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2、狗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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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采月聽到這裡，兀地轉身，大步離開，往拐角處去了。
雲霓裳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有幾分擔心。
而雲青鋒最後道：「所以父親的意思是，如今你既然已經知道真相了，有功夫便去承武國看看他吧，畢竟這是你母親的遺願。」
雲青鋒這些話聲音不算小，花采月離開的時候，自也都聽見了。
雲霓裳點點頭。
雲青鋒道：「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他眼下也就只是把自己要帶到的話，全部都帶到，也並沒什麼心情，說太多的廢話，因為他的父親也是剛剛去世，他的心情也並不好。
雲霓裳看了一眼小青，道：「去給兄長準備房間！」
小青道：「是！」
小青很快地帶著雲青鋒下去。
雲霓裳看了眾人一眼，道：「我去看看花采月，你們不用跟來！」
影一有些不放心，出來道：「王妃……」
雲霓裳笑道：「不用怕，他對我已經沒有殺意了，你們應該也看得出來。否則方才段雲楚離開了，他要動手就已經動手了，不管怎麼說，他也是我的兄長，我不能不管他的。」
準確來說，是自己這個身體的兄長。
她既然得了燕雲葉女兒的身體，自也要承著這一份情。
見雲霓裳這麼說，影一雖然不放心，但到底也閉了口，只好目送著雲霓裳，去找花采月。
雲霓裳轉過了拐角。
走了幾十米之後，才終於在牆角，看見了一襲紅衣的花采月，他蹲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腿，在哭。
無聲卻悲慟。
就像是一隻離群的青鶴，就像是一個找不到家的孩子。
雲霓裳的腳步忽然頓住了。
她不敢靠近。
也知道了花采月為什麼突然轉身離開，因為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在哭，這便是成年人，就算是難過到一碰就會化作碎片，也依舊要在外人的面前強撐著，保持體面。
花采月一個人蹲在角落裡哭了很久。
雲霓裳也站了很久。
直到他情緒漸漸平復下來，他才靠在牆壁上，望著天上的明月，輕聲道：「你出來吧。」
雲霓裳頓時有點尷尬。
看來他一直都知道，她就在這裡。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走出去，低聲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確不是故意看見他哭的。
而後頭，是想著既然都看見了，走不走也沒什麼區別，所以她便站在遠處等著。
花采月啞著嗓子的道：「我知道。」
雲霓裳走過去。
月色之下，都能看見他浮腫的眼眶，能看見他眼睛裡的血絲，能看見他滿身的狼狽。
半晌之後。
他笑了一聲：「雲霓裳，原來我一直恨錯了她。」
雲霓裳想了想，開口道：「這也不能全部怪你，你也只是被人誤導了。楊氏和那些下人們故意胡說，而你父親不僅不告訴你真相，還用那些行為誤導你，你弄錯了，其實也是人之常情。而且……」
雲霓裳頓了一下之後，道：「你長大的過程中，母親也的確沒能照顧你，雖然她是情非得已，但你錯怪了她這件事，我覺得她也是可以理解的，她不會怪你的。」
花采月奇道：「你這是在安慰我？」
雲霓裳點頭：「是啊！你聽見了，雲青鋒說了，母親到死都在記掛你。就算是為了她的遺願，我也應該關心你吧？」
花采月默了一會兒。
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雲霓裳，你真是挺有意思的！你明知道，我一開始來十方城池，是為了殺你。其實這件事情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卻也被我恨了這麼多年，因為我嫉妒你，嫉妒你還沒有出生，母親就願意那樣保護你，而我什麼都沒有。可是今天我才知道，原來她也是全力保護過我的。」
雲霓裳不出聲。
看著花采月的樣子，她其實也有點難受，人非草木，見著他人生中最該無憂無慮的年紀，便嘗遍了苦楚，長大之後的這些年，一直在恨，卻發現自己恨錯了人，她自也不可能不同情。
花采月慢慢地道：「如果當年的真相，不是這樣，如果當年的確就是母親辜負了我父親。也許我還是會想殺你，就算知道你是無辜的，還是會想殺你。你是知道這一點的對吧？但是你還是沒怪我。」
雲霓裳抿唇，道：「你也不過就是個可憐人罷了，我怪你做什麼？你父親既然能違背對母親的約定，娶了楊氏，那就說明當年在他眼裡，段家比母親更重要，他雖然失去了母親，但是他保住了段家，他算不得慘。」
說著，雲霓裳又道：「而我的父親和母親，縱然經歷了一些波折，卻還是在一起了，也算不得慘。所以，在這三個人的故事裡，你是最大的受害者。」
而至於真正的雲霓裳的悲劇，是雲丞相陷害了凌子卿造成的，所以不能算到這件事上。
只單單在上一輩，那段三角戀之中，最大受害者，的確是花采月。他什麼都沒有做錯過，卻從小就吃了那麼多苦。
有人說過，「最悲慘的人，就是一生都在想辦法，治癒自己的童年」，而花采月便是那樣的人。
花采月聽了這話。
低低地笑了一聲，回頭看了一眼雲霓裳，笑著道：「你是不是在同情我？」
雲霓裳默了一會兒。
實話實說道：「是的，我就是在同情你！也算是不忍心吧。」
花采月又道：「但是你知道，我這些年做了什麼，你就不會同情我了。你知道嗎？因為母親的事情，我一直覺得，女人都是水性楊花的，所以我引誘了不少女人，引誘她們失去貞丨潔，引誘她們毀了半生。現在知道，我對母親的恨是錯的，那麼我這些年對她們做的事，便也都成了背負在我身上的罪。」
雲霓裳一時間失語。
本以為，當年的真相弄清楚了，不再恨燕雲葉了，也跟段雲楚講清楚了，花采月哭了這一場之後，下半生便能輕鬆了。
可沒想到，他身上還有這麼一個天下第一採花賊，所造下的罪業。
沉默了很久之後。
她黑著一張臉道：「知道都是罪業，就趕緊洗心革面，看看能不能補償一下這些姑娘吧。雖然說男女之間的事情，是你情我願。但是我還是要說，狗渣男，以後別再幹這種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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