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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表情像在說:“陛下你好單純好天真哦,和外面那些滿肚子小九九的妖艷賤貨都不一樣。”

  宰相說:“皇后母儀天下,這位子可不是隨便誰都坐得的。恕臣僭越,陛下覺得假如現在您突然將帝位讓給一名販夫走卒泛泛之輩,他能坐得穩、做得好嗎?”

  宰相這類比舉得太尖銳了。

  朕的膝蓋好痛。

  朕就是一個吃瓜路人突然被拉來當了皇帝。

  朕當得是心力交瘁。

  朕換位思考一下,讓朱氏當皇后,她大概也hold不住。

  宰相又說:“臣聽聞錢德妃、周淑妃和吳昭儀都已向太后表示想要撫育皇子,太后則有意親自撫養。”

  朕想了想,覺得腦袋疼。

  這種亂七八糟多方亂鬥的事情還是交給宰相去操心好了。

  於是朕把問題拋回去:“此事宰相有何見解?”

  宰相說:“德妃、淑妃、昭儀都是陛下的內眷,臣不知其品行,不敢妄議。不過臣以為,皇子的養母,首先得要以身作則教導皇子,不能德行有虧;其次得有與皇子相匹配的威望和地位,才能令人信服;再者必須有足夠的能力和才智庇護皇子,擋得住暗箭明槍。”

  這話說得朕眼皮一跳,聞到了久違的宮鬥氣息。

  朕用傻白甜的目光看著宰相。

  宰相微微一嘆:“文美人前車之鑑猶在,陛下這麼快就忘了嗎?”

  一部宮斗史往往伴隨著一部流產史,這個朕看過很多。

  但是要把已經八歲的皇子弄死,這境界就更上一個台階了。

  而且這還是朕唯一的兒子。

  而且妃子們都明白,朕以後大概是生不出別的兒子了。

  不然她們也不會搶著想當皇子的養母。

  這樣還想把皇子搞死,是打算踢開男人自己當女皇嗎?

  真要有這樣畫風清奇腥風血雨神擋殺神的妃子,朕倒還有點小期待嘞……

  不不不,朕並不期待腥風血雨。

  朕只希望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世界和平什麼么蛾子都不要發生。

  宰相哂笑道:“陛下還是太容易相信別人了。”

  意思就是朕是個智商捉急的傻白甜。

  宰相不厭其煩地分析給朕聽:“三月前太后聽聞陛下龍體不預,召回隴西王欲備後手,但隨後診出文美人有孕,太醫一早便說很可能是男胎。按理陛下有後,隴西王便沒有回京的必要了,起碼應該等皇嗣生下來是男是女再定,然而行程絲毫未阻,按期抵達京師,立即著手爭儲,仿佛全然沒有過文美人孕育龍胎這回事。陛下仔細想一想,難道不覺得這其中耐人尋味嗎?”

  細思極恐。

  相比於妃子們爭寵宮斗害文美人小產,隴西王確實更有理由讓朕絕後。

  但是一個人有理由做某件事,不代表這事就一定是他做的。

  凡事要講事實、講證據,不能單憑主觀臆斷,疑人偷斧。

  古人真是沒有法治精神。

  朕說:“朕覺著皇叔不是這樣的人。”

  宰相反問:“陛下與隴西王十餘年未見了,憑什麼如此斷定?”

  ——憑臉。

  朕好像也沒資格嘲笑古人沒有法治精神。

  但朕還是覺得皇叔不像為了爭皇位暗搓搓給朕的妃子下藥害她流產的人。

  直接帶兵衝進宮來把朕砍了,這個畫風比較正確。

  朕腦補了一下皇叔策馬揚鞭衝上金殿、將朕踩在馬蹄下一刀剁了的場景,覺得甚是霸氣酷炫。

  朕簡直是用繩命在追星。

  宰相還在等著朕決斷皇子交給誰撫養。

  朕就他剛才對皇子養母的幾點要求對照著分析了一下:“錢德妃身邊是非不斷,德行有虧,不堪此任;周淑妃性情柔順軟弱,也不是良選;吳昭儀位份不如前二者,恐難服眾。至於太后……”

  朕沒有評價太后,只是搖了搖頭。

  大概朕很少說話這樣邏輯條理清晰,宰相甚是驚喜:“陛下英明!太后在隴西王與皇子之間偏向誰尚不可知,即使偏向皇子,瓜田李下,也難免給隴西王以可趁之機。”

  哦,其實朕只是聽好多人說過小孩子丟給奶奶帶不太好而已。

  宰相又說:“陛下成竹在胸,想必已經有合適的人選了。”

  朕想了想:“不如把褚貴妃從冷宮裡接回來,復其妃位,由她照料皇子吧。”

  宰相看朕的眼光更加驚喜了:“褚貴妃與皇后一同入宮,資歷深厚地位尊崇;這些年皇子全由她教導,善為人師,皇子與她也有深厚感情;在冷宮能將皇子母子保住藏了八年,智計應對非一般人可比;貴妃出身文吏之家,家族凋零,將來也不會有外戚為禍之患。陛下深謀遠慮思慮周全,臣自愧不如!陛下聖明!”

  哦,其實朕只是覺得以前自己太渣了對不住褚貴妃,想彌補她一下而已。

  一不小心就被英明神武了。

  第十二章

  朕和宰相這麼一合計,就把皇子的培養計劃定下了。

  主科由宰相親自教授,副科老師也是宰相安排的,當然都是自己人。

  朕把培養計劃一公布,太后不幹了。

  太后說皇子當然要請最好的老師!每個科目都得是朝中頂尖的!副科也不例外!

  你們選的那個體育老師是什麼鬼,隴西王一隻手就能把他打趴下!

  讓隴西王親自來教!

  這點宰相沒法反駁,因為宰相手底下確實沒什麼拿得出手的體育老……哦不,武將。

  朕一聽皇叔要親自進宮來教皇子體育。

  朕心花怒放啊!

  朕恨不得把皇子一天五個時辰的課全安排成體育課。

  然後朕每天來觀摩督導陪同皇子上體育課。

  朕就可以天天見到皇叔了!

  朕還可以親自下場和皇子皇叔一起做遊戲嘿嘿嘿……

  朕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後根了。

  朕大筆一揮就要簽下請皇叔來教課的聘用書。

  宰相冷眼旁觀及時制止:“隴西王教皇子she御,難免接觸刀槍弓箭,期間若有任何差池,誰來保護皇子?陛下放心把皇子交到虎狼爪下嗎?”

  雖然朕覺得皇叔不至於教課過程中假裝失手把皇子砍了,但宰相不這麼覺得。

  或者在皇子的馬身上做手腳把人摔死摔殘,這也是一種很常見的宮斗手段。

  朕很是糾結。

  一邊是皇子的人身安全。

  一邊是與皇叔朝夕相處的誘惑。

  朕思慮良久。

  雖然朕這個便宜爹是撿來當的,但還是要有點當爹的責任感。

  以身作餌勾搭皇叔這種艱巨而危險的任務,還是讓朕自己來吧!

  朕還沒來得及批皇叔的授課聘用書,那邊皇叔自己的辭表就送上來了。

  大意是皇子的其他文化課都可以關起門來在教室里上,但體育課必須上操場。皇宮的操場位於後廷,平時也對妃子們開放使用。皇叔一個大男人,在後廷里頻繁出入、接觸妃嬪,不太妥當。因此皇叔辭謝體育老師一職,改推薦郡主來擔任。郡主武藝卓絕,也無需避嫌,非常適合。

  朕甚是失望。

  朕把這件事告訴宰相,徵詢他的意見。

  宰相只沉默了一瞬,就說:“此事可行。”

  你雙標得有點明顯啊!郡主難道不是和皇叔一撥!

  皇叔會暗搓搓加害皇子,郡主你就不擔心了?

  聽了朕的質疑,宰相說:“臣與郡主相識八年,雖然政見不一,但於她的品行操守還是信得過的。”

  咦,朕好像又聞到了八卦的味道。

  原來宰相和郡主那麼早就認識了?還很熟的樣子?

  八年前郡主十四歲,正好是宜嫁之齡。

  既然是老相識,喝醉酒眼花認錯人就更說不通了?

  所以那天在花園裡你到底是為什麼親了郡主又被她摁在地上暴打的?

  朕的好奇心依然沒有得到滿足。

  但是朕覺著朕的直覺肯定沒錯。

  朕後來看了宰相給皇子排的課程表。

  皇子一天上八節課,每節課半個時辰,五天一循環。

  其中一半是語政史主科,一半是其他副科。

  所有的體育課都和主課挨著。

  呵呵,宰相這以權謀私的私心簡直是昭然若揭啊!

  朕覺得很有必要每次課程交接時都去視(圍)察(觀)一下。

  郡主的第一節體育課在早晨,卯正開始,兩節連上。

  就是早上六點到八點。

  為了不錯過郡主和宰相繼上次暴力事件後的首度碰面,朕咬牙起了個大早趕過去圍觀。

  朕到那兒大概七點半,宰相居然已經到了。

  宰相說怕皇子不知道下節課去哪裡上,特意提前過來迎接。

  你這提前得也太早了吧!

  朕不上早朝也就算了,現在你也不去,大吳藥丸啊!

  朕並沒有看到宰相和郡主碰面時火花四濺的場面。

  因為宰相慫包地遠遠躲在操場邊上宮牆這頭不敢過去和郡主正面剛。

  朕看看宰相的臉,上次被郡主打出來的傷已經養好了,面如冠玉英俊瀟灑,就是鼻樑稍微有一點點歪。

  朕尋思著要不要故意弄出點動靜來吸引郡主的注意,給後宮無聊平淡的生活提供點調劑呢?

  朕只猶豫了一會兒,心思就被引到別處去了。

  因為朕看到皇叔居然也來了!

  朕內心的小火苗熊熊燃燒了起來!頓時不覺得後宮生活無聊平淡了!

  朕撇開宰相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

  皇叔說這是郡主第一次正式上崗當體育老師,他過來視察指導一下。

  郡主的體育就是皇叔教的。

  朕琢磨著,體育課不能光說不練,老師也得做示範吧?

  朕豈不是可以趁機見識一下皇叔百步穿楊的絕技、馬上縱橫的英姿?

  皇叔今日穿得也很運動。

  和銀甲的莊重、常服的肅穆相比,穿運動服的皇叔顯得健康陽光、積極向上。

  關鍵是運動服貼身顯身材啊!

  嘖嘖,那肩、那胸、那腰、那腿……

  朕的哈喇子默默流了一地。

  不不不,朕的哈喇子不能流出來。

  朕又默默地咽了回去。

  朕的哈喇子流了一肚子。

  皇叔問皇子第一次上體育課感想如何,郡主教得好不好。

  皇子有點小憋屈:本來這節課應該學騎術,郡主卻不讓他騎馬,說他在冷宮長大生活艱苦缺衣少食身體素質差力氣太小控不住馬太危險,要先進行體能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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