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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沒搞清楚之前,我哪裡也不去。”他拿出這輩子限量供應的全部溫柔,輕聲撫慰,“你不是說讓我聽你解釋嗎?等你哪一天想開口了,我聽。”

  “聽完,能原諒我嗎?”白格悶聲道。

  “那要看到底是什麼天大的理由,能把你從我身邊逼走。”徐承渡揉著他的頭髮,想把那些異常柔軟蓬鬆的棕毛全都薅下來做成抱枕,晚上抱著一起睡覺。

  “你還說你十年來從來沒想過我,還說自己很忙。”白格抽抽嗒嗒地抱緊他,無限委屈。

  “以前是很忙,不過今天我有空,明天我有空,後天也有空。”

  “有空的話,能想想我了嗎?”

  “也不是不可以。”

  “想我的話,能不能…… ”

  徐承渡一巴掌拍在那顆拼命往他懷裡擠的腦袋上,惡聲惡氣地警告:“小子,少得寸進尺。”

  “我胃疼。”白格哼哼唧唧,堅持不懈地拱了拱。

  “給我忍著!”

  於是白格徹底不動了,只是越發摟緊了徐承渡的腰,直把他勒得呼吸困難不滿地叫喚起來。

  散步散得夠久,再激烈的情緒也會慢慢平復下來。徐承渡拉著白格原路返回,去找那輛騷包的紅色跑車。

  路過一盞孤零零的街燈,在腳下默默投she黃色錐形的光,窄窄的光束里有無數爭奪生存空間的飛蛾黑影。

  “後來,我們被發現了。”白格在走出光束範圍時,開了口。

  徐承渡的嘴角繃緊了,“被誰?”

  “榮女士。”白格此刻無論是心境還是表情,都異常平和,說話也自然流暢起來,“她總是以保護我的名義,在我身邊安排許多眼線。這種強勢行為在那一次綁架案之後變本加厲,有些笨拙的、業務不熟練的,我能及時發現並巧妙地避開,而有些精明的,總能把自己隱藏得很深。”

  徐承渡回憶起那時候白格突然態度轉變,忽冷忽熱,以往天天往他家跑恨不得住他家跟他睡一張床,綁架案之後,莫名其妙神出鬼沒了起來。除了在學校,別的時候根本看不到他人,有時候徐承渡心血來cháo想偷偷摸摸約個會,卻被一口拒絕,為此受了不少打擊。他們的感情也是從那時候開始,變得矛盾叢生。

  “怪不得……後來你總是拒絕和我在校外碰面。”

  憶及傷心事,徐承渡的聲音沉鬱下來。

  “就像你所說的,我並不是百分百信任榮女士。懷疑就是一顆種子,一旦在心裡種下了,就生根發芽往最壞的方向生長。她如果,如果……”白格接下來說的話似乎難以啟齒,需要深吸一口氣才能繼續,“她如果真的參與了我爸的事件,那麼,如此心狠手辣的女人,想剷除一個可能會成為自己兒子一生醜聞和污點的普通人,應該不需要下什麼天大的決心。”

  “那個時候她想殺我,易如反掌。”徐承渡沉吟一聲,“你為了保護我,所以刻意疏遠我?”

  白格苦笑著揉了揉眉角,“根本沒用。要是我能預知到後來的事,我想我會花更多的精力陪著你,一起創造些更美好的回憶,而不是費盡心機地避著你。”

  “怎麼被發現的?”徐承渡用力地回想著以前發生的點點滴滴,一無所獲,“我們都那麼低調了。”

  白格欲言又止,卡了殼。

  “嗯?”徐承渡投去追問的目光。

  白格清了清嗓子,目光有些飄忽,“我一直不知道,我那間公寓的客廳里裝了很隱蔽的監控攝像頭。”

  “監控?這麼高級的……”徐承渡踏出去的步子突然凝滯,腳跟著了地,腳尖還尷尬地頓在半空。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一直都是白格到他家來,自己去白格的公寓有且僅有一次,血氣方剛的少年情侶終於逮到了獨處的機會,水到渠成,不可避免會想做一些突破性地深入交流。

  客廳……客廳的話……回憶在此刻一股腦兒地湧上頭腦,徐承渡的耳尖剎那間紅了個濃墨重彩。

  像是被火點著了屁股,他一下子蹦起老高,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不不……不會吧?都都都,都被看到了?”

  這種尷尬在粉面帶煞的榮雨棠拿著錄像帶、氣勢洶洶地拍在桌上時,白格就已經經歷過一次,此時得以從容微笑著點頭。

  徐承渡又驚又尬地出了一身的汗,只想找個地fèng鑽進去。他直著眼睛,吶吶開口,“我要是你媽,我估計連兒子都想弄死,乾脆兩個一起打包扔河裡算了。”

  “那她還算比較冷靜。只是以你的前途和性命相要挾,勒令我當天就出國而已。”白格眉眼陰鬱,恨意籠罩,“被強制趕上飛機,所以我連跟你告別,讓你等我回來的機會都沒有。”

  “我,我原本天真地以為,只是分開個一年半載,等勢頭過去,事情慢慢平息,我爭取到回國的機會,我們就可以重新開始。但是,但是我沒想到……”

  “沒想到我居然‘意外死亡’了。”徐承渡嘆了口氣,嘆出了鬱結於胸十年的不甘,“白格,時間在流逝,事物在變化,整座城都一天一個樣,人當然不可能一成不變。”

  白格沒做聲,他心裡很明白,現在說什麼都只是馬後炮,並不能有什麼實質性地挽回。不管初衷如何,他確實狠狠重傷了徐承渡,他難以想像他走之後,徐承渡是如何發了狂地到處找他,如何一點點死心失望,又是如何發狠地把他埋在回憶深處、老死不相往來。

  那是個多麼性格鮮明的人啊,愛上了就一條路愛到底,恨上了就從此陌路成過客,讓他不計前嫌是奢望,讓他愛了又不愛更是難上加難。現在這最難的事都讓他做到了,過程根本不用多想,必定堪比割肉剜骨。

  揣測只要一觸及到這些,白格連呼吸都在發疼。

  *

  城北精神病院。

  染髮劑掉了色的女看護在兩位探訪者走後,撥通了手機里的匿名號碼,顫抖著嗓音匯報情況:“人來過了。是白先生本人,身邊還跟了一個男人。林蕙是徹底瘋了,什麼信息都沒透露。”

  “那就好。”對面的通話者聲音雄渾,卻透著股掩飾不住的垂暮之氣,但絲毫不影響他下達令人膽寒的命令,“人不必留了,找個合適的時間讓她安心地去吧。”

  “好好好……好的。”看護全身的肥肉都在叫囂著恐懼,“我我我……我的丈夫……”

  “放心吧。只要事情解決得乾淨利落,丈夫自然就回家了。”男人頓了一下,像是要結束對話,臨了想起來什麼,又慢悠悠開了口,“那個陪同白格一起前來的人是誰?”

  “我不清楚……”看護脫口而出,隨即狠狠咬了自己舌尖一口,暗怪自己表現不佳,連忙往回找補,“好……好像是姓馬。他在登記本上籤的名字我實在認不出來是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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