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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的流放生活,自己被刺中的那兩刀,如今胸前那兩道醜陋的疤痕仍在他身上糾結著提醒著他,特別是趙子善那死不瞑目的樣子總會突然出現在他的眼前,默默,從來只是他一個人的責任,他不會假任何人之手。

  送走柏菁,陳豫北回頭,發現那孩子站在書房的門邊,露著小腦袋在看他。他招招手,她便蹭到他身邊偎在他的懷裡:“叔叔,你不要把我送走。”那孩子瞪著一雙小鹿般的雙眼,定定地看著他說。

  “不會,叔叔不會送你走,這裡就是默默的家,默默永遠都是叔叔的家人。”陳豫北心疼的摟過她,輕撫她的後背。

  醫生說,這孩子從父親犧牲由西藏回來,再從爺爺家轉碾到舅舅家,以至被舅媽嫌棄打罵,事實上經歷的是一次次被遺棄的過程,所以她最需要穩定的生活,和親人對她足夠的愛。

  從這孩子開口說話以後,他們的生活逐漸融合起來,他非常明白正常的家庭生活對於一個孩子的成長是重要的,特別是對於默默這樣一個生著病的孩子,他很清楚自己的角色,他會儘量給孩子和自己一個健康的生活環境。

  默默每天吃完了飯後會去洗碗,等陳豫北去洗澡時,她會找好陳豫北要換的家居服放在他浴室的門口,等他洗完了澡出來,會把他換下來的髒衣服放到衛生間的一個籃子裡,等第二天家政阿姨拿去洗。然後簡單地收拾好衛生間,再沏一杯綠茶送到書房,等陳豫北去書房工作時喝的溫度正好。而做完這一切之後,她會跑回自己的房間洗好澡換好衣服,捧著書本坐到他書房大桌子對面去寫他留下的作業,遇到不懂的問題,也會等陳豫北抬頭休息或是停下手頭工作喝茶的時候再問他。小小的人兒很會看陳豫北的臉色行事,低眉順眼的讓人心疼。

  這種和諧對陳豫北來說有著說不出的溫馨,他第一次覺得這才是自己真正的家,那裡有他牽掛的家人,不到兩年下來,他養成了很好的生活習慣,酒喝的少多了,煙也基本不抽了,生活非常規律健康,連自己的身體都恢復的和上學時差不多壯實了。

  金雅芹會在陳豫北出差的時候接默默回家。金雅芹的兒子已經上了大學,平時家裡就她一個人。但是默默總是很不習慣在新的環境生活,陳豫北一回來她就要回家,想多留這孩子住幾天她都不肯。

  在轉過第二個年頭的秋天,陳豫北交待金雅芹給默默聯繫學校。可是這孩子死活不同意上學。

  問她為什麼不想去學校上學,她什麼也不肯說,只是低著頭絞著手指一聲不吭,陳豫北明白她還是怕生人,怕到人多的地方,怕和人接觸,更怕陌生的環境。

  陳豫北知道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便和她商量說:“默默,所有的孩子都是要上學的,不然將來出社會怎麼辦?你可以先去試試,如果實在不習慣再說。好不好?”

  默默看著他的臉,彆扭了半天終於同意了。

  金雅芹帶著她去附近的一個初中,教導主任說先看看這孩子的水平吧,便拿了一堆卷子給她做。可最後出來成績出乎意料的高,教導主任說,這成績還上什麼初中啊,直接上高中吧。

  可是上高中是要戶口的,而且參加高考是要學生在戶籍地參加考試。默默的戶口仍在C市,陳豫北說,那就她把戶口遷過來吧。

  金雅芹找了以前的同事,先是把默默的名子改為陳默菡,然後想辦法把她戶口遷到A市落在了陳豫北的戶口上,關係是侄女。

  陳豫北這時候的生意已經遍布全國,主要是他抓住了機遇,做的幾單生意又幾乎是暴利,特別是投資的那個稀有金屬礦,讓他成功的完成了資金的原始積累,整個公司業務發展的極快。他實在是沒有太多的精力再來帶一個孩子。他和那位醫生商量過,醫生也同意讓她上學,這樣不僅能讓她和社會有更多的接觸,對她的身體的恢復也是極有好處的。

  可是上高中是要參加中考的,這孩子沒有上過正規的初中,又錯過了中考的時間,陳豫北想了想,便打電話向在B市當老師的小阿姨周婉如請教。

  周婉如笑他:“陳大少爺最不缺少的就是銀子啊,你捐出點給那些高中,看他們收不收這學生。”陳豫北一想也對,便去找了A市最好的重點高中校長。

  重點高中的校長是個四十來歲的女人,她耐心地聽完陳豫北的要求,淡淡地說:“好啊,我們學校正好缺學生宿舍,你幫我們蓋棟宿舍樓我就收下這孩子。”

  陳豫北嘴角一扯:“行,三個月之內我交付你一座宿舍樓,外送你一座圖書館。”他二話沒說,轉身就走。一周之後,他把宿舍樓加圖書館的設計效果圖拿給校長看,那校長一看吃了一驚,一打聽這位看似沉穩陰鬱的年輕人原來是這樣的背景,便什麼也不說,痛快地答應將默默收下。

  幾天後那座宿舍樓先動工了。陳豫北送默默上學只和校長說了一句話:“這孩子上學我不求她成績有多好,只要她不受欺負高高興興就成。”

  那校長一聽有些不樂意了,哪有這樣的家長啊,這可是A市最好的重點高中,是要看升學率的呢。不過心裡這樣想,嘴上可是沒說出來,痛快地收下了這孩子,挑了高一年級最有耐心的班主任劉成孝帶的三班塞了進去。

  劉成孝是位五十多歲的老教師,語文課講的好,脾氣也好,很受學生們歡迎,只是有一個不太雅的外號叫“劉姥姥”,以示此人有點另類。

  於是這年秋季開學後,默默終於和其他孩子們一起上學了,讀高一。

  初長成

  高一.三班是一個很活躍的集體,這主要是得益於劉成孝老師的寬容,他認為把學生管的太死,會毀掉學生的創造性,所以他對班級管理自有自己的一套理論。因而他的班級有全校的尖子生,也有刻苦學習成績卻普通的笨學生;有全校最調皮搗蛋的男生,出有最時髦漂亮的女生;現在又加上了一個公主一樣的女生陳默菡,高一.三班煞是熱鬧。

  但是劉成孝是個很平和的老師,所有的學生都是他的孩子,所以對校長要他格外關照這個學生並沒有什麼不滿,他只是覺得這個孩子有點不同尋常的孤僻沉默,便稍加關注了一下。

  陳默菡連初中都沒上過,卻是由閆勇、陳豫北、金雅芹等人手把手教了兩年,這些精英們知識豐富,思維活躍,特別是閆勇,給她理科打下了非常好的基礎,所以開學以後,默默的成績在班裡是穩占前十名的,這孩子話不多,但是心思靈敏,極為聰明,漸漸地就融入了學校的生活。

  陳豫北擔心她剛離開家,過不習慣學校的生活,便三天兩頭差老秦給她送東西,也常打電話給劉老師問她的情況。周日晚上剛給孩子送到學校,周二就讓秦管家掐著下課的鈴聲拎著一堆吃食來送飯。

  只要宿舍的胖阿姨高聲叫:“陳默菡有人找!”同學們往窗外看,准能看到那個黑鐵塔一樣的男人拎著東西出現在女生宿舍樓下。

  這不,周二下午一下課,那秦管家左手拿著一串天天漁港酒店的食盒,右手拎著一大包洗好削淨的水果站在女生宿舍樓前那棵芙蓉樹下那兒等她。

  “少爺說,默默小姐要是吃不習慣學校的食堂以後就讓他們天天來送餐。”老秦一邊把東西遞給她,一邊說著陳豫北交待的話,“衣服穿過了小姐不要自己洗,周末帶回去就是了。天冷了,默默小姐要自己要記得多加衣服,別感冒了,身體不舒服要馬上給少爺打電話。”

  默默覺得老秦這五大三粗的樣子嘮嘮叨叨很是有趣,一邊點應著,一邊笑說:“秦叔我記得了,您告訴叔叔放心好了,我會照顧好自己。”老秦看著她拎著東西回了宿舍,這才開著那輛黑色的寶馬離開。

  秦管家前腳走了,宿舍另外三個女生就都回來了,先是好奇這個高大粗壯的男人是什麼人,聽說是管家,集體“噢”了一聲。等默默打開食盒,三個小丫頭的饞相全露了出來。個個流著三尺長口水,等默默說快吃飯吧,便一起狼吞虎咽了起來。訂餐的人大概知道學校里的情況,再好吃的東西也不可能一個人獨吞了,所以原本就是訂了幾個人的份,四個小女生便一起享受了一頓饕餮大餐。

  吃飽了喝足了,一個叫齊雨婷的女生摸摸凸起的小肚子問默默:“陳默菡,你們家是做啥生意的啊,怎麼平時聽不到你提起呢?真真是大手筆啊!”

  姜小舟口裡嚼著一口炒蝦仁,撇撇嘴:“人家默默的叔叔是北佳集團董事長,你說是幹啥的。”

  “哇!”齊雨婷張大的嘴巴久久不能合上。

  “天哪,陳默菡,你叔叔是不是那個長的很帥很有型的男人?那天來學校我看到過的!”這是另外一個女生朱妍妍在驚喜的感嘆。

  事實上,很多人只知道陳豫北是北佳集團的董事長,卻並不知道他的父親已經是軍區司令員了。

  這個時候的北佳集團別說在Z省,在全國已經是赫赫有名了,齊雨芳和朱妍妍當然聽說過。

  陳默菡在學校雖然成績很好,但是人緣卻一般。她話不多,對誰都有距離,除了宿舍幾個女生以外,對誰都顯得冷冷的,又三天兩頭逃課,老師卻從不嚴厲批評她;而且用的東西都是奢侈品,這讓她沒有朋友,只有宿舍三個女生和她走的近些。能說上點話的,就剩下了一個姜小舟了,因為姜小舟的父親是陳豫北的生意夥伴,姜小舟偶然知道了,便和她親近起來。

  學習好,漂亮,家裡有錢,連用的文具都是從日本帶回來的,小女生們即嫉妒又羨慕,這讓她遭到的口舌也不少。

  “瞧她那樣子,和二奶似的!不是悍馬就是寶馬接送呢!”

  “天天逃課劉姥姥也不管她,不定送了多少錢呢。”

  孩子之間的嫉妒有時候也很可怕,損起人來從不嘴軟。

  但是默默明明聽到了,卻只是抿著嘴垂下眼睫,裝著什麼事也沒有,從來沒有把這話告訴過豫北,她是個喜歡把心思藏起來的孩子。

  陳豫北在一次去北京的時候,他終於見到了陸軍總院心理醫生郭純方給他推薦的北大創傷治療專家陸雲韜博士。

  陸博士耐心地聽了陳豫北介紹的情況後,沉思著說:“這種病會有反覆,怕是受到刺激就會出現狀況,希望你不要大意,特別是要禁止用語言或是肢體上的接觸對她刺激。另外,如果方便的話,請你抽空兒帶孩子來做一些詳細的檢查。”陸博士又問了她以往發病的時間規律,對他強調說,“孩子年齡越小時受創傷,對孩子一生的影響越嚴重,將來發病也越難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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