿態,相反有一種“我現在還不錯”的自信。整個年級才九百多人,以朱琳每次進步三五十名的速度,到初二那年她在我們班已經名列前茅了。

  似乎是習慣了她的自卑和無措,面對自信和沉著的她我倒有幾分失落和無措。我知道,這樣的感覺哪怕不表現出來,可即使心裡想想也是挺自私的,每個人都有選擇變得美好的權利。

  ☆、林沐沐(二)

  初二的期末考試成績出來的那一天老師拿到成績單後,對著成績單研究了半天才緩緩說道:

  “我剛才看了看成績單,有些同學真的讓老師很吃驚,進步特別大,知道咱們班這次的第一名是誰嗎?”

  同學們面面相覷,在講台下議論紛紛:

  “凌天逸吧,還能有誰?”

  “你傻啊,是凌天逸的話老師這麼興師動眾地賣關子啊?”

  “對啊,這麼說咱們班終於要改朝換代了?有好戲。”

  “難道是,老二?”

  “嗯,林同學還是很有戲的,也該逆襲一次了”

  “是啊是啊,哈哈。”

  說著,前後左右的目光向我掃she過來,盯得我值發怵。看什麼看?沒見過“准”第一名啊?然而我可是謙虛的林沐沐啊,所以我還是作出一副“別開玩笑了,這怎麼可能。”的嬌羞狀。

  “行了行了,大家別猜了,下面我讀一下前五名:第一名:朱琳,第二名:林沐沐,第三名……”我的心頓時涼了半截,臉上還未褪去的嬌羞也默默地變成了不由衷的祝賀。同學們聞言也都議論紛紛,有的人還忍不住用眼睛偷偷瞄我,那些目光里的安慰和憐憫讓我手足無措,一時竟有些委屈。然而我可是樂觀大度的林沐沐,所以我還是用力地扯著嘴角保持微笑——瞧!我林沐沐大度得很,I don’t care。如果不是前桌那個沒有眼力見的男同志回過頭把我盯到發毛,然後一本正經地說了一句:“林沐沐,別笑了,我瘮得慌”,我應該能笑得更燦爛。

  那次的考試結果在我們班簡直算是一個里程碑式的考試了,用歷史課本上我們經常背誦爛熟於耳的調調來形容就是“此次考試是我十班歷史上驚天動地的大事,開創了我十班歷史的新紀元,從此我十班的面貌煥然一新了”。

  科普一下,凌天逸是我們班的常勝將軍,入班時他便是我們班高我兩分的第一名,一直到初二,他總是穩穩地坐在第一名的位置上。幾乎每次考完試後看排名榜時,我都會惡狠狠地盯著我名字上面的那個凌天逸在心裡喊一句:“你等著,等我下次秒了你!”尷尬的是,這句話一直被我喊了兩年,結果每次被秒的都是我。

  為了擺脫“萬年老二”的稱號,為了報壓迫之仇雪奪分之恥,為了推翻壓迫我的凌氏大山,我開始了漫漫模仿之路:我模仿他在語文課上寫物理作業,不幸的是,被語文老師當場抓包;我模仿他上課不記筆記,不幸的是,考試複習的時候焦頭爛額;我模仿他用兩根手指寫字,不幸的是,直到現在寫出來的字還那麼難看……更不幸的是,凌天逸特麼用的筆記本都比我的要別致,他那淺色調的筆記本上赫然印著幾個非主流的灰色大字——“一直被模仿,從未被超越”。我偶然看到,差點氣吐血!

  氣歸氣,可每次聽到同學們小聲談論“第一名凌天逸和第二名林沐沐”的時候,我的心裡就好像抹了蜜——偷偷地甜。後來我意識到,原來那個時候,我暗戀他。確切來說,我最先看到的是他的名字,最先喜歡上的也是他的名字,畢竟“凌天逸”三個字在一堆兒“某超”“某強”“某博”中尤為顯眼。

  後來看到他本人,我很慶幸。慶幸他沒有辜負這樣一個好名字。有的人五官單看起來平淡無奇,但湊到一張臉上卻生生別有一番韻味,凌天逸就是這樣一副長相。他有一雙狹長的單眼皮的眼睛,看人時習慣微微眯眼,帶著幾分迷離幾分慵懶。他站在那裡,不說話,儼然一副潑墨的山水畫。這幅山水畫是我中學時代的一個夢,我永遠在追逐,卻永遠追不上。

  可是那次,“山水畫”考砸了,從第一一下子滑到了第九。之後的考試中,凌天逸的成績有回升,卻很少拿第一。而我們十班也算是正式由凌氏王朝變成了朱氏王朝。聽說是因為早戀,我不禁感嘆:暗戀使人進步,早戀使人落後!十六歲的我嚴肅地認識到,原來想要在學習上超過一個男生,最快的方法不是努力學習,而是給他一個女人。

  正所謂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難,如果說之前的朱琳是十分努力,那麼考過第一的朱琳便是十二分地努力。後來我才發現,其實三年來,朱琳身邊的朋友一直在變,她的朋友都是她認為領先於她的人。那次考試之後,她便很少來找我了,她的新朋友是年級里那幾個赫赫有名的考霸。有時候我不經意間從她身旁經過,她會不自覺地把自己做的習題合上或者用手捂住練習冊的封面。那個時候,我的心裡酸酸的澀澀的,原來我終究還是成了她左右提防的人。過去那麼久,往事在我的腦海里漸漸褪色,我不明白,為什麼我竟會對這些女孩子之間的細枝末節耿耿於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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