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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奕辰無法判斷他們是裝的還是發自內心,但這樣的友善寵愛的策略的確能贏得許多孩子的好感。

  陶睿迷惑不解道:“難道診所招人還要篩選顏值,怎麼碰見的不是帥哥就是美女?”

  蕭奕辰正要說話,突然聽見走廊右邊傳來說話聲,“當然要挑顏值,研究證明,兒童對美好的事物往往更願意敞開心扉。”

  蕭奕辰循著聲音轉頭,便看見一個穿著整潔乾淨的中年男人。他相貌比較普通,但因為注意細節又給人舒適的感覺,是屬於比較耐看的類型,甚至面對面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透露出的很有修養的氣質。

  陶睿辨認出聲音的主人,笑道:“李叔,真是麻煩你了,還讓你提前回國,挺不好意思的。”

  李焱擺擺手,不拘小節地隨和道:“沒事,我本來也不想待了,美國人對中國人總是有偏見,他們看我不順眼,我看他們也煩。剛才我是開玩笑的,比起顏值還是實力更重要,這年頭哪有不好看的,只有懶得打扮的,我就是讓他們都多少收拾下自己,別把這弄得整天烏煙瘴氣的,誰敢拉低診所綜合顏值度,我就扣誰的錢,這幫人就怕被扣錢。”

  李焱說著幾人已經走到辦公室,他推開門笑道:“進來坐吧,我們先隨便聊聊,別緊張。”

  蕭奕辰抱著安安坐在辦公室柔軟的沙發上,安安對這種地方表現的很敏感,進來以後便緊摟著蕭奕辰脖子,把腦袋埋在蕭奕辰肩窩,表現出一副完全抗拒不打算配合的姿態。

  陶睿挨著蕭奕辰坐下,沒打算摻和蕭奕辰跟李焱之間的交談,這時候他該好好做個旁觀者,只在蕭奕辰需要他的時候出聲。

  李焱說是隨便聊聊,還真就是隨便聊聊,蕭奕辰還委婉提議要不要讓安安先迴避,李焱直截了當說沒必要。

  然後蕭奕辰發現的確是沒必要,李焱全程都沒有問起過安安的病情,他先是給蕭奕辰科普自閉症的種類和患病的各種誘因,主旨便是告訴蕭奕辰說自閉症並不可怕,至少沒有一般人想像的那樣可怕。

  所有的恐懼都來源於無知,一旦我們清楚一件事的來龍去脈,恐懼也會隨之消失,最終抽絲剝繭,找到最為行之有效的解決辦法。

  李焱的助理將泡好的茶送進來,上好的鐵觀音,茶香濃郁。

  李焱放輕語氣對安安道:“安安也嘗嘗吧,茶味道不錯。”

  安安情緒仍緊張不安的黏著蕭奕辰,對李焱說的話毫無反應。

  李焱沒有多堅持,像是尊重安安的意願,他接著將話題再度轉回閒聊上。

  李焱說的還是無關緊要的話題,“我很少見有爸爸單獨送孩子來的,一般是媽媽送或者爸媽一起,陶睿之前在電話里跟我講過你的情況,我覺得安安是很幸福的,像安安這樣的孩子還有很多,你是我見過精神狀態比較好的了,所有的父母都愛孩子,但長期的無用的掙扎會消磨她們的鬥志,我相信她們還是深愛著孩子的,但她們身上普遍會存在一種消極的情緒,這種情緒孩子是能夠感覺得到的。”

  李焱頓了頓,又接著說道:“自閉症是一種發育障礙,程度從輕到重每個孩子都不盡相同,他們有自己的邏輯,自己的世界觀,自己看待問題的方式,我以前就曾經遇見一個孩子,他從小到大沒跟任何人說過話,父母急得要命,請我務必救救他們的孩子,但後來我發現孩子其實是能聽懂的,他在記憶方面有極高的造詣,他能將圓周率倒背如流,只要看一遍課文就能全背出來,但他除展現記憶外,仍然不願跟任何人交流,上帝給他關上一扇門的時候又打開了一扇窗,你能說他不是天才嗎?”

  蕭奕辰覺得李教授是在安慰他,這樣的案例或許真有,但現實中卻定然是微乎其微的。

  不過蕭奕辰聽著還是很受用,“我沒覺得安安有病過,他能理解我說的話,能學會我教給他的知識,他只是不愛接近人不愛跟人說話,我感覺他……他只是還沒學會該怎樣跟這個世界友好相處,我希望他能夠學會,至少那樣他能夠感受更多的有價值的有意義的幸福。

  李焱點頭笑道:“安安或許也有那扇窗戶,而我們能做的就是幫助他,讓他有勇氣從裡面把窗戶打開。”

  蕭奕辰皺眉道:“可是這扇窗戶在哪?”

  “尋找,嘗試,然後不斷的失敗,沒人能保證必然會成功,這也是現在最常採取的干預手法,治療普通疾病都得對症治療,更何況是這類型的,不過我會盡我所能。”

  蕭奕辰微微皺眉,李教授給他做了一個很大膽美好的假設,這個假設充滿誘惑力,卻讓蕭奕辰覺得輕飄飄的沒法著地。

  李焱見氣氛陡然壓抑凝重起來,便笑著換了個稍微輕鬆點的話題,“安安今年幾歲了?”

  蕭奕辰心不在焉,大腦還沉浸在李焱構造的假設中,於是想也沒想便回答道:“還有五個月就滿四歲了。”

  在蕭奕辰報出安安的年齡前,陶睿一直都在皺眉思索李焱說的話。這種假設是否有科學依據,又應該具體從哪些方面入手。

  蕭奕辰聲音壓的有點低,這句話先是毫不在意在陶睿大腦晃過,緊接著每一個數字又猛地在腦海定格,像是驟然間由飛速轉過的鏡頭變成一幀一幀的慢鏡頭。

  安安長的比較瘦小,先前蕭奕辰說安安三歲時,陶睿只以為蕭奕辰報的虛歲,亦或安安最多就整三歲。

  但蕭奕辰此時此刻卻突然提到安安就快要滿四歲。

  陶睿不禁有點懵,腦海不受控制的胡思亂想著,這豈不是意味著,安安竟然是在他跟蕭奕辰還沒分手前就懷上的?

  這個消息實在太過震撼,以致陶睿瞠目結舌,好半晌也不知該作何反應。

  第30章

  早晨就灰濛濛的天空攏著一股異常壓抑的悶熱,烏雲一點點聚攏。

  陶睿神色透著幾分茫然地側頭看向窗外。天際明亮的光芒逐漸被黑雲覆蓋,昏暗陰沉的霧席捲整片天空,不知何時掀起的風颳得卡其色印著花紋的窗簾嘩啦作響。

  窗簾掀起又落下的時候,傾盆大雨猛地從天而降,雨滴狠狠敲擊著窗戶玻璃。雜亂無章的音調匯集成嘈雜煩悶的噪音,擾得陶睿心緒愈發凌亂暴躁。

  蕭奕辰還在跟李焱探究安安的病症,礙於安安也在場,兩人的溝通頗為含蓄,大多數時候說的都是無關緊要的話題,只是李焱話里話外表達的都是一樣的意思。

  李焱想說的是安安沒有病,他更會尊重安安的選擇,他幫助安安的所有行為都不過是一種輔助。其目的不是讓安安恢復正常,而是讓其他人能夠更便利的跟安安溝通,要做到這點,雙方無疑都是需要努力跟付出的。

  李焱之所以這樣說,大概還是希望能以這種方式讓安安主動配合,不過只是換種說法,其結果卻都是一樣的。

  後面蕭奕辰跟李焱還說了什麼,陶睿已經沒有耐心去聽。他始終沉浸在以前他跟蕭奕辰交往時,蕭奕辰竟然就讓別的女人懷孕的殘酷事實中。

  陶睿思緒混亂不堪,腦袋不停的嗡嗡作響,以致他沒有任何辦法來恢復冷靜,維持理智正常的運轉。

  陶睿心底燒著一股火,這股火越燒越旺,燒得他煩悶暴躁,每當他要冷靜下來的時候,又會被迎頭澆下一桶滾燙滾燙的熱油,讓這把火猶如燎原之勢般不斷燒下去。

  只是礙於現在的局勢,陶睿還苦苦壓抑著,只讓這把火在五臟六腑瘋狂肆掠的燃燒。

  陶睿沉著臉,攜裹著濃郁的冰冷的陰戾,應和著窗外突然炸起響徹天地的驚雷,令辦公室里也縈繞著一股無法化開的低糜氣息。

  夏天的雨來的快去的也快,剛剛還電閃雷鳴、狂風暴雨的,轉瞬間大雨又逐漸停歇下來,只殘留著淅淅瀝瀝的細雨還在不甘心的垂死掙扎著。

  見雨勢轉小,蕭奕辰便牽著安安跟李教授辭別。今天的談話給蕭奕辰的感觸頗多,他先前的擔憂淡了許多。李教授表現出的專業跟理論猶如給蕭奕辰吃了顆定心丸,這顆定心丸未必有消除不安的作用,卻也的確是蕭奕辰迄今為止聽到的最好的消息。

  李教授還以科學理論印證著他的假設,他的確很有見識,說出的話看雖看似異想天開,卻偏又給人很強的信服力。蕭奕辰離開前,李焱表示蕭奕辰可以先回家跟安安商議,再決定是否在診所做干預治療。

  他說著微微彎腰,真誠地諄諄善誘道:“安安,爸爸尊重你的想法,叔叔也尊重你的想法,我們都希望你能更開心,所以你要好好想想,你想來就來,不想來也沒人能強迫你的。”

  安安低著腦袋,側臉委屈地貼著蕭奕辰的腿,他從始至終都沒看李焱一眼,完全就當面前的人是透明的。

  李焱讓助理找來兩把傘交給蕭奕辰跟陶睿,助理遞出傘時,蕭奕辰原以為陶睿會接過來。但過好半晌陶睿都沒有任何反應,他杵在原地目光盯著遠處,好像心神壓根就沒在現場。

  蕭奕辰歉意地對助理笑笑,側頭瞪陶睿一眼,然後將兩把傘一塊接了過來。

  接過傘後,蕭奕辰將其中一把遞給陶睿,陶睿冷冷地盯著蕭奕辰,沒說話也沒接過來。

  蕭奕辰掰開陶睿手指,硬是將傘柄給塞進去,無語的低聲嘀咕道:“莫名其妙就變臉,你又犯病了是吧?”

  陶睿指骨緊緊扼住傘柄,捏的手臂青筋迸現。

  電梯裡沒有人,空蕩蕩的顯得壓抑又沉悶,陶睿無數次想要質問蕭奕辰,殘存的理智卻又提醒他不能當著孩子面發作。他明明都已經發現蕭奕辰劈腿的證據,卻還是見鬼的感到束手束腳。

  他就該不顧一切地抖落出蕭奕辰的醜事,讓蕭奕辰受到他應有的懲罰不是嗎?

  再說孩子是蕭奕辰跟別的女人在他們交往期間懷的,陶睿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他以前怎麼會覺得這個孩子可愛,只是安安的確就是該死的可愛啊,他可愛的事實難道還需要辯駁嗎!

  蕭奕辰以為陶睿在無故抽風,也懶得理會他,便低頭笑著逗懷裡的安安道:“如果安安真能像教授說的那樣就好了,安安你是天才嗎,你是不是故意逗爸爸?你其實比爸爸還聰明是吧?”

  蕭奕辰邊說還邊用指腹輕輕撓安安下巴,一副勢要逼著安安坦白從寬的模樣。

  安安歪著腦袋使勁躲蕭奕辰的攻勢,把腦袋埋在蕭奕辰肩窩一陣猛蹭,蕭奕辰不依不饒的,安安被他折騰的受不住了,便越過蕭奕辰伸長手臂想要抓陶睿的手,白皙柔軟的手指胖乎乎的異常可愛。

  蕭奕辰玩笑式地笑道:“喲,安安還知道找外援……”他說著猛地戛然而止,笑意也僵硬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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