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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明知道自己這樣做不對,但卻控制不了自己不這樣做。

  收緊手臂,輕輕摩挲著她的後背,凝望著她嬌憨的睡顏,陳豫北有點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大概,這就是幸福吧。

  他嘆息。

  在他過去的三十幾年生命中,所有發生過的事情像是都沉澱了,他只想抓住眼前的幸福,擁有身邊這美好的時刻。

  默默在周一上學的時候是老秦開著車送她的。她在老地方下了車後和老秦擺了擺手,便輕快地往學校走。

  一路上她發現有很多奇怪的目光看向她,但平時這種目光就沒在她身上斷過,所以她也不甚在意,自是背著畫夾往畫室走。

  上午是李煜山教授的課,大上周布置給她的人物寫生作業今天要交給他。另外,李教授的個人畫展準備在年底前開幕,他希望他的學生也能拿出作品一起參展。這對默默和她同學們來說,是一個難得的好消息。

  李煜山被當今畫壇譽為寫實主義油畫家的代表人物之一,他十年前創作的油畫《母親》,曾被評為中國十幅最寫實的油畫作品之一。自八十年代末,以陳丹青為代表的中國寫實油畫已經從前蘇聯的影響向溯源歐洲傳統轉折。而李煜山對寫實能力的熟練把握,對歐洲古典油畫語言的深刻理解,都令沉醉於油畫傳統手法的觀眾佩服不已。這也是比爾教授推薦他的愛徒給他的重要原因。

  默默從上周就已經開始為畫展著手準備了,能在教授畫展上有一幅作品占一席之地,將是她的榮耀。

  卻不知道為什麼,最近一段時間默默總覺得有些浮燥,沉不下心來創作,畫了兩幅寫生,根本不在狀態。李煜山教授已經皺眉兩次了,她今天想就已經打好的幾幅畫稿和李教授溝通下,順便和教授深談一次。

  一路走到畫室,裡面已經坐了幾個人,見到她進來,都停下了手中的筆,齊刷刷地把目光she向了她。

  默默疑惑地掃了大家一眼,走到自己慣常坐著的位子,擺好了畫架,鋪好了畫紙。

  忽然,從背後遞過來一張報紙。是今天剛剛出版的《星星娛樂報》。

  默默接過來剛一展開,首頁巨大的黑色標題一下子撞進了她的眼球。

  《豪門世家,倒底有多骯髒?》

  壓題的照片是周末那個宴會上,默默和杜薇面對面箭拔弩張的畫面,大約是默默說完了最後那段話,高昂著頭,微笑著看著對比她高了半個頭女人;而杜薇則是臉色慘白的呆立在那兒,臉上是難以抑制的憤怒。

  圖解文字是:靠身體上位的年輕女孩子趾高氣揚,惜日名門千金黯然神傷。

  另有一張陳豫北擁著默默離開上車的照片。

  通篇文章先是介紹了少女陳默菡年幼失怙,靠陳豫北撫養長大,等陳豫北到了婚娶年紀,女孩兒又百般阻撓,死死糾纏著陳豫北,千方百計破壞他的婚姻。文中口氣極不客觀,把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描寫成了即有心機又有手段的狐狸精。最後竟然描寫她利用身體做代價,逼陳豫北就範,蓄意破壞陳杜兩家聯姻;而陳豫北因與養女關係曖昧,被杜家小姐發現,可憐杜家小姐幫陳豫北照顧孤女多年,最終不得不宣布解除婚約。陳豫北迫於社會輿論壓力,攜養女到國外躲避三年後回國。

  文章語言流暢,故事尾尾道來,情節起伏跌宕,堪比一部瓊瑤劇。

  看了文章後讓人感覺,默默就是陳豫北養的一頭小白眼兒狼,千方百計破壞了他的婚姻,還勾引主人上床人財兩得。而陳豫北則是一個不負責任的偽君子。

  這份報紙是國內銷量最大的一份娛樂性報紙,以報導大量的緋聞和八卦消息著稱。

  默默沒等看完,臉色就變得慘白,氣得渾身顫抖。

  “陳默菡。”坐在邊上的女生握住她的手,試圖幫她控制住自己。

  而她幾乎被這個觸碰嚇的尖叫起來。

  幾乎就在同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陳豫北。

  她極力平靜下來,慢慢接起電話,馬上就聽到了陳豫北的聲音:“默默,你馬上出校門,到學校東門口,老秦的車子在等你。”

  “我還要上課。”默默心裡一沉,不知道他這麼緊張是否和報紙的事情有關,但她仍想裝著若無其事。

  早上臨走前,他說一大早有會,所以讓老秦送的她。

  “課不要上了,聽話,馬上離開學校。”陳豫北也不解釋為什麼,只是督促她快離開。

  默默聽話地收起畫夾,想了想又把報紙放進畫袋,在同學們訝異的目光中離開。

  事實上,陳豫北還是很有預見性的。

  上午的第一節課上課沒多久,默默的同學就在畫室外發現了手持相機的可疑人物。而在下課時,便有同學被要求採訪或是追問有關陳默菡的相關事情。

  李煜山教授在得知情況之後,憤怒的請學校保安趕人。並明確要求他的學生對陳默菡的一切情況保持沉默。

  老秦的車載著默默進入北佳大廈地下停車場,通過專用電梯直達頂層總裁辦公室,剛走近他的辦公室門口,就聽到陳豫北在發脾氣。

  “報紙都已經登出來了,你們居然一點消息都沒有,我要你們這兩個部門是白吃飯的嗎!”

  一個主管解釋了幾句,大約是說這份報紙的總部在京城,不像是本地媒體那麼相熟,所以消息漏掉了。

  陳豫北的聲音更加陰鷙:“這就是理由了嗎?請問北佳在京城的業務有多少?我們每年的投入是多少個億?分配給你們的相關費用又是多少?你不清楚嗎?”陳豫北的口氣從未有過的嚴厲,一連串的質問聽得讓人心顫。

  默默停頓了一下,便敲敲門走了進去。

  陳豫北一臉鐵青地站在辦公室的中央,西裝被甩到椅子上,襯衫的扣子解開了兩個,領帶不知道扯到哪兒去了,滿眼的戾氣。

  茶磯上,有一疊今天剛出版的《星星娛樂報》,大約是誰一早上在報攤上發現了,給全包了下來。

  兩個被訓主管垂頭喪氣,臉色慘白。

  他的暴怒,讓她想起三年前她出事後的那個早上。

  她輕輕吐了口氣,然後給那倆個人使了個眼色,慢慢走過去,輕輕握住他的手,把他拉回座位上坐下,又去親自給他換了杯新茶。

  “叔叔,我說過了我什麼都不怕,隨便他們寫,你何必發這麼大的火呢。”她柔聲說,輕輕地靠在他的身後的地方,伸手輕輕地為他揉著肩胛。

  陳豫北的臉色從默默進來已經變了幾變,此時已經十分柔和了。他抬頭對兩個主管說:“先暫時保持沉默不予任何回應,其他的工作你們盡力去做吧。”

  兩個主管忙擦著汗答應著出去了,陳豫北把默默抱在腿上坐下。

  “寶寶,對不起。”他把頭埋入她的頸間,心裡有著深切的歉意。

  他沒想到會出現這種事情,前段時間小劉匯報說,有人偷偷對著默默拍照,他已經處理了。但是沒想到那個小記者居然搞了這麼一出,而且看文章的內容和周末晚上杜薇的表現,顯然他們已經沆瀣一氣了。

  看來,他對杜薇還是留了餘地了。

  好在,他的默默表現優秀,否則他非北上去把那小記者給砍了不可。

  其實默默並不像外表心裡那麼不在乎,她知道這篇文章對自己來說意味著什麼,如果完全是瞎編的,她可能會不在意,也不屑于澄清,但問題是,這篇文章說的還真有一部分是事實,雖然有很大的誇張和扭曲事實,但是那曾經的傷疤還是如被撕開一樣痛徹心扉。

  可是,她不能軟弱,她那天才信誓旦旦地表示這種事情要自己處理,事情馬上就來了,她不能退縮半步,更不能成為陳豫北的負擔。她是陳豫北的女人,就要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她要讓陳豫北知道,她已經長大了,不再是睜著無辜的大眼睛任人欺負的病娃娃,也不是纏在陳豫北這棵大樹上的菟絲花。

  但是,她內心確是很恐慌,很害怕。

  看今天的情勢,學校怕是一半會兒回不去了,家裡也不得安寧。

  她深吸一口氣,輕輕的呼出,然後用手撫著陳豫北的臉,輕輕地吻著他的眼睛:“叔叔,默默不怕,默默長大了,他們傷不到我,你別擔心。”

  陳豫北抬頭看著這張還帶有稚氣得臉,靈動的眸子映出了他的影子,不覺從內心裡湧出一陣感動,捧著她的小臉兒就吻了下去。

  他的小女孩兒終於長大了,知道為他分憂了。在這種強勢的輿論壓力面前,她竟然表現的比他還要鎮定。

  呵呵,她是他的寶。

  “寶寶放心,我會處理好的。”由於這家報紙總部在京城,報紙是全國發行,所以處理起來還真有點麻煩,而且,網絡上怕是已經開鍋了,他需要時間。

  “這段時間暫時先不用上學,我們回公寓去住。”

  默默沒有答應,停了半晌,她摟著陳豫北的脖子,靠在她的肩上,低聲對他說:“叔叔,我想去那曲。”

  陳豫北一愣,迅速把她推開一點距離:“為什麼?”

  “我想去看看爸爸,再看看那個地方。”

  陳豫北摟緊她,輕拍她的背:“你身體不太好,去那裡受不了,會有危險的,我儘快送你回洛杉磯。”

  “不。”她搖頭,“爸爸犧牲十年了,我一直沒回去看她,這次我是真的想回去看他了。”

  陳豫北沉默了半晌,點了點頭:“好。我陪你去。”

  “不用,如果你不放心,讓秦叔陪我就好,這裡有好些事都要你親自處理。”

  大約陳豫北也知道這個時候他不能離開公司,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默默的要求。

  於是,在三天之後,默默由老秦陪著轉機到了拉薩,老秦又在拉薩借了輛車子直接開到了那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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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後重回這裡,所有的一切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默默曾就讀過的小學,已經更名為子善小學。這裡早在三年前就由北佳集團援建了新的校舍,平整寬大的操場,乾淨明亮的學生宿舍。這裡已經是縣裡最大的中心小學了,學生已經增加到五百名。

  格桑校長已經五十多歲了,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顯老,頭髮已經差不多白了大半,但真誠的笑容還是那麼慈祥。

  他看到默默,上前把她抱在懷裡,叫著“我的小默默”流下了眼淚。

  默默把在拉薩買的兩台電腦送給了學校,她想讓這裡的孩子們多和外界聯繫,又從車上卸下了一些文具和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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