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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我不是人,恩將仇報,我是小狗,要不,你打回來好了。”慕非難也挽起袖子,把胳膊伸到莫西北面前。

  “一點誠意也沒有,你怎麼不把沒受傷的手伸過來。”莫西北發狠要打回來,卻看見慕非難的伸出的胳膊上,還是自己胡亂綁的白布,手指有些微微的發紫。

  “留下好手,好給你塗點藥油。”慕非難另一隻手也伸了過來,手上倒不知從那裡找來了一瓶藥油。

  “無賴!”莫西北好氣也好笑,只能側頭不去理他。

  “我是無賴,你是無賴的媳婦。”慕非難嘴上逗莫西北,卻趁她不留意,迅速把藥油倒在傷處,用力一揉。

  “你謀殺呀!”這下,莫西北痛到立刻從床上跳了起來……

  第十六章風飛翩翩

  快入冬了,白天漸短,天很快便微微黑了下去,春風如意樓漸漸熱鬧起來,打開窗子,就能聽到整條街上的車馬喧鬧,莫西北自持象牙壺,壺內是溫好的女兒紅,喝了兩口,終究覺得不如往日甘醇,也就放下,正準備小睡片刻,卻有人輕輕在外面敲了幾下門。

  “進來。”莫西北已經聽出了來人的腳步聲,“我這會可不想聽琴,何況,晚上你不要登台嗎?”她問。

  “今天我休息,不過既然你是老闆,為你解悶也是應該的。”休問一笑,將琴放在桌上,又起身將窗戶關好,將喧囂隔絕在外。

  “誰說我悶?”莫西北翻身坐起,“又是你的琴告訴你的?”

  “也許吧,”休問用手指愛憐的撫摸琴身,反覆在觸摸自己心愛的女人一般,輕柔溫情,“我的琴,能告訴我很多平時用眼睛、用耳朵、甚至用身體任何感官都感受不到的東西。”

  “比如呢?”莫西北揚了揚眉。

  “比如——感情。”休問並不看她,只是半合著眼,以手指輕輕觸摸琴弦,任琴發出清脆的單音。

  二人不語,休問抬手奏樂,卻是一首古曲。於琴,莫西北是一瓶底子醋,她喜歡但是卻懶得練習,所以反反覆覆也就會一兩首曲子,她開酒樓、開青樓,平時常聽的也有陽春白雪,但大多都是流行的曲子,只是她還是飛快的聽出了這個曲子,不為別的,實在是因為鳳求凰當之無愧是古往今來一直流行的雅俗共賞的經典。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翩翩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張弦代語兮,欲訴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一曲終了,莫西北輕拍手掌,讚嘆道:“好!這一曲,足可繞樑三日。”

  休問收起琴,說道:“有人等在外面很久了,我想,他能表達的,一定比我的琴更充分。”

  休問退了出去,莫西北踱到窗前,一把拉開窗子,對外面的人說,“站在人家窗外,很有趣是吧?”

  “你故意的,你早知道我在窗外,這麼冷的天,還故意裝作不知道。”慕非難永遠是惡人先告狀。

  “對不起,我這春風如意樓,出入是走門的,一般對於走窗戶的人,我們都直接抓住送官府。”莫西北白了慕非難一眼,不等對方有反應,又迅速的把窗戶一關,自內拴死。

  窗外慕非難瞪了會眼睛,只得乖乖的從大門進來,只是等他擺脫了一群濃妝艷抹的女子的糾纏到了二樓雅間,雅間內卻早熄了燈火,門口也上了大鎖,莫西北居然走了。

  “客官,老闆吩咐,如果您要住店,請先把這幾天一共七百二十兩銀子的帳結了,”平時招呼他的小二畢恭畢敬的走過來對他說。

  卻說莫西北心情愉悅的回到後宅,遠遠就看見田心正無聊的拿了饅頭餵荷花池裡的錦鯉。

  “你家公子今天還好吧?”莫西北走過去問。

  “莫公子回來了,我家公子還好。”田心連忙站起身,對莫西北說,“公子讓我等在這裡,說您一回來,就請您過去。”

  “出什麼事情了嗎?還是連雲打擾了他休息?”莫西北皺眉,心情莫名的很緊張,居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我家公子今天接到了一封飛鴿傳書,看完之後就一直陰沉著臉,慕容小姐過來看他,也被他嚇到了,才說了兩句話,就匆匆走了。”田心也皺皺眉,似乎很是苦惱。

  “出了什麼事情?”莫西北跟在田心身後,來到楚俊風住的跨院,上房的蠟燭都點著,屋子裡亮如白晝,楚俊風正心事重重的倚著枕頭坐在床上,臉色越發顯得蒼白。

  “西北,”見到莫西北回來,楚俊風抬頭,眼神里閃過了一絲為難,停了停終於說:“西北,你上次墜下山崖,回來的時候,有沒有路過一個山村?”

  莫西北的心一動,神色卻平常,問道:“都隔了這麼久了,怎麼忽然想到問這個?”

  “不是忽然想到,而是,我收到了一個江湖同道的來信,他一直滯留河南府,所以聽說了當地一宗駭人聽聞的大案。”

  楚俊風略顯焦慮的盯著莫西北道:“當地的地保發現這個村子的人許久沒有進城去買賣過東西了,秋天本來是賣藥的好時節,以往山村的人都會去賣藥換購生活用品,然而,今年卻遲遲沒有人去,鬧得城裡一時藥價飛漲,地保心裡奇怪,就去看了看,結果,卻發現山村里居然沒有一個活人,上到六七十歲的老人,下到幾個月的嬰孩,無一倖免。從死亡時間看,已經有一段日子了。”楚俊風聲音低沉。

  “都死了?”莫西北只覺得一道冷氣從脊樑直接竄到腦袋,她略略閉了閉眼,才道,“山里應該有不少小山村,出事的村子具體地點在哪裡?”

  楚俊風伸手自懷中掏出了一張薄薄的紙,展開遞到莫西北面前,紙張尋常,是飛鴿傳書慣用的,柔軟輕便,方便於摺疊。追尋著記憶中的點滴,莫西北迅速在地圖上找到了小山村的大概位置,而如今,那個位置上,被塗上了一個炫目的紅點。

  “什麼人做的?”莫西北用力坐在了藤條編的搖椅上,壓得椅子發出咯吱的響聲。屠村,只在歷史書和電視劇里看到的血腥,居然真實的上演了,她不敢去想,只覺得心突突的跳著,仿佛什麼東西壓在心口,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楚俊風搖搖頭,瞧見莫西北神色暗淡,只得安慰道:“我有位朋友正在山村里查探,他為人細緻精明,我們且耐心等等看。”

  “目前我不能離開京城,也只能等了。”莫西北苦笑。

  這一夜,虎子、阿東,還有山村里許多人的臉,在她的夢中出現,奇怪的是,她離開小村這麼久,還是第一次在夢中看到這些人,虎子還是蹲在地上,用樹枝在泥里練習寫字,阿東還是站在村外的大樹下,和村裡的其他孩子玩官兵捉賊的遊戲。

  自從捲入江湖當中,莫西北就覺得自己的生活永遠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山村的事還沒有查到什麼訊息,久未露面的黃錦卻忽然在某天夜色的掩映下,悄然出現在春風如意樓。

  “廠督大駕光臨,莫某有失遠迎,還望見諒。”一聽了夥計的匯報,莫西北就猜到對方來者不善,只是這個時候,想太多也沒有用,不過兵來將擋而已,最好的處理方法就是先挫挫對方的銳氣,因此,她是拖了好一陣子,才施施然的出現在黃錦的雅間門口。

  “哪裡,莫老闆太客氣了,咱家來得匆忙,別擾了莫老闆的生意才是真的。”黃錦嘿嘿一笑,打著哈哈。

  “廠督這樣說,越發讓莫某羞愧了,小店如今生意勉強說得過去,也是仰仗廠督大人呀。”莫西北拿起頂高帽,就往黃錦頭上扣去。

  “莫老闆太謙虛了,咱家雖然常年在宮裡伺候皇上,但是也聽說,京城最近好多家原本規模大,客流多的酒家、飯館,這幾個月都陸續關門了,市井傳言,是莫老闆您挖了牆角,讓這些人家都經營不下去,只能關門大吉呀。”黃錦抬手抿了抿鬢角,意味深長的道:“年輕人,做事情有闖勁是好,但是須知疾風折勁糙,人站得太高,也容易摔下來。”

  “廠督教訓得是,莫某以後一定注意。”莫西北叫人取來了好酒好茶,此時側身吩咐人一一上桌。

  “咱家可不懂你們生意場上的事情,今回也是隨便說說,不必當真。”黃錦翹起小指,右手捏成蘭花型,舉起小酒盅,細細的嘗了一口酒,唇齒留香,不同於平時外面賣的。“嗯!這酒好,有什麼講究嗎?”

  “也沒什麼特別的講究,就是造酒時,選料精細些,釀造的過程不能投機取巧,最後,酒釀好後密封前,加些時令的花骨朵,一定要去含苞待放的,半開或全開,花的精魂就跑了,入酒也就不能有如此回味綿長的感覺了。”莫西北漫不經意的回答。

  “到底是莫老闆的話說得既淺顯聽著又有理,難得了。”黃錦點點頭,將手中的杯子輕巧的一放,“每年各地的貢酒也不少,咱家跟在皇上身邊,也有幸嘗了幾種,都不如今天喝的甘醇,大概就是釀酒的人,不似莫老闆這般用心了。”

  “廠督過獎了。”莫西北見黃錦有話不肯直說,也樂得陪他繞彎子。

  “莫老闆是個聰明人,這個咱家第一次見到你就有這樣的感覺。”隔了會,自有絲竹部的女孩子來獻藝,吹拉彈唱了好一陣子,黃錦一直微閉雙眼,不知是在聽,還是最近太忙碌,在抓緊時間假寐,兩三個曲子過後,才開口說話。

  “莫某其實出身糙莽,書也沒念過幾本,和聰明可就相距很遠了。”莫西北聽到黃錦開始進入正題,精神也是一振。

  “和聰明人,繞太多彎子也費力氣,我直說吧,關於寶藏的事情,慕容姑娘雖然交出了地圖,但是按圖索驥卻困難重重,我派去的人每每鎩羽而歸,長此以往,皇上交辦的時間就到了,這讓咱家也為難。”黃錦說,“最近咱家想了又想,還是請慕容姑娘暫時住到東廠,讓人幫她想想是不是遺漏了什麼,也好幫忙儘快找到寶藏,這個辦法最可行了。”

  “連雲身子柔弱,請恕在下不能如廠督所說,把人交到東廠。”莫西北收斂了笑容,回答不卑不亢,卻也不容人拒絕。

  “莫老闆這就是為難咱家了。”黃錦皮笑肉不笑,眼神精光四she,牢牢盯著莫西北。

  “不敢,所謂窮不與富斗,富不與官斗,在下雖然魯鈍,這個道理也是懂得的。”莫西北搖頭,“在下之所以拒絕廠督大人的提議,就是因為在下也有一個很適應現在局勢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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