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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不成像你那樣石沉大海音訊全無比較好嗎?萬一人家一宿沒合眼就在等你回應呢?”徐承渡反駁,他撩起眼皮飛快地看了白格一眼,“能鼓起勇氣跟你表白,人女孩子不容易,就算不是你心中期望的那份感情,也不應該這麼冷漠。讓人寒心。”

  這番話他早之前看不過眼,就想說了,今天剛好碰上機會。

  白格的眸光閃了閃,露出思考的神色,然後他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有節奏地敲打起徐承渡面前的桌面。

  “在我看來,如果得不到回應,失望之餘,不管是什麼形式的感情,愛情、友情、哪怕親情,都會以最快的速度走向凋亡。這聽起來很自私,卻是最方便快捷並且對雙方都好的方式。你在寫這封回信的時候,就表示你在認真思考跟她之間的可能性,哪怕沒有可能性,起碼你也是在想著她。對她來說,這就是她的希望。誰知道呢?說不定精誠所至水滴石穿,哪一天她可能會真的感動到你。然後呢?她會持續抱著這樣的信念堅持不懈地追求你,直到你哪天跟我一樣,選擇無動於衷。”

  清朗且溫柔的嗓音蓋過了課間嘈雜的吵鬧聲,一字不漏地鑽進徐承渡薄薄的耳廓。

  有那麼一剎那,他冒出一個念頭,難道白格那些他看不慣的處事方法和生活態度,恰好是此人經過摸索和琢磨後得出來的,最行之有效的應對策略?只是因為白格所生活的大環境跟自己太不相同,以至於他無法理解甚至嗤之以鼻?

  徐承渡為自己的這個想法而震驚,轉念又想到,那麼……是什麼樣的環境,才能養成白格這樣的性格?

  “你說的也有道理。”他吸了吸鼻子,“只是不適用我罷了。我們不一樣。”

  “嗯,我們不一樣。”白格收回手,重複了一遍。

  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像是一塊沉甸甸的巨石從天而降,壓在了徐承渡的心上,令他呼吸不暢,全身經脈滯澀。就好像原本四通八達歡暢奔騰的血管里被撒進了沉重的鐵屑,造成了世紀大擁堵。

  這種滯澀感一直到周五的放學鈴聲響起,也沒見有任何消散的跡象。然後他拿起乾癟癟的背包,又在樓梯轉角處,撞見了女生當面跟白格表白的一幕。

  那個女生徐承渡見過,貌似是高二的某個學姐。又高又白,長髮披肩,胸大腰細,是那幫男生口中美貌值八十分往上走的大美女。從白格的笑容,他猜想該女生的家世應該不錯。

  “我……我可以留一下你的手機號碼嗎?”

  女生低著頭,緊張羞怯地絞著衣服下擺。

  這一下,胸中的滯澀感消失了,轉為了暴躁。

  他惡狠狠地踢了一腳樓梯欄杆,在白格循聲望來之前頭也不回地衝出了教學樓。

  一口氣不知道跑了多遠,只覺得快速跳動的心臟有些不堪重負,那股詭異的暴躁情緒才隨著汗液的流失蒸發逐漸平緩下來,徐承渡捂著砰砰如雷的心口,行屍走肉般圍著學校走了一圈,發呆直發到天黑才回了家。

  回到家裡,老爺子留了一張字條,說是跟老戰友敘革命友誼去了。

  “哼,打麻將三缺一就直說,還什麼革命友誼……”徐承渡有氣無力放下字條,敷衍地煮了一鍋粥,就著隔壁大嬸自家醃製的鹹菜,三下五除二地打發了食之無味的一餐。

  吃完飯瞪著空空飯碗,繼續發呆。

  飯桌上那隻卡通青蛙造型的鬧鐘兢兢業業地走動著,秒針的咔噠聲異常清脆,等它一格一格走到數字十二,整點報時,整隻青蛙呱呱顫抖起來。

  身體裡的某個關節被打通,徐承渡猛地站起來,一陣小旋風似得刮進自己臥室,翻箱倒櫃,把那個壓在層層衣堆下的止痛藥扒拉出來,捏著它,又火急火燎地闖進老爺子的房間。

  他撲到電話前,拎起聽筒擱在左肩上,歪著頭夾住,等提示音響起的時候,啪啪啪幾下按下一長串數字。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絲毫不給自己喘息的機會。

  嘟嘟嘟的忙音中,周圍的寂靜把沉而有力的心跳襯托得無比刺耳,徐承渡似乎有點意識到這種頻率的心跳代表了什麼,在那團迷霧揭開之前,他越來越不安,越來越狂躁。

  電話沒有接通。

  不是白格。

  “您所撥打的電話尚未接通,請稍後……”徐承渡泄了一口氣,動作僵而緩慢地把聽筒放回凹槽。

  我是不是應該試著跟那個女生交往一下……他混亂的腦海里突然划過一個念頭。我還從來沒跟女生近距離接觸過,是叫楚嫿吧?他皺著眉毛,仔細回想著,她在信里說她曾經在籃球場上給我遞過水,還說每天都能在走廊里遇到我,還曾經跟我對視過。

  可是……為什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在記憶里把日常生活翻過來倒過去,然後整個兒拎起來抖了抖,終於找到了一絲蛛絲馬跡。是那個扎著雙馬尾穿著小白鞋的嬌小女生嗎?他的心一下子敞亮起來,是的,我曾經注意到過她。

  這是不是意味著……女生對我是有吸引力的?

  這個發現讓他頓時神清氣慡,高興得幾乎想吹一個響亮的口哨,然而等他做好了預備口型,電話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

  徐承渡砸吧一下嘴,歡快地把聽筒湊到耳邊,緊接著他雲雀一般飛起的心臟從空中落了下來,狠狠地撞擊地面之後又被更兇猛地反彈,直接she到外太空。

  “餵?”熟悉的嗓音充滿磁性,恍若深沉的大海cháo汐,拍打在細軟的沙灘上。

  徐承渡頭皮發麻,屏住了呼吸,在說話和直接撂斷之間左右徘徊,緊緊握著聽筒的手指關節漸漸泛白。

  對方等了兩秒沒等到回答,輕笑了兩聲,“徐承渡?怎麼不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徐承渡: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白格:嗯,對!

  第40章 年少許輕狂9

  “你怎麼知道是我?”聽到自己的名字,徐承渡忍不住脫口而出。

  對面沉默了一瞬,“嗯……猜的。”

  嗓音里透著暖暖的笑意,溫度沿著纏繞的電話線爬過來,燙到了貼著聽筒的那隻耳朵,徐承渡不自在地偏開頭,低聲咕噥:“你都成白半仙了你。”

  “這個點打給我,怎麼,想出來吃夜宵嗎?”白格一沒提徐承渡為什麼會有他的號碼,二沒問打給他幹什麼,而是直接約人出去。語氣自然,熟稔得好像他們經常通電話一樣。

  徐承渡咂了咂寡淡無味的嘴巴,鬼使神差地接受了這個提議。

  “你在橋下等著,我過了天橋來找你。”白格語速很快,聽上去像是正愁找不到一同吃夜宵的飯友,生怕徐承渡反悔,“入秋了,晝夜溫差大,記得披件外套。十分鐘後見。”

  “哦……”徐承渡握著被匆匆掛斷的電話,茫然盯著腳上裂開一條fèng的涼拖。心想:我剛剛想什麼來著?找個女生談戀愛?

  十分鐘後,徐承渡穿著件明黃色連帽衫,如約出現在天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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