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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慎言也望向方晨雨。方晨雨的眼睛很漂亮,他第一眼就喜歡上了。他說:“老婆,我,沒有不舒服, 我,很開心。”

  方晨雨一頓,沒再說話。

  許慎言見方晨雨唇角微微垂下,有些手足無措。他從來沒和人相處過這麼久,不知道什麼話能讓人高興、什麼話會讓人不高興。許慎言認真說:“你不要不高興,我想讓你,也開心。”

  “能繼續往上走嗎?走不了的話,我們在這裡吃點東西。”方晨雨轉開話題。

  “可以的。”許慎言說,“說好到山頂,我們就到山頂。”

  兩個人休息夠了,沿著楓林往上走。到接近中午時,他們才走到山頂的空地上。許慎言從來沒走到過這麼高的山上,他跟著方晨雨遠眺,覺得世界前所未有的大。方晨雨看到遠處有座更高的山,山上也種滿紅楓,轉頭問許慎言:“你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嗎?”

  許慎言被問住了。他可以說出實驗室每一種儀器、每一種化學品的名稱和用法,卻從來沒好好地觀察過自己生活的環境。許慎言說:“我也不知道。”他轉頭看向跟來的幾個保鏢,“你們知道那是什麼山嗎?”

  “那是香楓山。”其中一個中年壯漢回答道。

  “原來是香楓山。”方晨雨恍然了悟,在心裡思考著自己所處的位置。

  許慎言見方晨雨有些出神,下意識地抓住方晨雨的手。

  方晨雨轉頭看向他。

  許慎言的手收得更緊:“你不許離開我。”他目光灼人,“我很快就會把藥研製出來,到那時候你就不會生病也不會痛苦。我保證,我一定可以做出來,你不要像媽媽一樣等不及。”

  方晨雨眉頭一跳,隱約摸到了許慎言研究毒品的原因。原來他真的以為自己在研究的“藥”可以讓人再也感受不到痛苦。毒品確實能讓人短暫地進入這種狀態,但是暫時的歡愉過後剩下的是無盡的痛苦和空虛。方晨雨拉著許慎言坐下,說:“可以和我說一下你的媽媽嗎?”

  許慎言想了想,點頭,和方晨雨說起許媽媽的故事。他離開許媽媽時年紀還小,印象其實不太深了,不過問的人是方晨雨,他努力地給方晨雨回憶著每一個細節:他的母親是個冷淡寡言的女人,一直要靠注射藥物維持生命;每當藥物用完的時候她就會特別痛苦、特別易怒,還會用憎恨的目光看著他。後來他母親要死了,金爺來把他接回家,告訴他是他母親用的藥不夠好,他已經讓人研製新藥。當時他就決定自己也要幫忙研究。金爺請了很好的老師教他,他學得很快,自己又看了不少書,沒多久就能上手操作了。一直從少年時期到現在,他幾乎都泡在實驗室里。

  “要是我媽媽能多等幾年,就可以用上我做的藥了。”許慎言娓娓說出自己的想法。他拉住方晨雨的手,“你不要離開我,我很快可以把新藥做出來。”

  方晨雨安靜地聽著許慎言說話。這個人,本來可以走不一樣的路。什麼樣的人會把自己的兒子往這種歪路上引?她無法理解金爺的思維,只為許慎言感到惋惜。不管他的初衷是什麼,他做的事都不可能得到法律的寬恕和原諒。

  方晨雨叫人把炊具拿出來,拉著許慎言在山頂上野炊。山上少人來,柴火還挺多,方晨雨領著許慎言去撿柴火,堆土坑,到山澗里洗肉和蔬菜。

  許慎言在實驗室里什麼儀器都能操作,這會兒卻有點手忙腳亂。他從來沒有這麼狼狽過,可在看到方晨雨沾滿泥土的雙手之後卻有些發愣。他沒有用藥,可是他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填滿了。一直以來他都以為只有注射了藥物之後人才會感到快樂,但現在他分明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火熱又快活。

  “怎麼了?”方晨雨看向他。

  “我覺得很奇怪。”許慎言說,“我沒有注射藥物,可是我今天一直很開心。”

  “嗯。”方晨雨說,“就是這樣的。很多人不需要注射藥物也能感到開心,這是大部分人都能有的正常情緒。只有少數人極度空虛或者意外接觸過那些藥物,才會需要它來產生快感。”

  許慎言皺著眉頭。方晨雨說的東西,和他過去的認知完全不一樣。他能夠分辨出方晨雨沒有說話,方晨雨的眼睛烏黑明亮,是一雙不會說謊的眼。許慎言說:“不需要嗎?”

  “對,不需要。”方晨雨領著許慎言去山澗洗了手,把鍋放進土坑裡熬粥,又把鐵網架好,拉著許慎言坐在噼里啪啦燒起來的火堆旁烤起肉來。她邊串肉串邊說,“相反,人一旦注射了那些‘藥物’,就會對它產生依賴。他們需要越來越大的用量來維持快感,最終被‘藥物’拖垮了身體。”

  許慎言抿了抿唇。他想起母親臨去時悲傷又痛苦的眼神。方晨雨和金爺誰在說謊?許慎言發現自己竟無法判斷,又或者說他不想判斷。

  如果方晨雨說的是真的,代表金爺騙了他、代表金爺教給他的東西是錯的——代表著他過去所做的事都是錯的。沒有人願意否定自己的一切,許慎言也不願意。

  許慎言不說話,默默盯著滋滋作響的烤肉,快樂被方晨雨的話沖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酸酸脹脹的難受感。

  ……

  徐家和段家聯手調來了特種隊的人,無聲無息地潛入了金家在香楓山附近的窩點。光是進入外圍,金家顯露的實力已經讓人心驚膽顫,他們配備的槍枝不亞於正規部隊!實驗樓那裡的防禦是最森嚴的,也是特種隊鎖定的重要區域。很快地,潛入的特種兵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徐家長孫徐海平。

  徐海平被折磨得不輕,不過幸運的是他與其他幾個人並沒有被注射毒品。就是其中兩個少女沒熬過來,已經沒了氣息,另外兩個和她們關押在一起的女孩跟屍體呆在一起小半天,精神早已瀕臨崩潰。看到這樣殘酷的慘狀,連以鐵漢聞名的特種兵們都覺得無法忍受。

  徐海平算是精神狀況最穩定的,聽段家派來的人問起方晨雨,他馬上想到兩個看守談及的那個女孩。徐海平說:“她應該和金昆的兒子去爬山了。”怕來救援的特種兵誤會,徐海平又補充,“他們的‘八號’馬上要研製成功,若是沒有她引開金昆的兒子,我們可能全都等不到你們過來了。”

  人還沒救齊,暫時不能打草驚蛇,徐海平幾人被轉移到實驗樓相對安全的地方,為首的特種兵則聯繫其他人上山搜尋方晨雨一行人,務必保證安然無恙地救出方晨雨。

  因為是多方聯合行動,這次解救行動又快又准。方晨雨在看到特種兵出現的一瞬就迅速從許慎言身邊逃開,沒有給那幾個保鏢抓住自己當人質的機會。

  許慎言心中一慌,掏出槍指向方晨雨,可在他手指扣到扳機上的時候卻微微顫了顫,想到方晨雨明亮的眼睛和含笑的臉。

  “把槍放下!”所有槍口對準了許慎言幾人。

  方晨雨逃到了特種兵們身後,安安靜靜地看著許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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