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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慈愣了一下:“那你現在要去哪兒?”

  江少陵眸色很深,就那麼盯著沈慈看了一會兒,再開口,話語簡潔:“後山。”

  去後山做什麼?

  沈慈還沒問出口,就見陳叔從江少陵身後走了出來,陳叔笑著解惑:“少陵爺爺奶奶都在後山……”

  “既然來了,就隨我一起去後山看看吧!”江少陵竟生生打斷了陳叔的話,接過沈慈手中的白菊花,並牽起了她的手。

  沈慈只覺得江先生不是一般的反覆無常。

  那位陳叔怎麼說也是長輩,江少陵前一秒還對人家禮貌親和,後一秒卻翻臉不認人,這變臉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一些?

  沈慈回頭望了一眼陳叔,對方愣愣地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顯然是搞不清楚眼前狀況,完全是懵了。

  換成她,她也懵。

  “離開的時候,你忘了跟陳叔打招呼。”沈慈提醒江少陵,也許他是貴人多忘事。

  江少陵不理會她的話,沉著聲音問:“你在跟誰說話?”

  “你。”她跟他已經對談了好幾句,現在才問她是在跟誰說話,發哪門子的瘋?明白了,有個成語好像叫:秋後算帳。

  那人冷笑一聲,明明是那麼好看的一個人,周身卻籠罩著一層寒氣:“我不叫‘你’,我叫‘江先生’。”

  他在諷刺她,沈慈聽出來了。想來那日她在江水墅說的話,一直讓他耿耿於懷,怒氣未消。他語氣雖沖,沈慈卻不生氣,反倒是有些想笑,他既然這麼氣她,幹嘛還要牽著她走路?

  沈慈任他牽著走,不再說話。

  這日陽光很溫暖,村里道路曲折,卻仿佛被陽光賜予了星星點點的幸福。而他和她牽手走路,仿佛已經是上輩子發生的事情了。

  出了村莊,是一片偌大的杏花林,兩人舍水泥大道,選了一條節省時間的田梗小道。他們在田梗上走得並不快,沿途杏花香氣撲鼻,不僅清新,而且溫潤。

  也許,溫潤的是他和她已經開始發熱、發燙的手心。

  沈慈這才覺察出了幾分不對勁,一直冷著臉的某人,自從握住她的手之後,不管是上坡,還是下坡,手指力道竟是一如最初,沒有緊一分,同樣也沒有松一毫。

  如此死板的牽手,觸動了沈慈的心緒,她忽然覺得如果再不鬆手,她的手心怕是要燒起來。

  沈慈故意放慢步伐,江少陵不察,拉著她走時,沈慈腳步在田梗上“不小心”絆了一下。

  江少陵停下腳步,轉臉看著她,雖沒說話,但蹙起的眉卻說明了一切,他在責備她走路不小心。

  “你別拽我。”沈慈歪曲真相,為了表明自己的不悅,甚至還掙了掙自己的手,誰知兩人的手就像是被萬能膠粘在了一起。沈慈不信這個邪,又使勁掙了掙,然後她放棄了。

  “這叫拽?”江少陵尾音上揚,他在道完這句話之後,手臂忽然用力,沈慈措手不及竟直接栽到了他的懷裡,沈慈還沒站穩,那人竟又退後一步,害得沈慈差點跌趴在地。

  那人單手拿著白菊花,冷冰冰地說:“這才叫拽。”

  沈慈微笑點頭,他說得對,這才叫“拽”。為了感謝江少陵,她還對著江少陵彎腰抱拳做了一個揖。

  江少陵視若無睹,冷著臉往前走,沈慈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後,沿途春風送來了她的呢喃自語聲:“佛陀箴言:能忍人之所不能忍才叫威猛大丈夫。我是大丈夫,我是大丈夫......”

  沈慈不曾知道,前方男子聽了她的話,冷峻的眉眼輪廓竟有了柔和的跡象。沿途杏花偶然窺探,霎時觸動芳心,在微風吹拂下害羞地低下了頭。

  江少陵出生於S市。他的父親江源曾在23歲時貸款創業,25歲就賺取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也就是這一年,江源出差外地,在一次酒會上結識了余露。後來兩人結婚,再後來江少陵出生......

  江少陵童年時期,家境很好,父母感情也很穩定。

  江少陵四歲時,江源因為經營不善,公司宣布破產。伴隨著事業失敗,余露每日因為錢和江源爭吵不斷,如此又過了兩年,余露再也忍受不了這種生活,和江源離婚當天跟一位有錢人去了福建。曾有一度江源很墮落,時常顧不上江少陵,江爺爺在恨鐵不成鋼地扇了江源一巴掌之後,帶著江少陵回到了杏花村。

  一年後,江源振作起來,決定從零開始重新來過。江源替人做事那三年認識了一位S市女子,江源雖沒和她結婚,卻帶她回杏花村見過江爺爺和江少陵,江爺爺看了很開心,私底下對江少陵說:“這個姑娘好,手頭勤快,人也善良,一看就是會過日子的人。”

  江少陵坐在門檻上不說話,他想起了他的母親。那天母親對他說:“我出去辦點事,晚上回來給你做好吃的。”

  他等到了第二天清晨,沒有等回來母親,卻等回了爛醉如泥的父親……

  1993年,江少陵10歲。江源經常陪上司外出應酬,有一段時間他的血壓特別高。有一次江源乘車回杏花村看望江少陵,吃飯的時候江源胃痛,江少陵嘴拙,父子分開這幾年,不知不覺間早已生疏了父子親情。

  那天下午江源離開,江少陵跟在後面送他,父子一路無話。後來江源讓江少陵回去,但江源走了幾步,卻發現江少陵還站在村口看著他。

  江源返身回去,正想問兒子是不是有什麼事?卻聽兒子開口說:“爸爸,胃痛不是小事,你抽時間去醫院檢查一下。”

  那一刻,江源站在村口竟是潸然淚下。他彎腰抱著江少陵:“少陵,等爸爸再多賺一些錢,就接你回家。”

  誰能想到,那次分別竟鑄就了父子之間的生死永隔。江源甚至還沒來得及去醫院檢查身體,就因外地出差喝酒過量,當夜死在了入宿賓館裡。

  幾天後,江少陵在杏花村等來了父親的屍體,江爺爺受不了打擊,沒過多久就一病不起。

  江家天塌了,就在杏花村村民憂心江家未來命運時,有一個女人出現在了江家。

  她叫蘇瑾瑜,江源生前與她交往了兩年多;江源死後,她放棄了S市公務員工作,而是提著行李,義無反顧地來到了杏花村。

  江爺爺為了她好,也曾嘗試著趕她離開,但她鐵了心的要留在江家,誰勸也沒用,包括她的父母和兄長。

  1993年隆冬,蘇家成員先後乘坐兩輛車抵達杏花村,他們一進江家院子差點沒哭出來,蘇家父母不忍女兒受苦,當著蘇瑾瑜的面跪在江爺爺床邊,求他們放過蘇瑾瑜。

  那天,江爺爺躺在床上默默流淚,蘇瑾瑜也跟著失聲痛哭。她知道自己這樣的舉動,傷透了父母的心,但江源父親需要她照顧,江源兒子還年幼,她和江源相愛一場,怎麼能置之不理?

  蘇家上下勸說無效,蘇瑾瑜父母離開前撂了一句狠話給女兒:“今年春節,你如果不回家,我們只當沒有你這個女兒。”

  人散了,院子裡空了,江爺爺抹著眼淚勸蘇瑾瑜:“閨女,我兒子已經走了,你還很年輕,應該找個好人家嫁了,實在沒必要這麼糟蹋自己,我只托你一件事,今後幫我遇一戶好人家,最起碼少陵也有口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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