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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可是我想先做出一點事情,結婚太早了吧。

  他馬上回答,親愛的,你結婚後也可以做事情,我不會阻攔你,只會支持你。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你在家裡有絕對的話語權和自由。

  她還是為難,猶猶豫豫的說,我都不知道怎麼做妻子啊,我怕我做不好,也做不來。

  他說,這也不是理由,你不會做妻子沒關係,我會做好丈夫,這就夠了。

  當時他自信滿滿的說出這句話,也認為自己能做到。可離婚之後才發現,他的丈夫一職遠遠比他做董事長失敗得多。

  回家路上,他們又去了一趟超市,中午時超市人不多,之璐看到他拎著大包小包的蔬菜肉類回來,詫異:“幹嗎買這麼多?”

  葉仲鍔推著購物車往收銀台走,“今天我做飯,慶祝你出院和我們第二次結婚,如何?”

  之璐歪著頭看他,噗哧一聲笑:“你又想學當年啊。”

  雖然葉仲鍔看起來是那種風度翩翩,一輩子都不會下廚房,只等著有人送菜上桌的人,可實際上他廚藝堪稱精湛,做出來的菜絕對的色香味俱全,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之璐有大概一年的時間沒見到他下廚,此時看來,他切菜炒菜燉湯的技術嫻熟如初,從容自若,仿佛正站在他那間數十個平米的辦公室,又或者是在什麼會議上,縱橫捭合、揮斥方酋。

  第一次見識到葉仲鍔的廚藝,是研二下學期開學後的那個周末,他在廚房忙進忙出,淋漓盡致的展現了他的廚藝,看得那時還不大會做飯的之璐目瞪口呆。吃飯時之璐深為嘆服,崇拜到五體投地,百思不得其解;與此同時,葉仲鍔也看著她,覺得她可愛極了,解釋說,只要在國外呆過一年以上的留學生,廚藝都比得上五星級酒店的大廚。因為原材料太少,只有自己創造發明新式吃法。在美國的時候,他英明神武的只用幾樣材料就做了十來道菜,招待七八個同學吃飯。

  那天葉仲鍔第一次那么正式的跟她表白,他感覺自己的準備工作也做得很足,可那三個字一出口,她居然嚇的筷子都掉了,整個人呈現出一種高難度的呆若木雞狀態。他微笑,繼續說,你沒聽錯,鍾之璐,我正在跟你說,我愛你。

  想到以前,葉仲鍔放下筷子,身子前傾,認真的問她:“你那個時候,傻傻的問我為什麼愛你,現在還要不要再問一次?”

  之璐搖頭一笑,說了句“不問了”,然後繼續專心吃菜。他蒸的芙蓉蛋相當可口,她實在不想說話。

  這頓晚飯吃完,她要去洗碗,他不讓,自己去收拾了廚房;回到客廳的時候,發現她蜷在沙發上看電視,身上搭著塊薄薄的毯子,表情安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摟她入懷,抓住她的手,把一枚銀色的戒指套上她右手的無名指,偏偏一臉的不動聲色:“你有沒有發現客廳的變化?”

  之璐目光在牆上的大幅結婚照停了一下:“當然有發現,我視力不錯。”

  葉仲鍔凝視她,緩緩說:“下雨的那天晚上我就奇怪,結婚照,我送給你的禮物,項鍊戒指都不在原來的地方。果然被你鎖在樓上的房間裡。你都有多久沒開過那扇房門了?照片上,棋盤上都是灰。”

  之璐一怔,又笑起來:“是啊。我鎖起來了。”

  葉仲鍔本想說什麼,可話到嘴邊卻變了另外一句:“好在都過去了。為什麼都是我問你,你都沒有想問我的事情?”

  之璐在他懷裡動了動,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你知道我想知道什麼。如果現在能說,就告訴我,不能的話,我就等著看新聞。”

  “不會上新聞的,這案子也就到此為止,沒有下文了。”葉仲鍔開口,“有些底線,不能碰。”

  風波之起,往往由旁枝末節而始。正如大風起於青萍之末,事情的發展過程中,局勢環境都會隨之改變,暗流激盪,牽連的人物各有升遷貶謫,甚至獲罪入獄經受牢獄之災;然而,到最後總是能消弭於無聲息間。

  國內的公司有一個通病,大多數都不是優質管理制度下的產物,一個成功的企業,大部分依靠個人的絕對權威和統治地位而生存和發展。領導層管理不善,會導致嚴重的後果。所謂的用錯一個人,拖死一個企業,就是這麼回事。安業集團之所以瀕臨破產邊緣,的確跟前一任董事長能力欠缺管理不善密切相關;除此外,第二個重要的原因,就出自於集團內部的蛀蟲和無休止的內訌。

  所有的這些狀況,在逐步了解情況之後,他已經有了對策;讓他深感詫異的,卻是另外一件同樣不可小視的事情。

  第一次發現集團旗下的一家投資公司的股權問題,是在葉仲鍔就任集團董事長一職後半個月;彼時他剛剛上任,不敢輕舉妄動,只得暗暗調查情況。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第一是他們做的很高明;第二是,安業集團內部的股權問題相當複雜,甚至前任董事長都不能完全擰清。在因此,在公投資司老總,也是集團副總張越明眼底,這個年輕的董事長也可能那麼快就發現金融上的問題,照例的我行我素,和李凡的物資貿易公司更加緊密的配合和勾結,什麼利潤高就走私什麼,而且打著安業集團的旗號,不會惹人生疑。

  任何一家公司,總是會有蛀蟲存在。如果說有人利用職務中飽私囊,沒什麼好稀奇的,但問題是走私數額大到這個地步,就很讓葉仲鍔震驚了。對很多人而言,行為是由利益決定的,甚至只有利益決定。

  但葉仲鍔卻無暇分心管張越明和李凡的走私,而且暫時也管不動。張越明和李凡兩個人有著相當程度的後台,一時很難扳倒。他們的事情雖然嚴重,但跟安業集團本身交錯的矛盾和問題關聯不大。上任前葉青茂跟他說過一番話,攻人以謀,用兵鬥智。必要的時候手段要用,但更重要的,是把你現在手上的工作做好。

  的確不錯。他的當務之急是讓安業集團走上正路,扭虧為盈,而不是一上任,又在沒有明顯證據的情況下讓精明能幹,在集團內部頗有聲望,某種程度上還能助他一臂之力的張越明下台。葉仲鍔暫時把這件事情放下,不動聲色的繼續看著,收集證據,等待時機。

  這一等就是兩年,直到安全部門和軍方的代表前來造訪。國家機器能夠強大到什麼地步,他此時才算真正見識了。

  這個時候,張越明和李凡也從別的渠道得知自己的事情可能敗露,開始了有條不紊的應對之策,開始準備文件,打算把責任轉嫁到他身上。李凡和財務科長莊華開會時談起如何應對此事,被在門口打掃的許惠淑聽到。葉仲鍔相當感激她的義舉,說自己有數,讓她放心;可是沒有想到,許惠淑居然把那份文件偷帶了出來。

  這番舉動給一輩子都沒做過壞事的許惠淑帶來了殺身之禍。葉仲鍔深深內疚。他告訴過她不要再來給自己通風報信,可是她不聽。許惠淑這種人,古拙但是質樸,堅定的認為自己應該報恩,而且估計不到事情的危險性。其實葉仲鍔也沒估計到她會鋌而走險去偷文件,他認識李凡,表面上和和氣氣,暗地裡互相提防。一個人人總是最了解敵人,可還是不曾想到李凡毫無人性。

  據兇手趙武交代說,他和他的跟班金順起初是去威脅她交出文件,可沒想到她不肯交出來;一動怒,就動了手;為了讓沒怎麼見過世面的金順練膽,強迫他肢解死者。

  許惠淑出事後第二天,莊華知道了她的離奇死亡,隨後又猜出她的死因跟自己和李凡難逃干係。莊華和許惠淑之間不光認識,而且關係匪淺;莊華看似冷心冷麵,實則對許惠淑很有好感,不是男女間的好感,他覺得她心底善良。這樣的人卻被李凡買兇殺害,莊華感情上無法接受,良心備受折磨。這樣煎熬了一段時間,他終於下定決心去公安局檢舉揭發,隨後以同樣的方式慘遭毒手。

  這樣的猖狂出乎人的意料,紀委頂住了上面的壓力,開始徹查此事。那份文件上大多數內容屬實,葉仲鍔也不得不接受審查。他不論多麼謹慎,可畢竟百密一疏,在一些作為走私證據的文件上,的確有他的簽名。

  可是,他這幾年的等待和這幾個月的謀劃也不會白費。

  不出手則以,一出手,就不會給對方任何反撲的機會。

  絕大多數事,都在他的計劃和盤算之內,毫不意外;除了之璐被人栽贓誣陷一事,真的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無比震驚,隨即打電話給王局長,請他不要為難她,努力查清案子。王局長自然是滿口答應,可他還是不放心,了解到案子的負責人是魯建中,他又找到他。

  魯建中表情冷淡而堅毅,說,葉先生,你身份特殊,請不要過多參與本案。

  葉仲鍔看著他,緩緩點頭:之璐的身體不好,在拘留所里的時候,請多照顧她。

  那幾天他剛剛被紀委調查,的確不好過多干預,也不能讓向來正直無私的父親干預此事。他覺得,可以相信魯建中。下雨的那個晚上,一切就相當清楚。儘管他覺得嫉妒,可不得不承認,魯建中對之璐的感情非同一般,他絕不會讓她在拘留所里被人欺負。他會盡全力調查此事,果然,短短几天內,他就成功的查到了章德身患絕症,帳戶上的來源不明的一百萬等一些隱蔽的極好的線索,徹底洗清了她的嫌疑;又由本案追蹤到了殺害許慧淑和莊華的那幫犯罪分子的居住地,間接的救了他們。

  葉仲鍔說不清楚對魯建中到底是什麼感覺,嫉妒的火花偶爾會冒出頭來,但更多的只是敬佩。最後的慶功宴上,他們禮貌的握手,他誠摯的感激魯建中這段時間的辛勞,換來他平淡一句“職責所在”,表情和神色古井無波,仿佛沒有情緒。

  “基本情況就是這樣。”葉仲鍔說,“還有很多朋友都助了我一臂之力。”

  之璐默然半晌,眼睛裡似有一層霧氣,只說了一句:“最可憐的是小里。”

  葉仲鍔打消她的顧慮:“以後有我們照顧她。”

  “嗯,不過我想,她並不需要人照顧,這幾個月她都是過的什麼日子,可還是能考上很好的大學,”之璐嘆服,“恐怕沒有幾個十八歲的孩子能做到這一步。

  葉仲鍔贊同:“是的。我提出過要資助她上大學,她不要,說自己能有辦法,讓我不要因為她媽媽的事情對她內疚。這個小里,倒是跟你一樣倔強。”

  之璐說:“上了大學,掙錢也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只要努力就可以了。我念大學的時候,除了學費,旅遊的費用,生活費都是自己掙出來的。小里比我努力聰明,我想,不會有問題,她自己能夠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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