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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近中午,鄭睿把眼鏡蛇送到廚房,廚師以前沒見過眼鏡蛇,一見那東西就發怵,嚇得臉色直發白。江少陵見此情形皺著眉,親自下手處理眼鏡蛇,其間因為噁心乾嘔不止,鄭睿在一旁幫忙,忱尤神忡道。江先生,要不您先離開廚房?這裡有我。"

  江塵陵沒有離開,眼鏡蛇肉燉湯,他僅是看著就覺得反胃,更何況是喝湯吃蛇肉的她?

  病在她身,除了照顧她,他還能做些什麼呢?他從未這麼挫敗過。

  江少陵在廚房裡經歷過什麼,伽藍雖然沒有看到,但大致能猜得到,只要她一日不康復,他就一日難以心安。

  正是因為清楚,所以伽藍什麼也不說。

  午飯做好,他上樓叫她用餐,她洗漱換衣的時候,他就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她靜默微笑,心裡卻有些發酸。

  因為她,他余驚未了,牽著她下樓,步伐很慢,輕聲問她,"睡得好嗎?"

  "好。"其實他起床後,她根本就沒睡,反倒是看著天花板和臥室的家具擺設發了兩個多小時的呆。

  餐廳吃飯,滿桌菜色都是增強免疫力,防止復發和抗癌的食物牡蠣,一石花菜,青魚,玳瑁肉蛇肉····。

  伽藍吃菜的時候很安靜,太過沉默,反倒讓江少陵隱隱不安起來。藍藍,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你有多少個小時沒有睡過覺了?"伽藍笑容調皮,江先生不願她思慮太多陰暗的東西,她懂。

  她的笑容一向能感染他的情緒,江少陵薄唇弧線柔化,爽了石花菜放進她的碗裡輕描淡寫道。我不困。"

  伽藍笑容有些沉,怎麼會不困?一日接一日不睡覺,他是打算成仙嗎?·伽藍用筷子撥了撥碗裡的石花菜··.然後抬眸看著江少陵,想了想說。步陵,既然你不困的話下午你陪我一起丟一個地方吧他回答得很快,甚至不問她要去哪兒,順著她的意,好像不管她說什麼,他都不會拒絕一樣。

  伽藍要去的地方是墓園,墓園裡埋葬著她的母親,江少陵曾在2006年至2008年往來多次,他以為她會逢年過節回到s市拜祭亡母,誰知她根本就不曾出現過,不僅她不出現,就連陳菀也因太過悲痛不願面對冰涼的墓碑,而她每逢母親忌日那一天,一直癔症纏身,林宣往返劍橋看她已是分身乏術,又怎麼可能飛回S市幫她祭拜亡母?

  這天下午,江少陵沒想到伽藍會帶他來墓園2006年伽嘉文去世,她雖沒有埋怨過他,但心裡畢竟是心存芥蒂,只要她心結難除,就很難把他和伽嘉文放在一起同時相愛。愛一人舍一人,一直是她對抗心魔的方式,如今帶他起來見伽嘉文,是釋然過往,還是......

  有這種想法時,江少陵正在墓園下方的花店裡挑選花朵,伽藍站在一旁提醒他少陵,你岳母喜歡白玫瑰。"

  江少陵的手指懸在幾朿白菊花的上方,"岳母。兩個字落入耳中,心裡突然一陣撕裂的痛,但他什麼也沒說,手指落在了白玫瑰花枝上。

  此次出門,沒有帶鄭睿,只有江少陵和伽藍,拜祭母親,伽藍只想帶著她的丈夫一起過來。

  伽藍心裡很清楚,自從他獲知2006年母親死亡的真相後,其實心裡並不好受,一直被自責和愧疚壓迫,在她面前避之不談,是情怯,也是擔心她會痛上加痛。

  踩上墓園的台階,江少陵牽著她的手,安定而又溫暖,有別於2月15日那天每踩一層台階,心臟的某一處就會隱隱作疼。

  暖風和煦,伽藍輕輕開口打破沉默。少陵,我母親去世,我不僅沒來墓園送她下葬,多年來至不曾回來看過她。2014年2月15日,我沒讓你一起過來,你別怪我,時隔八年,我第一次來墓園,第一次拜訪她的骨灰安放地,我不知道我會不會看到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承受這份遲來的母女再見,所以我丟下你,自己一個人來了,並非因為過往的事遷怒你,我只是心有千千結,不知道該怎麼從一個個死結里逃是解釋,也是寬慰,她如此善解人意,反倒讓江少陵既酸楚又心疼,他握緊伽藍的手,只沉聲說了兩個字:我懂。"

  她的思緒,她的糾結,她的痛苦,她的用心,他都懂。對伽嘉文心存愧疚的,除了她,現如今再加上一個他,一切皆因他而起,所以他怎麼可能會怪她呢?該被責怪的那個人是他才對。

  墓碑上,伽嘉文笑容婉約,靜靜地注視著江少陵和伽藍,沉靜的眸子裡只有情和愛,沒有恨和怨。

  所謂恨和怨,是伽藍的心魔所致,也是她的自我懲罰。

  這一次,伽藍竟然沒有看到"她。"

  江少陵把白玫瑰放在伽嘉文的墓碑前,開眙拜祭岳母,他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隨後抬眸注視著伽嘉文,漆黑的眼眸里光華溫潤。

  "媽,不怪藍藍,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是你女婿,你不能一直和藍藍偷偷見面,偶爾也該讓我見見你,我有很多話要對你說,你的女兒真的很好,她很愛你,正是因為太愛,所以才會痛苦掙扎多年。我愛她——。江少陵喉嚨一緊,目光已有一些泛潮,察覺肩膀一沉,他抬手蓋在伽藍的手背上,澀聲道。媽,我會像你一樣疼愛她,聽她說話,照顧她的情緒,陪著她一起承受喜悲,在地犯錯時對她說一聲沒關係……。

  江少陵越說越難受,英俊的臉龐被痛苦覆蓋,伽藍半蹲在他的身旁,伸出手臂環著他的肩膀,下巴支在他的肩上,就那麼紅著眼看著伽嘉文,仿佛過了很久很久,伽藍才起身走到墓碑前。伸手撫摸著照片裡伽嘉文的五官輪廓,手指滑過她平順的眉,溫柔的眸,端莊的鼻,嘴角微微上揚的唇......

  伽藍微笑,聲息很輕,似是怕驚擾到伽嘉文一般。你死後,我不敢開懷大笑,"怕我笑得太猖狂,你在天堂看了會寒心。2012年我答應嫁給少陵,雖然是父親的意願,但在我內心最深處難道就沒有一絲一毫想要嫁給少陵的念頭嗎?你是我母親,你了解我至深,所以你才會憤恨地看著我對不對?你是住在我心裡的魔,曾經一度我會

  在潛意識裡想要殺死你。是不是殺了你,我的頭髮就會變黑,我就能徹底地解脫出來?你不要怪我也不要怪少陵。他太苦了,這些年我過得有多難他過得就有多痛苦。我和他在情感上都是一個自私的人,太過追逐惦念彼此,反而忽略了親情,以至於到頭來我為他去柏林參賽失去了你。他為我定居紐約失去了蘇姨,他雖然什麼也不

  說,但我知道他對蘇姨滿是愧疚,我不想他變成另外一個我。我為了一個男人害死了你,卻卑劣地想要和那個男人白頭偕老,縱使生病也不願意放開他的手,你真的不要怪我。下輩子,你做我女兒;我一定會好好地對待你,我把這世間最美好的一切全都送給你,你可以盡情地折騰我,我絕對不會心生不喜..-我只會疼你愛你,把你當寶

  一樣捧在我的手心裡……。

  說到這裡,伽藍已是淚眼模糊,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她抵著棺木泣不成聲,卻再也哭不回來她的母親。

  伽藍的身體被江少陵帶進懷裡,她轉眸看著他,過了片刻,他和她在淚光閃爍中緩緩微笑,是扶持,也是堅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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