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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畫上除了一個不知道名字的裸-體女子,什麼線索也沒有。”

  “這麼說那個男人是畫家嘮?”

  “可能吧。”

  “喜歡嗎,對裸-體的女人?”蕭蕾一邊走一邊歪著頭問。

  “你是問眼前的我,還是昨天的我?”

  蕭蕾臉上一紅,揮起拳頭打了我一下,隨後便笑出聲來,把身體靠在我的肩膀上,手指穿過我的臂彎,最後與我十指緊握。

  ·

  我和蕭蕾沿著吊橋旁上山的小路慢慢走著,沒走多遠便頻繁地看到幾處“樹屋酒店”的路標,木頭牌子上雕刻著工整的字體,然後用朱紅的油漆把字體渲染得格外醒目。

  順著路標又走了一陣,看到了在路旁放著的一塊巨石,上面同樣刻著“樹屋酒店”幾個字。

  “我想去看看。”蕭蕾突然說。

  “嗯,環境可以的話今晚住下好了。”我說。

  我和蕭蕾沿著巨石旁的一條小路緩緩下行,不多時便看到了酒店大體的輪廓。

  樹屋酒店建在湖邊的一處地勢平坦的山坡上,大約有十來座的樣子,有的還未完工。每一處樹屋都根據山坡的自然角度依樹而建,用木樁支撐著與山坡形成一個夾角,松樹正好從樹屋中間穿過。

  每個樹屋的形狀都不太一樣,以圓頂灰瓦居多,外觀跟水塔差不多。

  離道路最近的樹屋在平地上建造得異常寬敞,牆壁上開滿了明亮的落地窗,同其他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樹屋完全不同,看起來像是酒店大堂的樣子。

  我推開玻璃門走了進去,正對著門口的就是酒店裡常見的服務台,圍著服務台分散著幾處小的餐吧以及木質桌椅,看起來能容納四五十人的樣子。角落裡分散著幾處歐式壁爐,裡面爐火正旺,室內溫度被控制得恰到好處。服務台上方的一個木質音箱裡正放送著鋼琴曲,曲風靜謐而引人沉思,風格上和蕭邦類似。

  大概是因為午餐時間剛過,客人就餐完畢,已經各自回去休息了,大廳內空空蕩蕩,只有一個長發的女子面朝湖心,臨窗而立,一邊欣賞著風景,一邊若有所思地輕啜著手中的紅酒。

  ☆、初見白薇

  ·

  服務台後面的一個木門突然被推開,一位女侍者款款走來,問有什麼需要。

  我向服務台上掛著的房價告知牌瞟了一眼,這裡的房價貴得令人咂舌,大約是市內普通酒店的二十倍左右。

  “房價一晚多少?”我向侍者再次確認道。

  侍者的回答同告知牌上標註的價格分毫不差,我轉過頭看向蕭蕾,蕭蕾同樣一臉不可思議地搖了搖頭。

  我轉身對侍者說了聲謝謝,女侍者倒也禮貌,沒有露出任何不悅的表情,輕輕欠身,就轉身離開了。

  蕭蕾也挽起我的手臂向門口走去,在我的手觸碰到玻璃門的瞬間,目光卻忽然被右側牆上掛著的一幅畫吸引了過去。

  畫中是一個正在海邊漫步的年輕女子的側臉。她頭上戴著白色小花,笑容恬淡,黑色長髮在風中飛舞,我與她素昧平生,卻又似曾相識。

  在定定地看了十來秒後,那幅全-裸的肖像畫突然間闖入我的腦海,這女子的輪廓與那幅畫中的女子竟然一般無二,只是想要表現的東西略微不同。

  那幅畫想要表現的是燃燒的直欲,而這幅畫想要表現的是一種若有所思的自在。

  “對這畫感興趣?”身後突然有人問。

  我回過頭,發現發問的人正是剛才站在大廳的一角,端著酒杯向湖心凝望的女子。

  “同世間所有的分別一樣,世間所有的重逢也都是命中注定。”

  她的出現讓我立刻相信了這一點。因為畫中人物的原型,竟這樣活生生地突然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可能與她一絲不苟的妝容和華貴的服飾有關,我甚至覺得她本人更為漂亮一些,也更為真實自然,完全褪卻了那種赤-裸的嫵媚。

  我驚詫萬分地看著她的臉,足足有半分鐘之久。

  “那幅畫中的人是你?”我不可思議地問。

  那女子並未回答,只是拉了下黑色水貂的披肩,抿嘴一笑,算是對我這種不禮貌的回應。

  “不好意思。”我道歉道,“只是因為我以前見過另一幅畫,畫中的人同你長得一模一樣,所以有些吃驚。”

  “確定是我?”女子表情一怔。

  我點了點頭。

  “畫是從哪看到的?”

  “在吊橋上偶然得到的。”

  女子表情淒楚地一笑,仿佛剛才漫山遍野凋零的杜鵑花。

  “是沒穿衣服的那幅?”她又問道。

  我驚訝萬分地瞪大了眼睛望著她,最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她把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隨後閉眼入定了幾秒鐘,等到眼睛再度睜開時,她的眸子清澈而透明,填滿了一股沁人心脾的平靜。

  “能不能和我仔細說說那幅畫的事情?”她請求道。

  我猜測她與那位自殺的男子之間必然存在著某種深厚的關係,並對這種關係充滿了好奇,不久後,我點了下頭。

  ·

  在一張餐桌上坐下之後,她開口問道:

  “喝點什麼?咖啡行嗎?”

  我和蕭蕾對視一眼,還未回答,她便利落地向侍者打了個手勢,侍者恭恭敬敬地朝她點了下頭,隨後朝一角的吧檯走去。

  她微微一笑,從包里抽出兩張名片遞給我和蕭蕾。

  名片上印著一個名字——白薇。這家樹屋酒店的持有人。

  “能不能把那天發生的事情同我再講一遍?”白薇客氣地再次問道。

  “沒問題。”我說,“只是在那之前想先搞清楚你們之間的關係……”我努力控制著自己複雜的情緒,用儘可能平靜的語調說。

  “嗯,關係……”仿佛這個問題勾起了白薇傷感的回憶,她在低聲喃喃自語時眼角顯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細紋,之後她深抿了一下嘴唇後說道:

  “我是他的情人。”

  或許是“情人”這個字眼打動了我,我突然對眼前這個認識了還不到十分鐘的女子卸下了所有防備,把那天與那個男子有關的所有事情向她和盤托出,毫無保留。

  白薇在整個過程里一直全神貫注地聽著,只是聽著。她全程表情肅穆,不發一言,十指交叉緊握,手指的邊緣被壓迫成了青白色。

  “畫作我會物歸原主,如果急著要,可以去學校找我取。”我最後說道。

  “那倒不用,也不是什麼特別要緊的物件。”

  說話時,白薇一直朝我溫柔地笑著。她的眼睛細長而嫵媚,嘴角露著淺淺的酒窩,五官雖然談不上精緻,但是嘴角眉間有一種撫慰人心的力量。尤其是她的微笑,簡直有著滅火器一樣的功能。

  “我是在去年收到了他的來信。在信中,他大體寫了自己的境遇,心情,以及自己對藝術的看法。如同許多天才一樣,他瘋狂而偏執地認為——只有在這個時候結束自己的生命,才能表達對藝術的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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