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因男女有別,曲瀲和袁朗其實並沒有見過多少次,對他也不熟悉,不知道他們私底下相處如何。不過聽襄夷公主偶爾提起他的話來猜測,這個男人只是外表清冷,內心應該是一個溫柔體貼的男性。

  “你也不用急,不過才四個月,有些夫妻成親幾年才有孩子的……”

  “不行不行,這太久了,我還是得去找些什麼容易受孕的方子才好,你有認識的人有這方子麼?”她又滿懷期盼地看著曲瀲。

  曲瀲:“……沒有。”

  襄夷公主滿臉遺憾,抱著阿尚真是沮喪極了。

  半晌,她才轉而關心紀凜的事情,“他受傷重不重?到底是怎麼傷的?”

  曲瀲想了下,知道以她的身份,遲早會從宮裡的太后那裡得知的,當下便道:“是被我婆婆刺傷的。直接刺在了心口上,景王說差點要傷及要害了,幸好三叔在,處理得及時,才沒有傷到心脈,不然神仙也救不活。”

  襄夷公主捂住嘴,眼睛都瞪得大大的,滿臉不敢置信。

  “怎麼會……哪有當母親的捨得傷害自己的孩子?”襄夷公主喃喃地道,突然想起小時候她來鎮國公府時見到的事情,又有些明悟,怨不得那時候她總覺得鎮國公夫人待紀凜冷淡極了,要不是他們母子倆長得那麼像,都要以為紀凜不是她的親生兒子。

  “她如今犯了臆症,人也有些神智不清,認不得人了。”

  襄夷公主聽後,沉默了許久,才道:“如果我也傷了自己的孩子,我也會發瘋的。”說到這裡,可能是覺得這種事情讓人非常難過,便閉嘴不再提它。

  那邊,周琅和袁朗也和紀凜說話,不過都是周琅在說,兩人在聽,袁朗更是不插話,沉默地坐在那兒,雙手揣著一個小巧可愛的手爐,一看那手爐的樣式便知道是專為女子設計的,不必說應該是襄夷公主用的手爐,但他一個大男人,揣在手心裡,沒有一點兒異樣違和。

  “暄和,你還要忍下去?”周琅盯著他,心裡為他不平。

  紀凜笑了下,並未回答,而是轉移了話題,問道:“阿琅,你對北疆可感興趣?”

  周琅怔了一下,連袁朗都忍不住將視線落到紀凜慘白的臉上。

  周琅遲疑地道:“你不會是對北疆生了什麼興趣,想去那裡玩玩吧?”他瞪著他,見他是認真的,“你是認真的?”

  紀凜點頭。

  周琅的心臟有些負荷不住,因為他想起這人十歲的時候,說對江湖感興趣,於是整個江湖都遭殃了,那時候他們和漕幫結下大仇,還被漕幫追殺過,鬧得很大,要不是有紀三叔護著,還有鎮國公府這個退路,他們早就不知道投胎幾次了。

  後來,他們都活得好好的,漕幫的勢力都挨個換了血,損失慘重。

  如今,這人說他對北疆感興趣,讓他覺得,北蠻好像要遭殃了。

  “你讓我想想。”周琅捂著頭,覺得自己要緩一緩,要不要跟著他干,繼續兇殘下去。

  看他這樣子,紀凜有些好笑,也沒催他,和聲道:“你也別急,我只是說說罷了,又不是現在就讓你去做什麼。”

  周琅這才安下心來。

  又說了會兒話,周琅見他神色倦怠,知他此時還需要多歇息,便也沒打擾他告辭離開了。

  襄夷公主賴著沒有走,她正抱著阿尚不撒手,不想離開太快,是以袁朗也就坐在那兒,並未和周琅一起結伴離開。

  周琅離開後,兩個同樣心思藏得深的男人對視一眼,袁朗淡淡地道:“你真的對北疆感興趣?發生什麼事情了?和你三叔這次回來有關?”

  紀凜知道瞞不住他,特別是他曾經拜託袁朗探查宮裡的秘辛,只要他有心要查,定會查到點什麼,便嘆笑道:“是有點兒關係,不過這是家事,希望你別過份追究。”

  袁朗聽罷漠然點頭,決定這事情就擱到一旁,不再探究。

  “阿朗,你的情報能力不錯,有沒有興趣和我干一場?”紀凜又道。

  袁朗轉頭看他,一雙眼睛是很深沉的黑,不像紀凜,是一種明潤的柔和。

  “我的身體不好,可沒辦法陪你去北疆。”袁朗指明道。

  “這事尚言早,而且也不必你親自去。”

  袁朗沉思片刻,眼裡滑過幾許明亮的光,又道:“說說你的想法,看我感不感興趣。”

  紀凜哂然一笑,“放心,會讓你滿意的。”

  隨著紀凜和煦如春風的聲音響起,袁朗覺沉的黑眸微微亮起,然後眼裡的光芒越來越亮,原本蒼白瘦削的臉寵都添上淡淡的粉色,惹得另一邊的襄夷公主頻頻看過來。

  曲瀲也發現這邊的異樣,她們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但是袁朗那種清冷中帶著異樣的眼神,分外地吸引人,再看紀凜,仍是那副溫煦和雅的模樣,如明月清風,施施然入夢的貴公子,不經意間撞進人的心坎間,泛起絲絲漣漪,難以忘懷。

  “我覺得他們一定要謀劃著名幹什麼壞事!”襄夷公主斬釘截鐵地道。

  曲瀲看了她一眼,心裡不得不承認,這位公主對那兩人還真是了解,她雖然不了解袁朗,但是卻知道紀凜的。

  袁朗和襄夷公主也告辭後,曲瀲扛著鬧騰的阿尚到炕前,將閨女放到紀凜身邊,對他道:“你閨女要睡了,哄哄她。”

  紀凜看著像只小蟲一樣鬧騰的小傢伙,虛心問道:“怎麼哄?”

  “拍她的背,她鬧一會兒就會睡了。”

  聽罷,紀凜便伸手輕輕地拍著阿尚的身子,卻見阿尚翻身坐了起來,扁著嘴要哭不哭的,然後鑽到他懷裡,將腦袋拱到他腿窩上睡了。

  曲瀲看他一副毫無怨言的模樣,有些心塞塞的,覺得自己在折騰他的時候,其實也是在折騰自己,真憋得難受。

  直到阿尚睡著了,曲瀲小心地將她抱走。

  “將她放在這裡也沒關係的。”紀凜說道。

  “你確定?”曲瀲皮笑肉不笑地道:“你要陪她一起睡?沒人陪著她會鬧的。還有,你也該上床去歇息了,難道也要我陪你睡?”

  紀凜看著她,柔聲道:“如果你能陪著,最好不過了。”

  曲瀲頓了下,抱著阿尚走了。

  等她回來後,見他還坐在那裡,更心塞了,兇巴巴地趕他道:“還不去歇息?”

  “等你啊。”說著,他小心地下了炕,拉住她的手,“阿瀲,陪我吧,可好?”

  “不好,我去陪閨女睡。”

  “那我也去。”

  “……”

  最後不知怎麼變成了一家三口窩一張床上,可憐的小阿尚被丟到床裡頭,曲瀲睡在中間,紀凜這傷患在外面,幸好填漆床夠寬,睡三個人都綽綽有餘,曲瀲也不用擔心自己靠他太近不小心弄到他的傷。

  “阿瀲,對不起,別和我置氣了。”他伸出手,輕輕地撫著她的面容,低頭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你不理我,我很難受。”

  曲瀲一口氣又梗在了心口憋得十分難受。?

  ☆、第 185 章

  ?  這個年,過得很是平淡,轉眼便過了元宵。

  有曲瀲盯著,紀凜的傷勢一天天好轉,每天按時吃藥歇息,沒有人打擾,沒有那麼多煩心的事情,身邊只有心愛的妻兒,確實容易讓人墮落。當然,他也依然從未踏出暄風院一步,沒什麼事的話,也沒有人會特地過來打擾,暄風院給人一種遺世獨立之感。

  其實不只暄風院如此,整個鎮國公府都如此。

  在曲瀲看來,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但是整個鎮國公府卻仍是選擇了粉飾太平,一切如往昔般平般,各司其職,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因她嫁過來後好不容易而增多了的生氣,此時又悄無聲息地消失了,鎮國公府又變成了以前那種安靜中透著一種寂寞的平靜,讓人心裡漸漸變得壓抑。

  這種壓抑的感覺,紀語、紀沖等人是最深有感觸。

  淑宜大長公主這次稱病在家,雖然也有一些交情好的過府來探望,但是大多數淑宜大長公主都沒見人,將來探望的人擋在外頭,再次過起了深居簡出的生活,鎮國公府繼續閉門謝客,是以就算人們知道一直像個浪蕩子一般在外遊歷的紀三老爺回來了,也不見鎮國公府有多少熱鬧。

  元宵前,淮安郡王府的老太妃也過府一趟。

  她是被淑宜大長公主特地請過來了,沒有帶兒子、兒媳婦,只帶了一個心腹嬤嬤,便隻身上門來了。

  對於老太妃而言,當年的事情也是她心裡的一樁心病,自從知道小女兒掐死了大女兒的孩子然後自殺、大女兒刺激得失憶,後來精神不好虐待外孫,這接踵而來的事情,都讓她疲憊不堪,二十年來,時時活在自責中。

  時間雖然能撫平很多傷痛,但也有很多東西直到人死時都會記住,無法釋懷。

  如今得知當年的真相,知道原以為是小女兒靜寧的孩子的紀凜才是大女兒真正的孩子,小女兒親手掐死的那個孩子才是她生的後,老太妃幾乎無法承受這樣的事情,特別是如今又知道大女兒恢復記憶,差點錯手殺了親子導致已經癲瘋時,老太妃哭得老淚縱橫。

  她的兩個女兒都被毀了,就像生生剜了她的心頭肉一般地痛苦。

  那一刻,她是恨的,就如同當年,恨不得將大女婿殺了一樣。可最後她仍是犧牲了小女兒,想保住一個,卻發現最後兩個都沒保住時,讓她痛不欲生。

  恨到最後,她又茫然了。

  老太妃在寒山雅居待了半宿,沒有人知道她和淑宜大長公主說了什麼,接著她又去上院看了女兒,最後方才去了暄風院。

  曲瀲得知她過來時,扶著紀凜出來迎接。

  雖然這些年來老太妃不常上門,無力插手鎮國公府的事情,甚至漠視大女兒情緒不穩時虐待外孫,但那些都建立在她以為紀凜是小女兒的孩子的基礎上。

  而且,老太妃記得,當年大女兒難產傷了身體,養了兩年,才將身體養好,那時候大女兒對孩子還是不錯的,將之當成親子一樣養育。明明那時候她偶爾來探望,一切都好好的,等她終於知道大女兒的病情時,外孫已經被她虐待得不成樣,一切都遲了,傷害已經造成。

  她雖然想要護,卻已經遲了。

  除了這些之外,老太妃對紀凜也算得上是真心疼愛的,那時候她一直以為紀凜是小女兒留下的孩子,如今知道紀凜才是大女兒的孩子後,她心情雖然複雜,但對他的疼愛依然不少。

  老太妃的眼睛紅腫不堪,雖然過來時已經修飾過了,還是沒能將痕跡都清除。

  對此,曲瀲和紀凜都沒有說什麼,給她問安後,一左一右地扶了她進屋。

  老太妃的步子有些蹣跚,看得人有些心酸。

  不過老太妃並未將自己的情緒帶過來,神色一如既然往,只是落在曲瀲眼裡,覺得她笑得十分勉強。

  剛坐下,老太妃又忍不住拿眼睛上下打量紀凜,和聲問道:“你的身體如何了?看著清瘦了許多,可得好生補補,明兒我讓人給你送些補品過來,可不許拒絕。”

  紀凜只是笑了笑,沒有拒絕。

  曲瀲笑道:“讓外祖母您掛心了,暄和如今身體好了許多,我這些天來也給他補,只是這次傷得太重,損了身子,所以補了那麼多天,看著還是蒼白。”

  這一腔也不知道是寬慰還是抱怨的話自然又勾起了老太妃的傷心事,緊緊地拽著紀凜的手,想說點兒什麼,最終有些頹然無力,只能一遍一遍地叮囑他好生歇息養好身體,其他的便沒有了。

  一直到離開,老太妃都沒有說什麼。

  因為她已經不知道說什麼,甚至說不出口。

  不只女兒苦,這個外孫更苦,有些話,她可以說,但是她說不出口,也不想再去勉強他。

  將老太妃送出暄風院,夫妻倆站在那兒看了許多,直到曲瀲伸手拉了拉他,對他道:“回去了。”

  紀凜淡淡地應了一聲,和她一起轉身回房。

  他們兩人都沒有對老太妃今兒上門的事情說些什麼。很多時候,傷害已經造成,不可能輕易原諒,所以最好什麼都不說。

  回到房裡,曲瀲讓他去歇息,便去準備晚膳。

  只是她從廚房轉出來時,卻見紀門凜披著一件黑色貂皮斗蓬,站在廊廡下,撫著落到他肩膀上的金烏,然後將它放飛。

  自從她嫁過來後,金烏不用再時時盯稍她,便很少出現在面前,一般都會在小樹林那邊出沒,後來曲瀲也看出一些門道,金烏果然成了信使,比鴿子還有用,就不知道紀凜用它來和誰通信。

  放飛金烏後,紀凜回頭,看到她過來,朝她露出笑容。

  曲瀲走到他面前,一個沒忍住,便道:“你已經有很多天沒有變臉了……”

  他臉上的笑容頓時滯了下,以她的眼力,發現他的笑容十分勉強,讓她反省是不是自己嘴巴太快了?

  沉默了會兒,紀凜才道:“這樣不好麼?”然後他咳嗽一聲,“我不想你更惱我。”

  曲瀲花了點兒時間才明白他的意思,頓時對他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人完全捏住了她的脾氣,自是知道如果他自己克制不住轉變性質,第二人格是個易暴易怒又行事無章法的,恐怕到時候又會說出什麼讓她更暴怒的話,然後更不會原諒他了。所以,為了不讓她的怒氣疊加,所以他這些日子都很辛苦地克制著,別再讓自己忍不住再轉換性格。

  曲瀲白了他一眼,哼唧道:“就算如此,我還是很生氣,暫時沒有打算原諒你。”

  紀凜只是朝她笑著,那樣溫柔的包容,讓她有些承受不住差點心軟,轉身想走時,他已經伸手拉住她的手,將她摟進懷裡。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