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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絕對不是周立俞本人回復的。

  趙衍把手機放眼跟前來回看了五遍,又捂了捂眼睛,上次被泰拳愛好者揍的兩黑眼圈才好沒多久。

  這邊,阮昊沒直接開車回家,而是導航去了周邊最近的大型商場。

  車在路上平穩行駛,程立坐在他旁邊,注意到他看過來的視線,稍微側了點頭,對他輕輕笑了一下。

  他想起趙衍在茶水間最後跟他說的那句話:“阮先生,你可能不知道,他曾經說過,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在高中的時候遇到過你。”

  多幸運的事,他恰好與程立是一樣的想法。

  到達商場後,裡面依舊熱鬧。兩人推了個小車,去採購食材。

  程立顯然很拘謹,他跟在阮昊身邊,被他帶著先去買了熬湯的陶瓷鍋、奶鍋、幾個新盤子,接著去買了生鮮肉類及蔬菜。

  阮昊本質里依舊算個糙漢子,他買東西並不會精挑細選,但拿起貨架上的物品,都會諮詢他意見,問喜不喜歡,要不要。兩人將商場整個逛了一圈,購物車塞滿雜七雜八的東西。

  出來結帳時又跟著長長的隊伍排隊,前面有獨自出行的老人,有帶著孩子的夫妻,有相互依偎笑著說悄悄話的情侶,有各種各類的陌生人。他們倆在這些人里並沒有不一樣。

  這就是生活。

  第27章

  驅車回到小區內已經將近十一點,車內熄火好一會兒,車內都沒動靜。

  只有路燈的光,隔著一層車窗玻璃投進來,溫柔地剪影了程立的側面輪廓。

  他在緊張,阮昊心說。他視線掃到程立放在大腿上的左手,大拇指又在扣弄食指關節。

  車廂里想起安全帶扣被解開的聲音,阮昊湊過來又靠近程立,順手也解了他的,說:“今晚我能留宿嗎?”

  程立側過頭看他。

  阮昊又說:“這樣吧,我給你三秒鐘考慮時間,要是同意我留宿就不說話,不同意就說‘不行’。”

  “我開始數了啊。”他一本正經看著程立,剛說完這句話就報了數:“三!”

  程立說:“我沒有想說‘不行’。”

  阮昊湊近他輕聲說:“我要把你能拒絕我的條件都扼殺在搖籃里。不過,程教授這麼想我留宿啊。”

  程立把頭轉回去。

  阮昊笑著跟著再湊近,親他的耳朵和側臉。程教授敏感地縮了一下。

  他適可而止地逗了幾下程立,就暫時戴起了紳士面具,提著兩隻大購物袋,又跟著程教授回家。

  一開門家裡的金毛狗就開始撒歡。

  除了早上出門,它一直只能待在家裡,到這個點才有人回來,見阮昊手裡拎著的袋子,湊過去嗅,聞著肉味兒了,樂得直往他身上撲。

  程立板著臉訓狗:“兜兜,下來。”

  金毛狗嗷嗚一聲,又轉過身來撲程立。

  程教授摸摸狗頭,說:“聽話。”

  兜兜立即立定站好,狂掃尾巴,蹲坐在程立旁邊,一臉求表揚的狗腿樣兒。

  阮昊此刻的心情是很微妙的。昨晚上知道這狗的名字後,他因喝了酒原本打算叫代駕的想法也被狗叼走了,只想快點回去,跟這個人確認。

  他們高中時曾經也養過一隻在學校圍牆後撿到的小土狗。也一度是他們六班的班寵,不少女生都給小奶狗買牛奶買吃的。小狗崽卻特別認味兒,程立摸它抱它的時候,小傢伙很會撒嬌,各種舔舔蹭蹭,要是不哄睡著,人一離開,就可憐地哼叫。只可惜那隻狗並沒能養多久,還沒到一個月,就被左倩送人了。

  因為它總叫喚,後面的教師公寓都住著老師,有不少人過來投訴。左倩當時自認為是一片好心,未跟阮昊商量,將小狗崽送給了一位愛狗人士。

  那隻狗崽兒被取了很多名字,班上的女孩兒們叫它小可愛 、小鈴鐺,卓寧遠他們偶爾也過來逗狗,幾個男孩互損,叫什么小卓子小滿子。阮昊更直接,叫它小黃。為這個稱呼還被程立用軟乎乎的眼神瞪過。但小狗崽最喜歡兜兜這個名字,每次程立輕聲叫它,小傢伙都會搖尾巴跟著過去。

  阮昊的這個辱名,似乎也成了年少時兩人間隱秘的情趣。

  狗被送走後,程立並沒有多說什麼,甚至他有沒有難過傷心,年少的阮昊都沒有真正感受出來,他回家大鬧了一頓,跟父母叫板,還睡了好幾天宿舍。

  但那時候終究只是個未成年的小孩,處理事情的方式一激烈在大人眼裡變成了叛逆。那隻不起眼的小狗崽,在後續程立並沒有什麼特殊情緒表現後,很快也被阮昊忘記了。

  他現在回想起來,程立肯定是難過的。

  送走那隻狗,沒有人比他更難過了。

  阮昊將購物袋裡的東西全都拿出來分類好,新買的食材塞滿冰箱,捯飭完廚房把新買的陶瓷鍋拿出來用了,照著手機里教的方法,煨小火將一鍋湯燉了。

  程立正在書桌旁用筆記本辦公,金毛狗趴在他身旁的地毯上,聽見阮昊走過來的動靜,慵懶地閉著眼睛搖尾巴。

  阮昊站他對面雙手撐在桌面上,拿出了傘分在軍隊管小兵蛋子的氣勢,手指扣了幾聲桌面,說:“程教授該去睡覺了。”

  程立抬頭看他。

  “再給你三秒鐘考慮時間,現在要不去洗澡睡覺,三秒過後我就抱你去浴室,鴛鴦浴怎麼樣?”

  程立“騰”地一聲站起來。

  阮昊站在對面哈哈大笑,驚擾了睡夢中的金毛狗,狗腿子也一下子坐直身體,一臉懵然地看過來。

  瞧瞧這一大一小一驚一乍的惹人疼樣兒。

  等程立進了浴室,阮昊坐到沙發上,朝跟到浴室門口的金毛狗招手說:“兒子,過來。”

  兜兜歪腦袋看他。

  “過來。”

  金毛狗不情不願地邁著小碎步朝他走過來了。

  阮昊滿意地拍它的狗頭,評價道:“乖兒子。”

  兜兜沒能懂這個稱呼的意思,但聽出了裡面十分十的親昵,勉強接受了,敷衍地抬頭蹭了蹭阮昊,又自個兒睡覺。

  輪到阮昊洗完澡進臥室,已經將近十二點。

  阮昊在他洗澡的空隙回自己狗窩把換洗的衣服全打包過來了。三月的上海,夜晚溫度跟冬天沒什麼區別,臥室里的空調起不了實質作用。

  他穿著睡褲,上半身卻只有一件單薄的、撐著肩頭和手臂的肌肉線條的灰色短袖。

  程立躺在床上,用被子將自己從頭蓋到尾,占了一半床位。他掩耳盜鈴般地閉著眼睛,聽到開門聲,有人走近床邊,緊接著被褥被翻開的聲音,床板往下壓了壓,他被攬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阮昊渾身帶著好聞又溫暖的氣息,比被窩還暖和,扣著程立腰將人帶過來,低頭看他。

  “睡著了?”他的聲音帶著慵懶的笑意。

  程立“嗯”了一聲。

  阮昊不拆穿他,也沒再說話,伸手關了床頭燈,抱著他閉上了眼睛。

  他在回來的路上內心也反覆思量過,該不該厚著臉皮再來占他的床位。不論是開車去診所的路上,還是回來去逛商場,程立都是緊張的。他在竭力放鬆自己,在努力地配合他。

  或許,他應該給程立一些時間適應兩人重新開始的關係。

  但他做不到。他原本以為想要複合是要打持久戰,那邊的房子都交了一年的租金。他以為程立對他必然是疏離的,像是對待其他任何人那樣,冷冰冰的不苟言笑。這麼多年來,他只記得程立所有對他的拒絕,卻忘了他對他獨一無二的縱容。

  他終於又是我的了。阮昊在心底由衷的慶幸。

  寂靜的夜,時間一點點流逝。

  阮昊抱著人並不敢多動,懷裡的這副軀體對他來說太具誘惑力,昨天一整晚的纏綿依舊讓他食髓知味。

  程立卻不安分地動了。他一隻手又輕又緩搭上阮昊的腰,摸索著又觸碰到他手臂,終於找到了那塊槍傷。

  他用手指極輕地摸上去,像是怕弄疼一樣,試探地觸碰。

  阮昊捉住了他的手。

  “別摸了。”他聲音低低的,帶著點克制的沙啞。

  低頭親了親程立,拖著他的腰把他更拉近自己,下半身起了變化的那部位緊緊貼上他身體。

  “都被你摸硬了。”

  程立在被窩裡掙脫了他的手,再次撫上這塊曾經被賦予功勳的印記,輕輕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阮昊攬緊他,聲音平靜地問。

  “沒跟我填一個學校?不接我電話不回信息?當初把那份診斷書寄給我?還是我去當兵了放棄了數學?”

  “程立,沒有什麼對不起。我高中的時候就纏著你,因為我喜歡你;你不理我我捉弄你煩你,因為我在乎你。這些都是我想要做的,你看你都照單全收了,對我多縱容啊。這些所有的事都是我願意去做的。”

  “服役的這些年,我也不覺得後悔。你看為人民服務多崇高的定位是不是?我從暴脾氣又吊兒郎當的混小子變成現在的大帥比,也是收穫對不對?小死過一回更是對前面活著二十多年下了一封判決書,讓我看清了以後活著想要的。”

  程立搖頭,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他,似乎有很多話要說。

  阮昊捂他的眼睛,輕聲“噓”了一聲。

  他說:“因為我愛你。”

  捂在程立眼睛上方的手指被浸濕了。

  他曾經是真的是想要和他分開。從小開始因父母而壓在他身上的標籤就讓他喘不過來氣。他從心底里恐懼也成為異類。

  太煎熬了。他想要得到的都是他所避而不及的;他擁有的,又是他所痛恨的。他不知道該怎麼選擇,所以懦弱地逃避了。

  似乎結束了跟阮昊的那段關係,他就可以解脫了。

  到後來,他就陷入了漫長的等待。

  床頭櫃的燈被打開了。

  阮昊拿開了遮擋在他眼睛上方的手,湊近去親吻他的眼淚。

  程立說:“我想看你的手臂。”

  阮昊已經被撩得有點心猿意馬了。他在心底懷疑自己可能有點禽獸。程立用又濕又軟的眼神看他,他腦子裡就只想乾哭他。

  程立說完,自己坐起身。他撐在阮昊上方,低頭看他胳膊。

  程教授的睡衣是系扣的,上衣扣一絲不苟地從領口扣到尾。臉上十分認真的神色,在低頭摸阮昊手臂上的傷疤。

  他輕聲問:“那時候疼嗎?”

  阮昊看著他眼睛,低低出聲:“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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