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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德雷不是一個會忽略手機的人。相反地,每當布隆維斯特來電,他總會在第一聲鈴響就接起來。但現在竟完全聯絡不上他,這不是很奇怪嗎?又或者……布隆維斯特再次試圖說服自己,安德雷因為忙著工作而忘了時間,或者最糟的是他丟了手機。很可能只是因為這個,但畢竟……在這麼多年後卡米拉忽然又出現了。這裡頭一定有蹊蹺,再說包柏藍斯基是怎麼說來著?

  “活在這個世界裡,必須疑神疑鬼。”

  布隆維斯特拿起床頭柜上的電話,又打給安德雷,這次還是沒接,於是他決定吵醒新同事埃米,他就住在瓦薩區紅山一帶,離安德雷家很近。埃米聽起來意興闌珊,但仍答應立刻上安德雷家看看他在不在。二十分鐘後他回電了,說是在安德雷家猛敲了好一會兒的門,他肯定不在家。

  布隆維斯特隨即換了衣服出門,匆匆走過風雪肆虐、空無一人的索德馬爾姆區,來到位於約特路的雜誌社。他心想,運氣好的話,就會發現安德雷睡在沙發上。他已經不止一次在工作時打盹而沒聽到電話響。原因應該就這麼簡單。但布隆維斯特卻愈來愈不安。當他打開門、關閉警報器時,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像是害怕看到什麼悽慘景象,不料四下搜尋後發現毫無異狀。他的加密電子郵件上的信息,全都依事先約定仔細刪除了。一切看似正常,但辦公室那張沙發破舊空蕩一如既往,並無安德雷躺臥的身影。布隆維斯特在沙發上坐了片刻,陷入沉思,然後再次打電話給埃米。

  “埃米,”他說,“真對不起,大半夜的一直吵你。不過這整件事不由得我不多想。”

  “我明白。”

  “我總覺得剛才提到安德雷的時候,你的口氣好像有點緊張。你有什麼事沒跟我說嗎?”

  “全都是你已經知道的事。”埃米說。

  “什麼意思?”

  “我是說我也和資料檢驗局的人談過了。”

  “什麼叫你也談過了?”

  “你是說你沒有……”

  “沒有!”布隆維斯特打斷他的話,只聽到埃米在電話另一頭的呼吸聲變得沉重。出大問題了。

  “說吧,埃米,長話短說。”他說。

  “就是……”

  “怎麼樣?”

  “我接到資料檢驗局的一位李娜·羅勃森來電。她說和你談過了,也同意在目前的情況下,提升你計算機的安全層級。但之前好像給了你錯誤的建議,她擔心防護不足,所以她說想要儘快聯絡為你處理加密信息的人。”

  “那你怎麼說?”

  “我說我對這件事一無所知,只是看安德雷用過你的計算機。”

  “所以你要她和安德雷聯絡。”

  “當時我人剛好在外面,就跟她說安德雷可能還在辦公室,她可以打到辦公室找他。就這樣。”

  “拜託,埃米。”

  “可是聽她的口氣真的……”

  “我不管她的口氣怎樣。但願你跟安德雷說了這件事。”

  “我是沒有馬上說。我現在也和所有同事一樣,工作量太大了。”

  “但你後來告訴他了。”

  “我還沒找到機會,他就出去了。”

  “所以你就打電話給他。”

  “當然,還打了好幾次。可是……”

  “怎麼樣?”

  “他沒接。”

  “好吧。”布隆維斯特口氣冰冷地說。

  他掛斷後改撥包柏藍斯基的號碼,打了兩次,督察長才接起。布隆維斯特別無選擇,只能全盤托出——除了莎蘭德和奧格斯的所在地之外。

  接著打給了愛莉卡。

  莎蘭德睡著了,但仍隨時保持機動,皮夾克和靴子都沒脫,衣冠整齊。她一直是睡睡醒醒,要不是因為風聲呼號,就是因為奧格斯連睡覺都會發出呻吟。但每次到最後她還是會再度入睡,否則也會打起盹來,進入短暫卻出奇真實的夢境。

  這次她夢見父親在毆打母親,甚至能感受到童年那股已然久遠卻仍強烈的怒氣,甚至強烈到讓她又驚醒過來。三點四十五分,她和奧格斯寫滿數字的紙張仍安放在床頭柜上。外頭下著雪,但風暴似乎已經平息,沒有一點不尋常的聲響,只有從樹梢呼嘯而過的風聲。

  不過她感到不安,起初以為是剛才做的夢像一張細密的網籠罩著房間,一回神便打了個哆嗦。旁邊的床是空的,奧格斯不見了。她立刻無聲無息地跳下床,從地上的袋子裡一把抓起貝瑞塔手槍,悄悄溜進鄰接露台的大廳。

  下一刻她才鬆了一口氣。奧格斯就坐在桌邊,不知忙些什麼。她直接越過他的肩頭去看,以免驚擾他,結果發現他不是在作新的質因數分解,也不是在畫新的挨打景象。這回他畫的是倒映在衣櫥鏡子裡的棋盤方格,上方隱約可見一個人影,帶著威脅伸出一隻手來。兇手逐漸成形了。莎蘭德淡淡一笑,隨即退去。

  回到房間後她坐在床上,脫去毛衣、卸下繃帶,檢視槍傷。傷口狀況不太好,感覺也仍虛弱。她又吞了兩顆抗生素,試著休息一下。本來說不定還能稍微再睡一會兒,但她模模糊糊覺得在夢裡見到了札拉和卡米拉,緊接著又好像感覺到什麼。外頭有隻鳥在鼓翅。她可以聽到廚房裡奧格斯的粗重呼吸聲。她正打算下床,一聲尖叫劃空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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