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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首親吻她的臉,用斗蓬裹住她的身體,避開寒風,輕輕地附在她耳邊道:“沒關係,我會一直等到你不氣為止。”

  曲瀲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錯覺,再無法形容那種心情。

  打不得,罵他無所謂,發脾氣也包容,簡直讓人沒轍。

  曲瀲突然伸手,圈住他的腰,軟聲道:“你剛才讓金烏做什麼?別說只是心血來cháo想遛鳥,我一個子兒都不信。”說著,她掂腳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發現他的身體都僵硬了,暗暗解氣,“說吧,不說實話我更生氣。”

  “……”

  紀凜斟酌了下,方道:“其實也沒什麼,讓金烏給靖遠侯世子遞句話。”

  “那昨天晚上呢?”

  “給烏江鎮的朋友送信。”

  “烏江鎮?”

  “是江湖上的一些朋友,你不認識的。”

  曲瀲明白了,聽紀三叔說過,他們叔侄倆以前在外走動,三教九流的朋友都有,反而比京城這些勛貴世家子的多了,看重的並不是那些人的出身,而是他們的能力。

  曲瀲雖然好奇心比較旺盛,可也知道作為一個女人所受的局限性,所以有些事情他才不會和她說,都是自己做了,被她發現時,才會說一些罷了。不是不泄氣的,可是就算她發現了,卻幫不了他什麼,這就是身為女人的悲哀,久而久之,變成男人的附庸。

  “怎麼了?”突然發現她的心情變得低落起來,紀凜心頭髮緊。

  曲瀲默默地扭身回了房。

  紀凜跟在她身後,探究地看著她,見她板著臉,心中的弦都繃了起來,努力地克制才沒有讓心頭的那頭凶獸跑出來,但是行動間卻有了些變化。

  當曲瀲被他捏住下巴,迫使得她與他面對面時,只想喊臥槽。

  “阿瀲,怎麼了?”他的聲音更和煦了。

  曲瀲心裡的悲傷逆流成河,她將他的手揮開,無力地趴到床上,悶悶地道:“我覺得自己很沒用,以一個弱者的身份只能依附著你,如果哪天你變心了,以你的本事,我恐連下堂婦都做不了。”這也是為什麼很多女人看著丈夫女人一堆,都得忍著的原因,因為沒有底氣,行事也不如男人方便,更沒有出路。

  “你胡說什麼?”紀凜的語氣有些起伏,不若平時的溫和。

  “我才沒胡說!”曲瀲猛地坐起來,與他面對面,“你瞧,這次發生了那麼多事情,我從此至終除了氣你傷害自己外,我能幫你做什麼?甚至我很氣婆婆傷了你,可是作為兒媳婦,我除了只能推她摔一跤外,就什麼都不能做,甚至不能指責她對你不好,不然就要被世人的唾沫星子給淹沒了……我什麼都不能說,不能做,不然只會讓事情更糟糕。”

  說著,她又趴回去,聲音更沮喪了,“所以我也很討厭這樣的自己,更討厭被這世間規矩束縛住,什麼都不能做,讓自己漸漸地變得沒用……”越是在這個世界生活得久,越是明白這個世界的規則,她越是難受。

  有時候,她會覺得自己一無是處,這樣的她到底是憑什麼生活在這裡,得到他的包容喜歡的?她明明不是那麼脆弱的人,卻被現實壓得低下頭。

  “你大可不必包容我,我的性格不好,小時候就愛打人,長得也不是什麼天仙美人兒,現在還亂生氣,讓你處處討好,伏小作低……”

  她絮絮叨叨地說,他坐在一旁安靜地聽,直到最後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說這一翻話到底有什麼意義時,他終於打斷了她的話。

  “你這樣已經很好了!”他伸手輕輕地撫著她細膩的面容,“我不需要一個太過聰明的、會處處干預我行事的女人陪伴我,只要看到你,我便很開心了。我是男人,保護心愛的女子是天經地義之事,我想將你養成莬絲子一樣依附我,只要我足夠強大,莬絲子也無法吸乾養份,只能離不開我。可惜,你總是……”

  他心裡苦笑,在她一雙清淨如水的眼眸的注視下,面上卻不顯什麼。

  她總是讓他有一種無法觸摸之感,明明就近在眼前,可是一不小心就會消失。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喜愛她,包容她,甚至連她生氣都想要放下男人的驕傲去討好她。或許,這就和小時候的事情有關,她在他心裡已經留下了無法磨滅的痕跡,烙印在了骨子裡,讓他無法放手。

  就算她什麼也不做,變成一個只會依附他的無用女人,他好像也不是那麼在意的。

  “你果然用心險惡。”曲瀲指責道,“我都已經那麼傷心,擔心自己漸漸地變得沒用,你卻想將我變成那種沒用的樣子。”

  他沒有說話,只是手指輕輕地撫過她的背部,無聲勝有聲。

  “那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呢?我小時候對你那麼不好。”她又問道。

  “也許,是因為我當時那麼慘的時候,就只有你對我笑,還說了那麼多誘惑我的話,所以我一直記在心裡,覺得你很好很好,長大了都放不開。”

  曲瀲頓時有些尷尬,原來還是因為小時候的事情麼?因為當時她無心的話,所以變成了他的執念。

  “那你呢?”紀凜又問,“我是個雙面人,可是你為什麼還能接受?”說著,他雙目灼灼地看著她,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痕跡。

  曲瀲雖然心情還是莫名其妙地失落中,但是此時已然明白了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取信他的機會,一個打破兩人之間那種不信任的機會。

  “因為你長得好看!”她毫不遲疑地說。

  紀凜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有些不敢置信她是這麼膚淺的女人。

  “彆氣,好的皮相總是能加分的,如果我是個黑丑妞、矮挫窮,你能看得上我麼?”她理智地說。

  紀凜沉默了下,艱難地說道:“應該能。”

  曲瀲笑著坐起身,撲到他懷裡,避開他的傷口,將臉擱到他肩膀上,將他親了又親,然後才和他額頭抵著額頭,笑道:“算了,不說這種膚淺的話了,要說得深刻一點,可能是當時的你太過美好了,明明心裡還是挺害怕的,但是只要你對我笑,我就心跳加速,喜歡得不得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喜歡,但是越是發現你的好後,越是喜歡了,看到你就歡喜。”

  那你可能不知道,那些都是我刻意偽裝出來的,因為我知道你喜歡我這樣子。

  紀凜默默地凝視著她的容顏,他無法告訴她,他其實是個卑鄙無恥之徒,心黑狠毒,一切能利用的人事都能利用,第一時間發現她的偏好後,就下意識地讓自己變成她喜歡的模樣,然後讓她沉淪。

  “所以啦,很多沒有理由的事情,最後卻變得這麼自然,例如我愛你,就是這麼自然!”她臉上的笑容燦爛,眼睛彎起漂亮的弧度,讓他移不開眼睛。

  他覺得,心臟被什麼東西牽住了,眼裡再也看不到其他,只有眼前的人。

  為什麼一直想要抓住她?他不知道,就是想要抓住她,想要每天看到她,想要轉身就能看到她,想要她一直生活在他視線之內的地方,想要掌控她的喜怒哀樂,讓她的雙眼只能看得見自己。

  他突然扣住她的腦袋,重重地吻了上去,用一種和溫柔完全不搭邊的粗蠻舉動,重重地吮吻撕咬,仿佛只能這樣,才能將心裡那種無法訴諸於口的感情宣洩出來。

  “放開,流血了……”她嗚嗚地叫著,不過雙手徒勞地掙扎,卻因為惦記著他的傷,只能苦逼兮兮地任由他兇狠地侵犯,直到雙眸染上水霧,整個人就像被徹底地蹂.躪過的可憐蟲。

  他突然又找出了一項自己無法放開她的理由,因為她會為他心軟,為他忍讓,為他牽腸掛肚,甚至會為了他受傷,只能忍耐地任由他欺負。

  呵,他怎麼可能放手呢?

  如果這是所謂的愛,那麼他相信自己愛她愛到發狂了,不允許她有任何不服從的思想,甚至離開他的可能。

  他寧願毀掉。?

  ☆、第 186 章

  ?  曲瀲知道自己應該是被近來的事情憋壞了,所以才會莫名有這種悲觀的情緒,甚至幾乎否定自己。這次和紀凜難得交心一次,心情終於好了一些,也沒有再為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鬱結於心。

  從上輩子慘死到這輩子一步一個腳印地生活,她便明白一個道理,人是向前看的。

  所以縱使曾經有心結,也在漫長的歲月中漸漸地釋懷,或者用另一段感情來覆蓋,例如這輩子的父親對她的父愛,終於讓她對上輩子的慘死釋懷一般。

  釋懷不是否定曾經受到過的傷害,也不是找藉口原諒什麼,而是為了讓自己過得更好。

  她希望紀凜有一天也能釋懷,如她這般,珍惜身邊的人和事。

  所以她也學會了包容,包容他另一個性格的暴躁殘忍,希望他有一天不會再受到任何的傷害。只是她不知道,自己這種包容,似乎讓他的陰暗面越發的肆無忌憚了。

  “不過我還是很生氣,當時看到那一幕時,我都嚇得動不了。”說起除夕夜的事情,曲瀲仍心有餘悸,也是因為如此,她才會如此害怕和不確定。

  紀凜朝她微笑,保證道:“以後不會了。”

  “那你記著。”

  “好。”

  曲瀲看了他好一會兒,決定相信他的承諾。

  得到他的承諾,曲瀲臉上終於重新恢復了笑容,仿佛渾身的活力又回來了。

  等出了正月時,紀凜的傷勢終於好了,至少外傷看來是好了,但是這次傷得太重,多少損了些底子,得仔細調理身子補回來。

  知他身體好了,皇上將他召進宮,見他身體已無礙,便讓他回來當差。

  而這一個月期間,因淑宜大長公主稱病在家,鎮國公府變得冷清,出了元宵時,鎮國公也遞了摺子稟明在家侍疾,不過其中知情的人都知道他這一舉動,日後應該是不會再理事情了,閒賦在家。

  與鎮國公相反,紀三老爺倒是頻頻進宮,多數是皇帝召見,在外人看來,雖然鎮國公在家侍疾,不再管事,但是皇帝對鎮國公府的恩寵並未少,在他們看來,皇上此舉有要重用紀三老爺的意思。

  對於紀三老爺其人,京中年紀大些的人都知道的,而一些年紀輕些的就沒見過了,但不管見沒見過,如今他回京城了,單是皇上頻頻召見,就證明他比京中那些勛貴子弟好得太多,再一打聽,他還沒娶妻呢,眾人的心思都動起來。

  紀三老爺是淑宜大長公主的三子,皇上又是個念舊的,只要紀三老爺肯留在京城,少不了他的好處,雖然不能繼承鎮國公,但他的前途也不會差多少。所以在世人眼裡,就是一個鑽石王老五的級別,縱使年紀大些也不要緊,老夫少妻的組合大家都見怪不怪,甚至覺得年紀大些的還懂得疼人呢。

  雖然在一些夫人心裡,紀三老爺就是個不著家的浪蕩子,誰家姑娘嫁了他後,要是他又在京里待不住跑了,那自家姑娘可不是守活寡麼?就算有些兒動心,但也遲疑著。不過大多數家中有閨女的人還是認準了他,覺得這是一個和鎮國公府攀上關係的機會。

  於是過了正月,往鎮國公府遞帖子的人不少,就算淑宜大長公主如今臥病在床,可也不會不理小兒子的親事吧?並且去和紀凜攀關係的人更多了。

  紀凜受傷一事極少人知道,外人都以為他是在家中侍疾,才沒有到外面行走,如今他回金吾衛衙當差,面色看著蒼白憔悴了一些,都以為是為淑宜大長公主擔心罷了,少有人知道內情。

  面對那些懷有異心來攀關係的,紀凜皆一視同仁,等聽出他們都是被家中長輩打發過來探聽三叔的消息時,不禁啼笑皆非。

  所以,等晚上回府,他在花園裡見到正醉臥在亭里的紀三老爺時,便對他道:“三叔,你幾時娶個三嬸回來?”

  紀三老爺正酒意醺然,聽罷擺擺手,醉醺醺地道:“什麼三嬸?娶回來作甚?你三叔我被明方大師點化了,這輩子要保持童男之身,否則一身武功盡廢……”

  紀凜:“……”

  紀三叔胡說八道一通後,見紀凜轉身要走,忙拉住他,用力拍著他的肩膀慡朗地道:“暄和啊,既然身體好了,改日和三叔一起將你祖父留下的部下都整頓整頓,看看還有多少能用的,到時候和三叔一起去北疆可好?”

  紀凜見他一張臉被酒意醺紅,眼角桃花亂飛,伸手扶住他,輕聲道:“三叔打算要給祖父報仇麼?”

  “對!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紀三叔晃悠著手中的酒壺,“家仇未報,豈可貪戀兒女私情。總之,老子現在不娶……”

  紀凜見他腳下打滑就要摔出去,又伸手抓住他,“祖母想讓您成親?”

  “是啊,有錢沒錢娶個老婆好過年,可這年都過了,還娶什麼……”

  紀凜看他半晌,叫來守在花園裡的小廝,讓他將紀三老爺送回房去歇息。

  將醉鬼送走後,紀凜便回了暄風院。

  暄風院裡,腳上穿著一雙精緻棉鞋的阿尚像只小鴨子一樣搖搖擺擺地走著,她如今已經會走了,但是走得並不穩當,像只小鴨子一樣有些搖晃,走得急了就會摔跤,讓照顧她的奶娘和丫鬟整天緊張兮兮的,她卻沒有任何感覺,成天在屋子裡亂躥,一心要往外跑去,也不怕外頭的天氣還冷著。

  紀凜剛掀帘子進來,便見到往他這兒衝過來的女兒,眼看她就要摔了,伸手將她扶住,抱了起來。

  阿尚一雙小手攀在他肩膀上,歪著腦袋看他,很快便認出他來,臉上露出笑容,朝他伊呀叫了幾聲。

  “要叫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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