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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我?劉據心下有些詫異。不過想來也是為了解毒一事,所以劉據聽了也沒怎麼放在心上。隨意看了看,發現長姐劉妍居然不在曹襄的身邊。

  “長姐怎麼沒在駙馬身邊?駙馬久病剛愈,身子依舊有些虛弱。行動之時最好身邊有人照應著。”

  “有勞太子有心。不過曹襄是特意來找太子殿下的。”曹襄聞言笑了笑,眼角幾絲好看的笑紋浮現。

  特意支開長姐找到自己?

  劉據心中疑惑,面上卻不動聲色的應道:“不知駙馬有什麼事情?”

  “曹襄雖然久臥病榻,但是素聞太子殿下仁厚純良,朝中大臣每多讚譽。汲黯大人在時經常對太子殿下讚不絕口。認為太子殿下仁德之風範,是天下百姓的福氣。”曹襄看著目光灼灼的看著劉據,笑著說道。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

  聽著曹襄的讚譽,劉據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警醒了一番心神。看曹襄此番摸樣,想來要說的也不是什麼道謝感慨之語。如此著墨鋪墊著,所圖謀的應該更為麻煩。

  果然,就聽曹襄說道:“張湯酷吏,使jian計陷害汲黯太守被貶黜於鄉老。如今又向皇帝讒言外放太守於淮陽。汲黯太守出行之前,曾與翁婿李息說起張湯的jian詐欺君之事。希望李息能夠上奏陛下。可是李息顧念二人同朝為臣,沒有答應。張湯知道後反而勾結下屬誣陷李息十大罪狀。非要置李息於死地。張湯心思毒辣,必不會就此善罷甘休。曹襄恐怕張湯會制國法與不顧,做出誣陷朝中良臣一事。還望太子垂簾。”

  一番話說的情真意切。可是依舊讓劉據從心底覺得彆扭。他面上不漏一絲異樣,神色和煦的看著曹襄笑道:“此事我也有所聽聞。不過此事已經交由陛下處理。相信陛下一定會明察秋毫。不會冤枉任何一個無辜的人。”

  “可是太子殿下,張湯已經將李息拘捕到了掖庭。張湯慣用刑罰,想必要屈打成招。還望太子殿下出手相救。”曹襄神色異常憂患,憂心忡忡的說道。

  “張湯的手段,孤自然知道。想必陛下更加清楚。折騰來折騰去不過是打板子抽鞭子,烙鐵針刺。既然進了掖庭,肯定會走這麼一遭。估計李息該受的刑罰都已經受過了。只希望他能剛強一些,不要如此就招供了。不然,就算是孤向父皇進言留了李息一條性命,估計前程也是沒了。”劉據想了想,開口說道。他自是希望曹襄若是有辦法可以通知李息咬牙挺住。前世就是李息熬不住刑罰自行招供方才遂了張湯的心意。這次若是他剛剛進言,後腳李息就招供了。那也就沒什麼意思了。

  “回稟太子殿下,李息是前天上午被掖庭的人帶走的。今天中午我趁著陛下壽誕繁忙的功夫買通了掖庭的人進去看過李息。雖然嚴刑拷打,但是李息依舊沒有被人屈打成招。只是看他的光景,也支撐不住太多時日了。況且掖庭的刑罰可不光是這些。張湯酷吏,平日最愛的就是鼓搗這些個刑罰手段,污穢殘戾之處,讓人為之側目。還請太子殿下垂簾!”曹襄聽了劉據的話,更是滿肚子的憂讒畏譏。

  “哦,再怎麼說張湯也是朝中大員,即便毒辣,能毒辣到什麼程度?你若是有法子就告訴李息,明日之前孤會向父皇進言重審李息一案。至於父皇會如何處置,孤實在是不得而知。不過父皇為人剛毅堅強,最瞧不起軟弱平庸之人。若是他自己受不住刑罰,自行招供了,誰也幫不了他了。”劉據有些擔憂的說道。他飄蕩後世所見過的滿清十大酷刑才真叫殘戾,張湯雖然酷吏,但也不至如此。況且李息與汲黯是兒女親家,本身又是九卿大員,張湯膽子就是再大,也不敢太過放肆。說到底,還是李息自己志氣弱。受不得刑罰。

  所以李息雖然無辜,可是性子綿軟沒有風骨也是他最終獲死的原因之一。可憐李氏一族,因他一人承受不住而全族受到牽連。這次就算李息先行招供,他也要想辦法保住李氏一族。

  “那麼微臣在此先行謝過太子殿下援手之情。陛下明察秋毫,聽了太子殿下的進言,一定會重審此案的。只希望越快越好。太子殿下清輝高潔,自然無法知曉掖庭的齷齪之處。進了掖庭,尋常抽打不過是輕的,那些刁鑽的刑罰,諸如‘腦箍’、‘老二’污穢之處恕微臣不好細說,恐污了太子殿下的耳朵。”曹襄看出劉據的漫不經心,不得不將自己在掖庭所見的一些污穢之事稍微點出來。只希望太子殿下能放在心裡,向陛下進言之時能稍稍用心。以太子殿下今時今日的榮寵,相信他說的話陛下一定能放在心裡。當下開口說道:“只要太子殿下能解救李息,相信李息與汲黯大人都會十分感激陛下的。”

  劉據聞言,沉默不語。李息一案他以前也聽說過個大概。本就是張湯顧忌而構陷枉死的。劉徹殺了李息之後也後悔了。如今有這個機會,他劉據舉手之勞救人一命,只需要和劉徹說說其中端倪即可。即成全了曹襄的請求,也施恩於下,示好於汲黯一脈清流,本無不可。可是他在意的卻是曹襄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他究竟是有心,還是被人利用?劉據的太子之位本就不甚牢固,如果再得罪了張湯等寵臣……雖然他想救人性命,但也不甘成了別人的靶子!

  “曹駙馬纏綿病榻,少與人交流。可是現如今看來,曹駙馬和李息的關係十分不錯。”劉據莞爾一笑,輕聲說道。

  “回稟太子殿下,微臣雖然病體殘弱,久不出門。但是與李息幼年交好,李息也經常去平陽侯府探望。因此李息一朝獲罪,微臣心思也很是急迫。”曹襄立即接口說道。

  “……”劉據仔細琢磨著曹襄的話,依舊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卻也說不上哪裡不妥,不過李息一案於劉據插手,利大於弊。所以想了片刻想不出所以然來,劉據也不再浪費心神。當下開口說道:“曹駙馬病體初愈,原不應該如此勞心。況且李息一案確實有些蹊蹺。孤會向父皇進言,至於父皇如何判斷,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曹襄聞言,大喜。當下躬身一拜到底。“太子殿下深得陛下看重,只要太子殿下肯進言,陛下一定會多加考慮。微臣在此先替李息謝過太子殿下。”

  劉據聞言莞爾一笑,上前一步扶起曹襄,笑道:“都是自家人,曹駙馬不必客氣。只要日後不辜負長姐就可以了。”

  曹襄聞言,面色一正,神色沉靜的說道:“妍兒是個好姑娘,我必不會辜負她的。”

  “那就好!”劉據神色淡淡的說道。

  兩人頓時無語,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曹襄有些心虛的看了一眼神色溫潤的劉據,不知道是錯覺還是怎麼的,突然就覺得向來仁厚溫和的太子殿下看向他的目光有些清冷。當下不自然的乾咳了一聲,說道:“聽說此事御史中丞江充也分外關注呢!”

  他只當是閒話說說,卻不知劉據聽到江充的名字後,一顆如秋水般平靜的內心突然泛起了波瀾。

  前世戾太子事件中的種種慘狀歷歷在目,如走馬燈般的在眼前閃過。劉據深深呼吸了幾次,強自壓下因為聽到這個名字而驟然升起的殺意。寬大衣袖下面的手死死握成拳頭。劉據竭盡全力的安然笑道:“曹駙馬請放心,李息一事我會在父皇面前斡旋,圕馫闁苐必然不讓受冤屈之人枉死。”

  如此一來,江充也沒有了藉口扳倒張湯。有張湯在前面擋著,無疑掐斷了江充諂媚陛下的前路。那麼江充還有機會誣陷本太子嗎?不對,應該說——只要將江充的意圖告訴張湯,以張湯的脾性,江充還有命誣陷本太子嗎?

  “太子殿下,您怎麼了?”注意到劉據突然間的冷厲,曹襄有些狐疑的開口問道。視線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劉據,心下恍然。看來眾口稱讚的純良太子,也未必是真的純良啊!

  “沒事——”

  此時,在外面找了一圈兒無果而歸的任平看見宣室殿外的劉據,眼睛一亮。忙不迭的上前幾步走到劉據面前埋怨道:“太子殿下去哪裡了,叫任平一陣好找。陛下適才沒有看見太子殿下,著奴婢去找。想來都等急了。太子殿下快些進去吧!”

  “好!”劉據應了一聲,對著曹襄點頭一笑,便越過曹襄,匆匆進了宣室殿。

  回到席位上坐好的時候。劉徹已然有些喝高了。渾身散發著酒氣,只是眼睛卻晶亮的猶如北辰之星。

  看到劉據一身清冷的坐了下來,劉徹眼睛一亮,笑著問道:“據兒剛才去哪裡了,父皇都找不到?”

  劉據一聽,就知道此刻劉徹的心情還不錯。只有劉徹心情甚好的時候才會喚自己“據兒”。不然公眾場合,向來是叫自己“太子”的。

  當下懸著的心放進肚子裡。對著劉徹溫聲笑道:“回稟父皇,兒臣剛才有些喝多了,覺得頭暈。所以去宣室殿外轉了一轉。”

  “據兒的酒量不太好,要好好練練。我大漢好兒郎上馬殺匈奴,大口飲酒,大塊吃肉才是!”劉徹微眯著眼睛,將頭靠在劉據肩上,大聲說道。

  “兒臣受教。”劉據皺眉看著肩上沉重的頭顱,想了想還是不和醉酒之人計較。當下漫聲應道。

  “據兒,你生性純良仁厚,才德兼備。朕心甚慰。傳旨,即日起從朝中文武大臣的後輩中選拔優秀人才到太子宮中,朕要為太子興建博望苑。”劉徹突然立起身子,對著下首眾人說道。

  眾人聽聞,立即躬身跪拜。“陛下聖明!”心中暗想著自己哪個後輩聰穎出色,可以舉薦到太子宮中。看著陛下對太子殿下的榮寵,想來入了博望苑就等於有了大好前程。

  只有劉據的心頭突然有些針扎似的疼痛。一種清冷徹骨的寒涼自尾骨蔓延而上。

  提前了四年,興建博望苑居然提前了四年。那麼戾太子之禍……

  “據兒,你怎麼了?”劉徹轉過頭就看見劉據皺著眉頭,緊要下唇的模樣,強自忍下心中的不快,開口問道。

  “兒臣無事!”劉據低頭應道。形狀姣好而透明的指甲深深陷入了手掌之中,絲絲血跡蜿蜒而下。劉據將頭狠狠壓低,擋住因為恨意和懼怕而略顯有些猙獰的面容。心中暗暗下定了決心——

  江充,必須死!

  “你不高興!”聽了劉據的敷衍,劉徹有些惱怒的微眯著眼,將臉湊近劉據面前,沉聲說道。

  “……沒有!”劉據一時間心煩意亂,又不得不應付著醉酒的劉徹,語氣有些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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