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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莎蘭德家的事嗎?”

  “不知道所有細節,只知道是衝擊很大的可怕悲劇,母親有病,父親又被嚴重燒傷。我們深感同情,本以為會看到一個身心俱疲、需要大量關照與愛的女孩,可是你知道來了什麼樣的人嗎?”

  “請說。”

  “那是我們這輩子所見過最最可愛的女孩,不只漂亮而已,天哪,你真該聽聽她說話,那麼聰明而又成熟,聽她敘述她那個患有精神疾病的姐姐如何恐嚇家人,讓人心都碎了。沒錯,我現在當然知道那些話有多麼背離事實,但當時怎麼可能懷疑她呢?她的眼神堅定炯炯發亮,當我們說:‘可憐的孩子,太可怕了。’她回答說:‘是很辛苦,但我還是愛姐姐的,她只是生病了,現在正在接受治療。’這話聽起來多成熟、多為人著想,有一段時間感覺上幾乎像是她在照顧我們。我們全家都開朗起來,就好像生活中出現了魔法,把一切變得更好更美,我們都很快活,尤其是莫娃更加快活。她開始注重自己的外表,在學校里的人緣也很快就變好了。那個時候,我願意為卡米拉做任何事。至於我丈夫薛勒,該怎麼說呢?他整個人煥然一新,隨時都面帶微笑或開懷大笑,我們也重新享受起魚水之歡,請原諒我說得直接。也許早在那個時候就應該開始擔心了,我卻覺得家裡的一切終於步上正軌,有好一陣子我們都很快樂,就像每個遇見卡米拉的人,一開始也都很快樂。然而……和她相處一段時間後,你就再也不想活了。”

  “有那麼糟嗎?”

  “太可怕了。”

  “發生了什麼事?”

  “毒害開始在我們之間蔓延。卡米拉慢慢地掌控了我們全家。現在回頭去想,很難準確說出歡樂何時結束、噩夢何時開始,事情是在不知不覺中逐漸發生,直到有一天醒來才發覺我們的信任、我們的安全感、我們共同生活的基礎,這一切都毀了。莫娃的自信瞬間跌到谷底,她夜裡睡不著,整晚哭著說自己又丑又討人厭,活著也沒用。直到後來我們才發現她帳戶里的錢被提領一空。我到現在還是不知道怎麼會這樣,但我相信卡米拉敲詐過她。敲詐對她來說,就像呼吸一樣自然。她會搜集有礙別人聲譽的資料。有好長一段時間我都以為她在寫日記,誰知原來是在記錄她所搜集到關於身邊眾人的醜事。而薛勒……那個混帳東西……你知道嗎?他跟我說他睡不好覺,需要一個人睡到地下室的客房,我相信他了,沒想到那只是他想和卡米拉在一起的藉口。從十六歲起,卡米拉就會在晚上偷偷溜到那裡,和他發生變態的性關係。我會說變態是因為當我問薛勒胸口的刀傷是怎麼來的,這才得知了原因。當然了,當下他什麼也沒說,只是用一些難以令人信服的理由搪塞,勉強壓制我的疑心。不過你知道他們做了什麼嗎?到最後薛勒坦白說了:卡米拉把他綁起來,用刀割他。他說她樂在其中。有時候我甚至希望這是真的,聽起來也許很奇怪,但我是希望她確實覺得享受,而不只是想要折磨他,想要毀滅他。”

  “卡米拉也勒索了他?”

  “是啊,但我不清楚事情的全貌。他被卡米拉羞辱到即使失去了一切,仍不願意告訴我真相。薛勒是我們一家的支柱,每當開車外出迷了路、家裡淹水或有人生病,他都能保持冷靜理性。‘不會有事的。’他總會用他迷人的聲音這麼說——我到現在都還會幻想著那個聲音。可是和卡米拉生活了幾年後,他竟成了廢人,幾乎連過馬路都不敢,還要東張西望上百次以確保安全。他也喪失了所有工作的動力,一天到晚垂頭喪氣地呆坐。一位和他很親近的同事馬茨·海德隆偷偷打電話來,跟我說公司正在著手調查薛勒是不是一直在出賣公司機密。簡直滿口胡言,我這輩子沒見過比薛勒更老實的人了,再說他要是賣了什麼,那錢到哪兒去了?我們家從來沒這麼窮過,他的帳戶幾乎空空如也,我們的聯名帳戶也一樣。”

  “恕我冒昧請問,他是怎麼死的?”

  “上吊自殺,一句解釋也沒有。有一天我下班回家,發現他從客房的天花板垂掛下來,沒錯,就是卡米拉和他一起作樂的那個房間。當時我是個薪資豐厚的財務總監,而且很可能前景大好。但在那之後,我和莫娃的世界崩塌了。這我就不多說了。你想知道卡米拉後來怎麼樣。其實悲劇並沒有結束,莫娃開始用刀自戕,也幾乎不吃東西。有一天她問我是否覺得她是個廢物。‘我的老天啊,親愛的,你怎麼能說這種話?’我這麼回答。然後她告訴我是卡米拉說的,卡米拉說凡是看過莫娃的人都很討厭她。我尋求了所有可能的協助管道:心理專家、醫生、聰明的朋友、百憂解。但毫無成效。在一個春光明媚的日子,當瑞典所有人正為了在歐洲歌唱大賽中取得可笑的勝利而歡欣鼓舞,莫娃卻從渡輪跳下海去,我的生命也跟著結束——我就是這種感覺。我從此失去了活下去的意志,為了憂鬱症我住院治療了好久。但忽然間……我也不知道……總之麻痹和悲傷轉變成了憤怒,我覺得我有必要去了解,我的家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到底著了什麼魔?於是我開始查問卡米拉的事,不是因為還想再見到她,我是絕不會再見她了。但我想了解她,就如同受害者的母親想去了解兇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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