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7、怪我太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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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胤聞言，卻是冷冷勾唇：「我倒是希望，我是故意輸的，這樣我就能騙自己，自己並沒有敗給慕容弈，可惜，我不是。是他算準了人心，算準了我想早點結束這場戰場，算準了我急功近利，才用詐死來騙過了我。」
天玄帝這下就更是不解了。
他看著皇甫胤，怒道：「那既然不是故意輸的，那你為何還要效忠我？為何還要效忠朝廷？為何還要繼續跟慕容弈打這場仗？」
小勛子這個時候，也偏頭看向了皇甫胤。
這也是小勛子疑惑的問題，他當初去找皇甫胤告密，就是希望皇甫胤能反叛陛下，希望太子殿下明白，陛下這樣的父親，根本就不值得太子殿下這樣效忠。
可是沒想到，太子殿下聽完之後，只說了知道了，便讓小宣子給了自己重金，將自己送出了東宮。
皇甫胤看著天玄帝，冷聲道：「那父皇覺得，我應該怎麼做呢？當初是我口口聲聲，說父皇你對我好，所以無論如何，我絕不能反了你。然後呢？在知道小勛子告知的真相之後，我應該在第一時間，去找慕容弈，去找御林軍統領。告訴他們，原來我一直以來都弄錯了，原來我以為的，這個世上唯一關心我的父皇，其實一直視我為恥，只將我當做棋子。原來我皇甫胤就是生來卑賤，沒人願意多關心一句，沒人願意多看一眼？所以我後悔了，我想要反了？」
說到這裡，皇甫胤笑了起來，一雙寒眸盯著天玄帝，冷聲道：「我半生驕傲，這樣的話，我如何說得出口？」
天玄帝一哽。
小勛子也是一哽。
一瞬之間，倒是都明白了。的確，皇甫胤的性子，素來冷傲，他如何能做到，去跟人說自己弄錯了，自己選錯了，原來他以為關心他的父皇，根本就沒有在乎過他？
太卑微了，也太可笑了。
這不是他能說出口的話！
皇甫胤低下頭，又是自嘲一笑，慢聲道：「儘管我早就知道，你對我的好，是有所圖的，是希望能夠綁住我為你效力。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你竟然對我這個兒子，一絲真心都沒有，一絲也沒有，原來都是謊言，都是做戲。」
說著，他的語氣更加自嘲：「怪我太驕傲，所以啊，我就算知道自己弄錯了，知道自己選錯了，可我除了順著這條錯誤的道路走下去，別無他法！所以，在軍營，當父皇還在搜刮民脂民膏，逼迫富商交出錢財和糧食，只為了父皇的那座行宮的時候，所有的將軍們，都勸我謀反，我還是沒有！為什麼呢……」
他再次抬眼，看向天玄帝，道：「因為我怕啊，怕被人恥笑啊。怕慕容弈知道，怕雲霓裳知道，怕御林軍統領知道，原來我一直在父皇你的眼裡，一直都是個笑話，原來我這麼多年來，以為的父慈子孝，其實都是我一個人的自作多情。你說，要是那樣，我多難堪啊？」
天玄帝的喉頭哽了一下。
看著皇甫胤，一時間也有些說不出話來。
而皇甫胤這個時候。
也慢慢地從地上站了起來，看著天玄帝道：「該說的話，我已經說清楚了。父皇從未真心待我，所以這一仗我打輸了，也並未覺得欠了父皇多少。畢竟，儘管我知曉了這些真相，可也還是為你盡了所有的心力。如今的結局，是我無能敗給了慕容弈，害你丟了江山。可你假做關心，騙我這麼多年，也誤我一生。我們父子，也算是扯平了。來世，不要再做父子了吧。」
話說完。
皇甫胤撿起了自己坐下的時候，隨手扔在地上的長劍，起了身，一步一步，往外走。
天玄帝這個時候，看著皇甫胤的背影，已然說不出話來。
小勛子看著皇甫胤緩步走出的背影，也只替太子殿下覺得悲哀，殿下這個人，敗就敗在，太驕傲了。若是他在知道了真相之後，能夠找慕容弈談談，找御林軍統領談談，或許慕容弈還是願意扶持太子殿下，與太子殿下聯手，把陛下推下皇位的。
殿下那個時候就可以回頭。
可是……
他是皇甫胤啊！
他一身驕傲不能損，這一身傲骨不願折，才至於此。
……
宮道之上。
皇甫胤手持長劍，緩緩往宮門口走。
小宣子這個時候，卻是牽著皇甫胤的戰馬，和獵齒一起飛奔而來，他看著皇甫胤，開口道：「太子殿下，您逃吧！去邵安，二皇子殿下不是給您留下了銀子？只要您拿到了這筆錢，和邵安的大印，您以後，說不定還能……」
皇甫胤卻是冷冷扯唇。
聲線冰涼：「不了！全天下都知道，我皇甫胤敗了，逃到邵安，我又有面目見誰？」
小宣子一時間失語。
他一時間也紅了眼眶，他早就知道，殿下這樣傲氣的性子，是不會逃往邵安的。
皇甫胤看了他一眼，開口道：「你跟隨我多年，忠心耿耿，如今我也沒有什麼能給你的，這塊玉佩，價值連城，可保你一世富貴，幫我好好照顧獵齒，你也逃了吧！」
說著，皇甫胤扯下了自己腰間的玉佩，遞給了小宣子，小宣子不肯接，他卻是強硬地塞到了小宣子的手中。
接著，他蹲下身子，重重地摸了幾下獵齒的頭。
他輕聲道：「以後跟著小宣子，要聽話！」
獵齒：「嗷嗚……」
它隱約感覺到，自己不能離開主人，所以拼命的往皇甫胤的身上蹭。
但是皇甫胤還是推開了它，把纏在自己手上止血的繃帶，一圈一圈取下來，圈住了獵齒的脖子，把繃帶的另一頭，遞給了小宣子：「你們走吧！」
小宣子哭著道：「殿下，奴才是不會走的，殿下！」
皇甫胤卻還是把圈住獵齒的繃帶，塞給了小宣子，開口道：「走！快走！再不走，慕容弈的大軍，攻破了京城，你想走也來不及了！就當是為了我，為了獵齒！」
小宣子哭著跪下：「殿下……」
皇甫胤沒再看他，轉身大步往宮外走。
小宣子的眸光看著皇甫胤往宮外走。
而獵齒站在小宣子的旁邊，看著主人的背影，不斷地：「嗷嗚……」
小宣子只好死死的拉住了它：「獵齒，我們走吧，獵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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