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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頓解讀這個手勢正確,他拉出整個抽屜提上去,放在書桌側邊靠檯燈的地方。希莉雅朝裡頭丟了封她先前在讀的信。

  菲爾博士拿起信,抹平了,讀起來。

  他迅速瞥過秘密抽屜里其他藍色筆記紙。然後,他往上覷眼瞧了遮住的天窗,往下看看地毯仿佛要找什麼,接著便矮身坐上書桌後頭高大的雅各賓椅子。

  “這些信——”洛克開口道。

  菲爾博士沒搭腔。

  在他面前,襯托在喪布上的大水晶球兀自閃爍。水晶球一頭立著小小的翡翠朱鷺頭,另一頭則是刻著沉睡人面獅身的銅匾。他伸手拿起銅匾。

  “‘她也象徵,’”停頓許久之後,他大聲念道,“‘兩個自我:全世界都有可能看到的外在我——’”菲爾博士停了口,放下銅匾。“沒錯,天公在上!這樣解釋才對。”

  其他人坐下時,他緩緩從口袋摸出肥胖的菸草袋以及一管彎曲的海泡石菸斗。他填好菸斗,擦根火柴,然後小心護著火點上菸草。桌上燈光,閃啊閃過水晶,照在他臉上。

  “好啦,”菲爾博士道,“請聽秘密吧。”

  第十九章

  “你是說,”洛克馬上問起,“兇手?”

  “噢,不,”菲爾博士說,然後搖搖頭。

  “但你剛才告訴我們……!”

  “那個,”菲爾博士繼續道,噴出更多煙來,“可以等。當下,我是要講個細心護著沒張揚的秘密——搞得好多人都誤判這案子。”

  何頓之後一直忘不了他們當時所在的位置。

  他和希莉雅並肩坐在天鵝絨面的大睡椅上——在那秘密房間裡顯得好奢華。透過煙霧,他們看到菲爾博士的側臉。洛克和雪普頓醫生坐在他們對面的椅子上,前者指尖擱上書桌邊沿往前傾。

  “根源全在,”菲爾博士說,“多年來的一個悲痛的誤解上頭。而且要知道,當初如果某些人講了真話的話,一切可就簡單多了!

  “不過,噢,不。這事絕對不能討論。這事實在太尷尬——如果還算不上可恥的話。非得噤聲不可。所以就噤聲了。於是從中滋生了痛苦和幻象以及更多誤解,甚至到最後,則是謀殺。”

  菲爾博士停頓一下,舉起手揮散煙霧。他的眼睛狠狠盯住丹佛斯·洛克爵士。

  “先生,”菲爾博士問道,“你可知道歇斯底里是什麼?”

  洛克,顯然給弄糊塗了,皺起眉頭。

  “歇斯底里?你是說——”

  “並非,”菲爾博士果決地說,“我們通常指稱的那個鬆散、不精確的意義。我們說某人歇斯底里,或者表現得歇斯底里,其實那人只不過是情緒非常惡劣而已。不過,先生!我指的是醫界判定為一種神經性疾病的真正的歇斯底里。

  “如果我講得像外行人,”他很抱歉地補充道,“雪普頓醫生無疑(哼咳)會糾正我。不過這種歇斯底里,這種綜合幾種相關症狀稱作歇斯底里的病,有的相較來說還算輕微。有的也許會需要神經科醫生全力治療。有的呢,也許還真的會以瘋狂收尾。”

  菲爾博士再次停口。

  希莉雅——貼近何頓——兩手搭上膝蓋,頭往前傾呆呆坐著。不過他可以感覺到她柔軟的手臂在抖。

  “讓我告訴各位,”菲爾博士繼續道,“歇斯底里患者幾個輕微的症狀。我再說一次:輕微的症狀!其中每一個,就它本身來說,不見得就是歇斯底里的證據。不過真正的歇斯底里患者,無論男女,不可能這些症狀全都沒有。”

  “而這會兒我們討論的是——?”洛克催問。

  “一個女人,”菲爾博士說。

  (希莉雅的手臂再次顫抖。)

  “歇斯底里病人很情緒化,小小的事情就讓他們或哭或笑。她老會莫名其妙衝口說出無心之話。歇斯底里患者喜歡置身水銀燈下,她需要別人注意,她非得扮演悲劇女王不可。歇斯底里患者寫起日記毫無節制,一頁又一頁的事件,大半都不是真的。歇斯底里患者老威脅要自殺,可是從不付諸行動。歇斯底里患者過度迷戀神秘學派或者秘教。歇斯……”

  “等等!”唐納·何頓說。

  他的聲音在眾人當中爆開,製造出暴風來襲的效果。

  “你剛說了話?”菲爾博士問道,仿佛不很確定。

  “對,正是。你描述的不是希莉雅,你知道。”

  “啊!”菲爾博士喃喃道。

  何頓費力地吞口水要把話一一說清楚。

  “希莉雅憎恨水銀燈,”他說,“要不她早就把她那個故事四處宣揚開來,不至於隱藏得那麼好。希莉雅從來沒有衝口說出什麼,她其實是太過安靜了。希莉雅連一般的日記都寫不來,更別提你剛講的那一種。希莉雅承認她從來沒有勇氣自殺。你描述的不是希莉雅,菲爾博士!而是——”

  “而是?”菲爾博士催問。

  “你講的絲毫不差,就是瑪歌。”

  “沒錯,”菲爾博士呼吸沉重,“你們這下全看出悲劇出在哪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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