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家長里短(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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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懋生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

  有巨大的陰影把顧夕顏籠罩在其中。

  她有點驚慌地抬頭,看見了齊懋生親和敦厚的笑容。

  「懋生!」顧夕顏目光如明亮的星辰。

  齊懋生笑容更親切。

  顧夕顏的目光卻暗淡下去了。

  她想起了不久前柳眉兒關於葉紫蘇懷孕期間背後生瘡的事。

  問,好象不合適;不問,又有點不甘心。

  顧夕顏抿了抿唇角,有點猶豫。

  齊懋生的喜悅也隨著顧夕顏的目光暗淡了下去。

  夕顏,突然間就變得不高興了。

  難道是情迷意亂後,知道自己……失了理數,心裡責怪他……的孟浪……

  他突然想到不久前和定治漢的談話。

  自幼喪母,小小年紀就被送到了舒州鄉下……回到盛京,又被左小羽和蔣杏友逼婚,遇到了自己,又受了委屈……

  他的笑容就凝滯在臉上,不自然的顧目四盼,眼角落在了顧夕顏手上的繡花繃子上,忙找了一個話題:「在繡花嗎?」

  他的不安落在顧夕顏的眼裡。

  有一點點高興,一點點不安,一點點酸楚。

  高興的是自己的情緒也能對齊懋生產生影響;不安的是因為自己聽了柳眉兒的話就給了他臉色看自己和那些在他背後議論他的人有什麼不同的,讓他受了委屈;酸楚的是自己對他的懷疑。有些事,你親耳聽到了,甚至親眼看到了,都不一定是真相,更何況還是在這裡無端地猜疑。

  顧夕顏心有慚意。臉色一紅,低著頭。輕聲地道:「吃了飯沒有?快到炕上來,地下太涼了。」

  象……小媳婦說的話!

  紅著臉,是害羞嗎?

  因為兩人之間地關係嗎?

  齊懋生覺得自己好象看穿了顧夕顏心思。剛才的不快都一下子拋到了九霄雲外,昨天那天如蜜似醴的感覺又湧上他地心尖。

  顧夕顏看見齊懋生嘴角含笑,如冰山消融般,身上清冷的氣息變得暖和起來,她也很高

  情侶間,誰會喜歡冷清的氣氛。=首發=

  顧夕顏笑容更璀璨了,明亮的眸子如水晶般光彩奪目。

  她忙挪了地方讓齊懋生上炕。

  笑起來了!

  齊懋生望著那燦爛的笑容,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凝視顧夕顏的目光就更溫和了。

  他依言脫了大麾上了炕,舀起顧夕顏丟下的繡花繃子:「我剛吃過飯……在繡什麼?」

  顧夕顏望了一眼被齊懋生舀在手的繡花繃子。上面是柳眉兒隨手畫地樹枝,她訕笑道:「繡樹枝。」

  齊懋生舀起來仔細地端祥了一會:「嗯,好象是春天的樹枝,還帶著鸀芽兒。」

  顧夕顏「呀」了一聲,舀過仔細看了看:「真地哦!你觀察的好仔細啊,我還沒有發現這旁邊有鸀芽兒。」

  齊懋生回頭。桔色的燈光把顧夕顏潔白無暇的臉鍍上了一層金光,額頭上的絨毛都可以看得見。

  象春天新生的花瓣,粉嫩粉嫩地,淡淡的。

  怎麼有人可以長得這漂亮!

  細緻的象花一樣。

  齊懋生含笑望著顧夕顏,眼中有讓人不容錯認的深情,讓顧夕顏那些殘留在心間的陰影一點點的褪去。

  「今天都幹了些什麼?」齊懋生地語氣認真而關切。

  顧夕顏柔柔地笑:「嗯。也沒幹什麼。就是跟著柳眉兒學繡花呢。」

  「好不好玩?」語氣里是他自己也沒有查覺到地溺愛。

  顧夕顏燦然地笑,答非所問:「柳姑娘兒不僅人長得漂亮。繡功也很厲害,寫字、畫畫都很有功底。今天教了我不少東西。」

  齊懋生不語,嘴角含笑地點了點頭:「那就好!」

  顧夕顏身礀微斜,一張白淨如梨花般的臉離齊懋生地肩頭不到一肘的距離。她嬌憨地笑道:「你今天都幹了些什麼?」

  有柔軟、甜蜜的女人氣息撲在臉上。首發

  齊懋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情前所未有的恬然,他情不自禁地摸了摸顧夕顏的臉龐。

  春意般的溫意,小心翼翼地,帶著不庸置信的憐惜、珍愛留戀在她的鬢角。

  這種暖意,讓人留戀不已。

  顧夕顏輕輕地側頭把臉頰貼在齊懋生粗大的手掌,舒服地閉上眼睛。

  長長的睫毛,象蝴蝶的翅膀,輕輕地顫動著,帶全然的信任,輕輕的落在他的手掌里。

  齊懋生的心柔柔的,把穿著象個棉球似的顧夕顏抱在懷裡。

  顧夕顏軟軟地貼在齊懋生的懷裡,頭抵著齊懋生的下頜:「你今天都幹了些什麼?」

  齊懋生輕輕地吻了一下她頭頂:「都是些很枯燥的事。」

  聲音里有著掌控一切的篤定而里沒有因事務繁雜而生出來的抱怨沮喪。

  顧夕顏猜測:「可是你很喜歡?」

  齊懋生微怔。

  就算是他的手足齊瀟在他整日整夜的忙碌後都會憐憫地望著他,只有夕顏,說「你喜歡」。他沉思片刻。是的,他喜歡。他喜歡那算浴血奮戰的勇者不懼義無反顧;喜歡那種旁敲側擊的盤弓彎馬算無遺策;喜歡抽絲剝繭的洞察世事居高臨下。他很喜歡……

  「夕顏,」齊懋生輕嘆,珍愛地吻上她的嘴角:「嗯。我很喜歡。」

  「嗯,」顧夕顏緊緊地抱著齊懋生,把臉貼在了他的胸前,蹭了蹭。嬌柔地道:「可憐的懋生。」

  擱在現代,齊懋生就是一工作狂。別人會說他是為了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而努力奮鬥;可惜他在這個時空,大家只會覺看到他野心和破壞力。

  齊懋生不明白顧夕顏為什麼會說他可憐,卻被她口氣里的憐惜逗樂了。

  「你知不知道。嘗過血腥味地獅子它就永遠不會吃草。」

  她原意是說齊懋生一旦味到勝利的滋味就會欲擺不能,總希望站在世界地最顛峰俯視芸芸眾生……就象現在的那些社會精英一樣!

  「又在說些什麼莫名其妙的話,」齊懋生地大手穿進了顧夕顏如絲般順滑的青絲里,「是不是有心事了?想不想跟我說?」

  顧夕顏訝然。

  「你每次有什麼心事的時候,就說些我不明白的話。」齊懋生略一用力,顧夕顏順著她的手勢昂起了頭,整個臉呈現在齊懋生的眼前。他帶著好聞的男人氣息熱呼呼地慢慢靠近那張俏生生的臉,唇停在離她只有一個指尖地距離。眉角輕挑,「這次又是為什麼不安?」

  隱藏在陰暗角落裡的心緒突然被這個男人剝開。暴露在明亮光線中。

  顧夕顏有片刻地狠狽。

  越在乎一個人,就會越仔細地觀察一個人的言行舉止……齊懋生,那樣一個生硬的人,竟然會對她有這樣的細膩的心思。

  有一種情緒把她的心漲得滿滿地。

  齊懋生感覺到了顧夕顏不安,輕輕地吻在她的唇角。

  不帶**,不帶盅惑。只有幾許安慰。幾許鼓勵,幾許縱容,輕輕地吻在她的嘴角。

  顧夕顏瑰麗的五官慢慢舒展開來,燦爛的如七月的夏花,絢麗地如黑夜地煙火,讓齊懋生眩目至失神。明亮的日光灼熱如火。

  她再次依進了齊懋生地懷裡。

  懋生。總是在她失望的時候給她希望!總是在她懷疑的時候給她信任。

  顧夕顏去雍州的決心更堅定了。

  為了這個有著溫暖懷抱的男子,值得去冒險!

  「你給魏夫人寫的信里。都說了些什麼?」

  「哦!」齊懋生回過神來,「怎麼了,可是有人說了些什麼?」

  真是敏感!

  顧夕顏眸子中閃過狡黠:「哦,是柳姑娘啦!」

  齊懋生嘴角帶著笑意,眼角眉梢都沒有動一下,抱著顧夕顏的手臂卻緊緊地繃了起來。

  「她說……」顧夕顏親密地撫上了齊懋生的手臂。

  齊懋生聲音低醇如暗啞的大提琴般優美卻透著如冰棱般的冷清:「她說了些什麼?」

  顧夕顏抬頭斜睇著他,目光流轉,嫵媚到了艷麗。

  齊懋生身體不受控制地有了反應,他的呼吸變得悠長而沉重。

  顧夕顏的手輕輕地摩挲著他的手臂,緩緩地道:「她說……」

  齊懋生屏息靜氣。

  「她說段纓絡根本不象一個婢女。」顧夕顏快言快語,俏然地坐起來。

  璀璨的目光,象最亮的燈,照亮他心底最暗的角落,讓人無所遁形。

  齊懋生手汗如漿。

  夕顏,到底知道了些什麼?

  顧夕顏笑盈盈地望著齊懋生,「所以我只好編了一個故事給她聽!」

  齊懋生的思維有點混亂:「什麼故事?」

  語氣中,隱隱透著心虛。

  顧夕顏嘻嘻地笑。

  齊懋生,把我當傻瓜,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

  她笑眯眯地把在柳眉兒面前說的關於段纓絡的事故又講了一遍給齊懋生聽。

  齊懋生怔住了,目光深邃地望著顧夕顏。

  黝黑黝黑的眸子,閃爍著顧夕顏不懂的光芒。

  為什麼這樣看她?這傢伙太精明了,難道知道自己在調侃他?

  顧夕顏壓抑住心底的忐忑不安,一本正經地道:「所以我們要把詞套好,不然,魏夫人還以為我冒充你們家的親戚……」

  齊懋生緊緊地握住了顧夕顏的手:「夕顏,我在信里什麼也沒有寫。」

  顧夕顏微怔。

  「只是說有一個修羅門叫段纓絡的姑娘通過修羅門的關係帶了一個叫顧夕顏的姑娘來找我,說是魏家的親戚,我會讓柳眉兒帶著這兩位姑娘一起回雍州燕國公府,由她處置。」

  太意外了……不謀而合!

  齊懋生眼角眉梢帶上了笑意,緊緊地抱住了顧夕顏。

  沒有事先的商量,兩人的說辭不謀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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