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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媛美美地摸摸焗了油頭髮,剛想開口就被搶了白。

  “她要是天仙,我還潘安呢!”任原從廚房裡探出半個身子,揮舞著鏟子奚落。

  “呸!你要是有孩子一半會說話,我這幸福指數得一路飆升!死老頭,就知道逞嘴上威風。”李媛優雅地啐了一口,挽過徐承渡的手,從頭到腳觀察了一番,心疼極了,“瘦了瘦了,都瘦沒了。”

  “瘦點好,免得老了跟任叔一樣,又是血糖高又是血壓下不來的。”徐承渡把明黃色的厚重羽絨服脫下來,裡面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白色襯衣。

  “家裡是暖和,可你這也穿得太少了……”李媛接過羽絨服,掛了起來,想再給他找一件薄外套。

  徐承渡挽起袖子拉住她,“別別別,我火氣大,還嫌熱呢。”

  “還是年輕人好啊……”李媛看他是真熱,額頭上都冒汗,便也作罷,把人引到沙發邊。

  “誒?徐婧你坐,別拘著,把這裡當自己家就好。”李媛把徐承渡按著坐下,“介紹一下,這就是徐承渡,我半個兒子,承渡,這是我之前跟你提過的徐醫生。”

  “你好。”徐承渡禮貌地伸出手,其實他根本不記得李媛有提過什麼徐醫生,如果可以的話,他想轉身就走。但礙於初次見面,又是任原夫妻安排的,這場相親雖然十分多餘,但也不好擺個臭臉。

  徐婧跟他輕輕握了握手,落落大方,“你好,我是徐婧。”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不咸不淡地錯開視線,徐承渡扭頭跟李媛寒暄,徐婧低頭端詳自己新做的豆沙色指甲。

  李媛有心給這兩個年輕人留點彼此熟悉的空間,於是起身去廚房幫老任的忙。

  沒人說話了,終於清靜下來。於是徐承渡翹著二郎腿玩起手遊,徐婧繼續端詳著指甲。

  “聽媛姐說,你是市刑警支隊新來的副隊?”徐婧從包里掏出護手霜,邊塗邊斜眼問。

  “怎麼,看長相不太像是嗎?”徐承渡頭也不抬地回答,“老有人說我看著更像是小混混。”

  徐婧抿了抿唇,“那倒沒有。就是比較隨性。這也沒什麼不好的。”

  別人女孩子主動找你說話,不理不睬的實在不是徐承渡風格。於是他退出遊戲,把手機放到茶几上,抬頭認真打量了她兩眼,撐著太陽穴嘟囔:“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徐同志應該是見過我的資料。”徐婧像是極其怕冷,就算在開了暖氣的室內,也裹著臃腫的羽絨服,“剛剛媛姐介紹我是醫生,再明確一點,我的職業是法醫。”

  “法醫可不是個普通女孩子願意乾的職業……”徐承渡歪著頭想了想,眼睛一亮,“啊……你是那個正在休假中的徐法醫!”

  今天去支隊報導,他順便溜了一眼隊裡的人員資料,腦海里對所有人有個粗略印象,沒想到這麼快就能把真人跟照片對上。

  “我請了半個月的假,兩天後回去報導。”徐婧吸了吸鼻子。

  既然是工作上的同事,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徐承渡的態度立馬一百八十度轉變,變得健談起來。

  他們談起這兩年中興省內比較有名的案件。

  這頓飯在任原夫婦眼中,是實打實的相親見面會,但在徐承渡和徐婧眼裡,卻成了新同事間的工作交流座談會。總而言之,不管形式如何,起碼氣氛和諧不僵硬,兩人也有話聊,聊著聊著還挺投機。任原夫妻覺得這事兒八字有了一撇,越發熱情地攛掇起來,扯紅線的意圖傻子也能看出來。

  徐承渡跟徐婧尷尬且略帶歉意地相視一笑。

  飯後吃水果的時候,徐承渡嘴裡塞著哈密瓜,偷偷告知:“那什麼……我不知道嬸兒她安排了相親,有件事我得跟你坦白,其實我是個gay。”

  徐婧訝異地睜大了美目。

  “嗯,我也有對象。就是不太好跟任叔他們說。”徐承渡撓了撓頭。

  徐婧消化了好一會兒,表示理解,囁嚅道:“那我也跟你坦白。”

  “其實我是個無性戀。”

  “什麼戀?”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徐承渡有些新奇。

  “無性戀。一些不具有性慾望或者沒有性取向的人,即不會對男性或女性任一性別表現出性慾望,即缺乏性衝動。”徐婧用刻板的法醫式語氣進行科普,“我這次來,也是因為我媽被媛姨蠱惑你是個多麼多麼優秀的青年才俊,非逼著我來。”

  徐承渡:“……”蠱惑?這孩子看來情商不高,不怎麼會說話……

  回去的時候,李媛一問,才知道徐婧居然跟徐承渡住在同一個小區,這簡直就是上天註定的緣分,立刻順坡趕驢地讓徐承渡把人姑娘安全送回家。

  既然順路,也沒什麼好推辭的。徐承渡就應了。

  下了公交,外面正在下雪,兩人肩並著肩一邊繼續聊案件,一邊往小區走。徐婧畏冷,把羽絨服的帽子牢牢扣在頭上仍是凍得簌簌發抖,不停吸鼻子搓手,徐承渡一個大男人,總有些憐香惜玉愛護弱小的本能,便把脖子上圍巾解了下來遞給她。

  小區的公寓樓前停了一輛車,車旁有棵老榕樹,雪下得挺大,此刻那輛車和樹冠都被一層白雪覆蓋,像是披了一層迷彩服,極容易被路人忽略。

  那一男一女有說有笑地從門口進來,天寒地凍的,男的還體貼地要奉獻出自己的圍巾。

  他給他買的愛馬仕羊絨圍巾。

  樹蔭下隱著的人仰起脖子,呵出一口白氣,繼而彎下腰,捧了一把雪,拍拍打打捏出一顆雪球。雪球在冰冷的掌心滾了滾,被壓得愈來愈緊實,直捏到融化的冰水從通紅的指fèng間流出來。那人蓄好力道,拉開手臂,猛地把球擲了出去。

  雪球在路燈的照耀下閃閃發亮,他的目光追隨著,看著它墜落,愈來愈快,最後砸中了穿著明黃色羽絨服的人,在他臉上炸開了花。

  “臥槽,哪個熊孩子拿雪球丟我?”徐承渡被冰得一激靈,登時炸毛跳了起來。

  一旁的徐婧笨拙地轉過頭,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再往前面那棵老榕樹下站著的人影指了指。

  徐承渡順著她胳膊看過去,愣了愣,夜色朦朧,那只是個黑影而已,他卻是一秒認了出來。

  不光認了出來,還莫名其妙地從那無言的站姿里,遙遙感受到一股熊熊燃燒的怒氣。

  想了想,他又沒出息地把徐婧接過去準備往脖子上系的圍巾扯了回來,擦了擦臉上濺開的殘雪,歉意地笑了笑:“唉,我對象兒,脾氣不太好,怕他誤會。”

  第80章 塵埃落定5

  徐承渡本就是個沒臉沒皮慣了的人,也不覺得把遞出去的東西轉手再要回來哪裡難為情,於是頂著徐婧一言難盡的驚悚目光,道了別,雙手插著兜,一路屁顛兒屁顛兒地往那棵大榕樹下跑。

  新來的副隊很有點邪性……徐婧不忍再看那道歡快的背影,跺跺發僵的腳,辟邪似得蹬起小碎步往回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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