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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前看的古裝劇在這一瞬間竟變得如此真實,她不再是一心一意只想著學習兼職的大學生,而是在深宮之中艱難求生的人。

  一角帕子出現在眼前。

  她低眸,就見謝之州將帕子往上遞了遞,她抬手一試,眼角竟然溢出了滴淚珠子。連忙拿在手裡擦了擦,眼底仍帶著些迷茫。

  她低頭,聲音輕輕的:「小謝,我、我覺得我好像變壞了。」

  小姑娘的眼底仍舊清澈,只是此時蒙上了層皚皚白霧,髮髻間海棠花樣的碧玉簪子將她整個人襯的如同悉心雕琢的瓷娃娃般。

  他自然看清了她眼底的懼意,心底憐惜頓生,話語在喉間滾了又滾,卻止於嘴邊。

  過了許久,他才對著魏寶亭道:「殿下,今早上,奴才以為自己要死了。」

  「奴才騙您的,鐵棍打在身上真的很疼,比在勞役司被打罵還要疼。」

  少年仰著頭,向來黑黝黝雙眼染上了痛意,他的臉上還帶著傷,一塊又一塊的青紫傷痕,就連嘴角也是腫的。

  魏寶亭看著他,心裡忽然不痛快起來,連忙道:「只是沒有機會當太子了,他本來就沒有這個能力,這點子懲罰也太輕了!」

  她忘記了放才因為自己的欺騙而生的不痛快,現下滿心只想為小謝鳴不平。

  順著她的話,謝之州點點頭:「殿下說的極對,這懲罰太輕了。」

  回到了殿中,魏寶亭再三確認謝之州身上的傷對性命沒有大礙後,才肯回房間去休息。

  她趴在床上,露出傷口猙獰的後背。

  吉祥哭著鼻子道:「殿下,您您真下的去手,這麼長一道傷口,疼不疼啊?」

  「當然疼了。」

  她雙手交疊放在枕頭上,臉壓在上面,周圍都是自己信任的人,神情也放鬆了些。

  側眸看著紅著眼睛的吉祥笑道:「不過今日這一傷,不僅以後魏照天再也不敢欺負我了,父皇還賞賜了好些寶物,也是值了。」

  吉祥:「這都要留疤了,殿下好不容易將身體養好的,也不知道這藥膏好不好用,萬一消不掉怎麼辦。」

  「哎呀,沒事的,消不掉就消不掉嘛,有疤又不是多麼難看,多與眾不同啊,別人還沒有。再說了,小謝身上的傷疤比我還多呢。」

  她笑了幾聲,本來帶著鬱悶情緒的吉祥跟玉嬤嬤,被她這幅笑嘻嘻的樣子給帶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人沒事就是最好的。

  「小謝這孩子也是遭罪的命,這年紀輕輕的,倒是弄了滿身的傷疤。」

  玉嬤嬤剛剛感嘆了幾句,便聽見外面傳來謝之州的聲音。

  魏寶亭將被子蓋上便讓謝之州進來了。見狀,吉祥跟玉嬤嬤便退到了殿外。

  「你身上還受著傷,這幾日不用你在跟前伺候了,你在屋裡養好了再出來。」

  謝之州沒有應聲,而是走到近前,目光隱忍的落在被子上繼而又將目光移開,下意識的開口:「可以瞧一瞧嗎?」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肚兜,此時倒是不好答應:「我沒事的。」

  他蹲在地上,面容虛弱,搭在床榻邊沿的指尖也透著白,抬眸小心翼翼的看著面前的人,眼底是顯而易見的擔憂與自責。

  殿內安靜了下來。

  魏寶亭心內掙扎了一會兒,想著他也是在關心自己,不看一眼不放心的。況且她現在才十二歲還是個小姑娘,而謝之州更是個太監,看一眼也沒什麼的。

  她將臉埋在了臂彎里:「行吧,你看一眼吧,其實沒什麼事的,方才吉祥已經將藥膏都抹上了,修養幾天就好了。」

  他輕手將被褥掀開,看著魏寶亭後背上長長的一道猙獰的傷疤,目光陡然變紅。

  「是我沒用,害殿下受苦了。」

  他獨自吞下心底翻湧的苦澀,將被褥蓋回了魏寶亭的身上。眼前那道蜿蜒猙獰的傷疤卻在他的眼前揮之不去,胸口被一隻大手緊緊的攥住,讓他的氣息陡然憋悶起來。

  身份卑賤帶來的無力感越來越大。

  垂在床榻邊沿的手蜷縮了下,緊抓著一角被,又突然鬆開,無力的垂在身側。想要伸手去摸摸小姑娘的腦袋,可是雙手卻怎麼也抬不起來,只能拼命壓制著心底的渴望。

  他緊抿著早已布滿干皮的唇,出聲嘶啞:「殿下好好睡一覺吧,折騰了一天也累了,奴才先出去了。」

  他起身,剛要退出去,袖角卻被魏寶亭扯住。

  魏寶亭強撐了許久,精神早就不濟了,若不是謝之州忽然進來,她早就沉睡了過去。

  她扯出抹笑來:「你也快回房間裡休息吧,剛喝了碗藥,現在盹的厲害,我先睡一覺。」

  謝之州盯著袖口處的小手:「好,奴才這就回房休息。」

  他站在寢殿內,目光緊鎖在床榻那人的身上,眼見她沉沉的睡了過去,耳邊也是她均勻的呼吸聲,這才緊握了下拳頭,轉身離開了。

  「殿下睡下了?」見謝之州出來,玉嬤嬤立馬上前去問。

  他嗯了一聲。

  玉嬤嬤:「哎,你也傷的不清,快回房間休息去吧。」

  一天時間過得如此快,現下日頭早已西沉,只在院裡灑下橙黃的餘暉。

  謝之州久久的站著:「嬤嬤,今日殿下被留在了漣漪宮,您就在身邊,為何還讓殿下受那麼重的傷?」

  他低著頭,眼底早已猩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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