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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瑾瑜去世後,蘇家曾第一時間給蘇薇打過電話,但蘇薇電話一直打不通。

  那幾天蘇薇陪同沈家明去法國會見幾個商界老朋友,等她回到紐約,得知蘇瑾瑜去世的消息,已經是2月6日臨近中午。

  2月6日中午,沈家明和蘇薇正置身於商業聚會。沈家明先是給江少陵打了一通電話,雖沒問及沈慈,卻已隱隱猜到,此次奔喪,沈慈並未回國。

  在那通撥給沈慈的電話里,沈家明提及,沈慈可以和蘇薇一起乘坐私人飛機回國。

  沈慈拒絕了,她拒絕理由有三。

  其一:私人飛機起飛前,需要向美國和中國航空管理局申請航線,得到允許後才能進入中國領空。批准時間未定,需要等待。

  其二:她和蘇薇之間的關係,還沒好到可以乘坐同一架飛機回國。

  其三:在這世上,人情債最難還,尤其是自己的父親。

  有三、四位黑衣保鏢正在院外站著,看到沈慈,態度很恭敬,一致低頭喚了聲:“大小姐。”

  “大小姐”這個稱呼逗笑了沈慈,裡面那個“她”才像是貨真價實的千金大小姐。現如今的蘇薇,她的金主是頂級富豪沈家明,她穿最時尚的衣服,她用最貴的化妝品,她乘坐最昂貴的私人飛機,她住最豪華的別墅,另外她還擁有美麗精緻的容貌,是上流社會爭相邀請的座上賓......

  沈慈無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長髮,入目是刺眼的白,就算她是巨額財富繼承人又如何?終究還是掩飾不了她身為“怪人”的事實。

  走進大院之前,沈慈從不知道自己的影響力竟會有那麼大,幾乎是她走進眾人視野的那一瞬間,說話聲沒了,就連哭泣聲也沒了。

  怎麼停了?接著說話,接著哭啊!

  江少陵不在院子裡,蘇薇也不在,倒是鄭睿還留守在院內,“太太,江先生乘車去了後山,讓我留下來知會您一聲,並叮囑您不要亂跑。”

  亂跑?跑到後山嗎?

  沈慈笑了笑,她當然不會亂跑,蘇薇見江少陵一面實屬不易,她怎麼好意思破壞兩人私下敘舊?

  多年前,蘇薇母親看到沈慈,高冷得令人高不可攀;多年後,蘇薇母親再見沈慈,卻是滿臉尷尬。

  這份尷尬來源於她是沈家明的女兒,而蘇薇和沈家明又是那樣的關係。

  可縱使再如何尷尬,江家見面總是要打一聲招呼的,蘇薇母親很是熱絡,臉上淚痕未乾,卻已是笑容滿面:“伽藍,好久不見。”

  確實是好久不見,少說也有八、九年了吧?

  沈慈看著蘇母,嘴角笑容淺淡,她伸手握住蘇母的手,是禮貌;說出口的話,卻透著冷漠和疏離:“蘇太太,伽藍是舊稱,還請您稱呼我沈小姐,或是Sylvia。”

  臨近中午,先後有兩輛黑色汽車從山上駛了下來,陸離開車還未駛進村東頭,就率先看到了沈慈和鄭睿。

  村東頭種植著好幾棵柳樹,千萬根柳條垂落,細芽嫩綠,入目很是清新。柳樹下,沈慈穿著一條觸及腳踝的超長款黑色長裙,腳上穿著一雙白色運動鞋,至於她的外套則是搭放在鄭睿的臂彎間……

  陸離開車過來時,鄭睿正利用身高,近乎麻木地折斷了一根柳枝遞給沈慈。

  聽到汽車聲,沈慈拿著柳枝朝車輛看了一眼,但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手中的柳枝上,但因擰柳枝用力過大,所以很快就弄破了柳皮,她將手中柳枝丟棄在地,吩咐鄭睿再折一根柳枝試試看。

  地上“報廢”柳枝多達十幾根,後車座上,江少陵看出了端倪,也皺了眉。

  鄭睿很後悔,他後悔開車和江先生一起去後山的那個人為什麼不是他,而是陸離?上午十點左右,江太太在村子裡閒逛,見有幾個小孩子正拿著柳條吹響響,於是心血來潮就來到了村東頭。有關於用柳條做“笛子”,沈慈和鄭睿都沒有什麼經驗,而沈慈又是一個做事情極其專注的人,所以兩人站在柳樹下愣是折騰了一個多小時,柳枝折斷了一條又一條,鄭睿看著都覺得疼。

  江少陵下車關門,示意鄭睿把沈慈外套給他,並丟了一句話給他:“你和陸離開車先回去。”

  鄭睿鬆了一口氣,剛打開副駕駛車門,就見另一輛全黑座駕駛了過來,是蘇薇和蘇父。

  蘇父把車停了下來,疑惑江少陵還沒進村,怎麼就下車了?但眼前所見,卻讓蘇父說不出話語來。

  柳樹下還有一位女子,發色雖白,但看得出來很年輕。視線里,江少陵把外套披在女子肩上,先是取走女子手中的柳枝看了看,再然後在柳樹上選了一根嫩枝折斷......

  蘇父一怔,接觸過江少陵的人都知道,江少陵雖然容貌驚艷,但為人太過陰沉寡言,心思更是深不見底。像這樣一個人,哪怕是在談笑間也會不由自主地帶著一股凜然寒氣,更何況他骨子裡又是那麼驕傲……

  可就是這麼驕傲的一個他,如今正低著頭幫女子做樹笛?

  那女子是誰?

  “她是沈慈,沈家明獨生女。”說話的人,是蘇薇。她坐在副駕駛座位上,雖是在同父親說話,卻低頭撥弄著左手尾指鑽戒,觸及鑽戒下淡淡的疤痕印,蘇薇聲音泛涼:“上天把最好的一切全都給了她。”

  蘇父皺眉。他皺眉,跟沈慈身份無關,而是跟女兒的任性有關。沈家明和蘇家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聽說那個中年男人事業做得很大,除了涉足投資業、地產業和酒店度假,另外他還有自己的珠寶品牌和大型酒莊,至於其它玩票產業更是多達十幾種。拋開財富值暫且不提,沈家明比蘇薇年長二十多歲,當年蘇薇跟了沈家明,雖然沈家明離異,蘇薇未婚,但畢竟是身份不明,蘇父為此沒少和蘇薇生氣。

  那姑娘是沈家明的女兒嗎?

  窗外,沈慈蹲在地上,將散落在地的柳條收集在一起,然後慢條斯理地編起了頭環......

  聽說沈家明女兒是一位腦研究科學家,可眼前這姑娘.......不像啊!

  蘇父沒有下車,查看了一下時間,隔著車窗提醒江少陵:“少陵,下葬時間馬上就要到了,我和薇薇先回江家等你。”

  沒有理會蘇父,江少陵手中的柳枝皮和內部枝幹已完全脫離,他轉動了兩下,對沈慈說:“鉛筆刀給我。”

  沈慈把鉛筆刀遞給江少陵,不遠處汽車絕塵離去,她望向那輛車,殊不知車內的蘇薇正透過右車鏡冷傲而落寞地看著她和江少陵。

  車內,蘇父瞥了一眼女兒的神色,心中愁緒久久不散。情字暖人,亦傷人,2012年她斬斷後路和江少陵岳父在一起,難道她以為她和江少陵還會有以後嗎?

  也許,她什麼都知道,她只是放不下心中的那一抹執念。

  二月杏花村,遠山近水,村東頭一片靜寂,整個天地,仿佛只剩下他和她。

  江少陵將枝幹從柳枝皮里抽出來,漆黑的雙眸掃過沈慈,但很快又將眸子重新落在了她的頭上,她將柳條編成的頭環戴在頭上,倒是挺能自得其樂。

  江少陵移開眸子,捏扁樹皮管一端,使用鉛筆刀將其削薄,淡淡開口:“長短各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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