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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意因為安小姐的緣故,對陶摯特別愧疚。陶摯知道,簡意不會跟宗韶走到一起,哪怕宗韶想重拾舊情,簡意也決計逃避。喝多了酒的簡意對陶摯保證:你放心,我決不招惹王爺,我得做個人,不能不是東西。

  過正殿,後面是宗韶的臥房,那裡面有大大的床,有琴,陶摯站在庭院裡,沒有走進門去。臥房裡有他們最美好的記憶,也有傷心別離。

  宗韶進去了,好一會兒沒有出來。

  他會邀請自己看那幅畫嗎?

  陶摯站立太久,久到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站在那裡,他只有挪開步,自己在院子裡走,書房、畫樓、玉緣樓、跑馬場……

  陶摯拿起弓箭,在這裡宗韶教他平生第一次拿起弓,宗韶不在府中的時候,他每天在這裡練,樂此不疲,因為他想給宗韶看,我能射中靶心——

  陶摯向靶心射去。

  他好久沒射箭了,竟然偏了一些,便再射,再射。

  遙遙傳來琴曲。

  是宗韶在撫琴。

  是玉泉山那日的琴曲!

  陶摯放下箭,向臥房走回去。

  心一點點的碎,整個人都空了。

  在中斷處,宗韶停滯了一下,便接著彈下去。

  陶摯滿眼淚,止不住的淚,他什麼曲子也聽不見了,他蹲下來,抱頭痛哭,希望自己從沒來過這世上。從沒遇到過宗韶。

  那樣他的一生會怎樣的?

  他在陶宅生活得也很好,跟著簡伯伯,現在也很安然,不,他會找事做的,會到母親身邊,然後因為母親的事被殺了,那也很好。

  曲子彈完了,他也沒聽見。那也很好。

  宗韶就是彈給他聽的吧。彈完了,兩清了,再不欠他。

  陶摯淚眼看著這院落、軒榭亭台。他曾畫過這裡呢,第一次來的時候。那時候他以為找到了家,滿懷欣喜的畫,宗韶是他在世上最親的親人,沒有人能領會這情感,除了他自己。

  可是現在宗韶不想再做他的親人了,那日說著離別,宗韶也彈不下去的曲子,今日終於彈了,他們的情了結了。

  陶摯溟濛看著眼前的家,他失去了,只剩一幅幼稚的畫。那畫在他的包裹里,跟父親雕刻的木偶在一起——在宗韶的臥房裡!

  他去梁國時怕泥人碎了,只帶走兩個木偶,其餘都在宗韶臥室床邊的櫥櫃裡!

  他得把父親留給自己的偶人帶走。

  他失去了宗韶,他得有父親的記憶。

  陶摯抹去淚,堅強地站起,慢慢走回臥房。他希望這時候宗韶已經去別的地方了,那麼他就可以拿了包裹走掉,不說離別,不說再見。

  那樣也許以後還能鼓足勇氣,再與宗韶相會。

  宗韶今天除了那句曇花短暫外再沒有說一句話。

  陶摯抹去淚。

  他進臥房,宗韶還在,默坐在琴前,不知是不是垂淚。

  陶摯決定不打擾他。反正他已經進來了,也不好退出去,便儘量放輕腳步走到床邊,他方彎下腰去,手還不及觸到櫃門,宗韶忽然離了琴,邁步過來,把他撲倒在床上。

  陶摯嚇了一跳,以為宗韶要打他。那就打吧,反正他欠宗韶的也夠多,但宗韶開始撕扯他的衣服,然後脫他自己的衣服,然後——吻上他的唇。

  宗韶動作太激烈了,陶摯知道宗韶是在報復,那就報復吧,欠他的都還盡。

  陶摯很不喜歡眼前的局面,雖然他被宗韶這麼樣統共也沒有幾次,還差不多都是離別時刻。

  這就是宿命吧。

  陶摯容忍著,宗韶開始親他。陶摯也想念宗韶的親吻,結果兩個人吻得天昏地暗透不過氣來,陶摯什麼都忘了,就想和宗韶親吻,瞬息也不分開,他們相互撫摸貼近,好像久別重逢,彼此熱烈激動,縱情恣意,酣暢淋漓。

  最後宗韶伏過來,笑著看他,再用舌尖輕舔他的唇。

  他方才唇都被宗韶咬破了,一碰就痛,可是宗韶在笑,在笑啊,陶摯都蒙了,雖然還沒從方才的歡縱中緩過來,但他的心裡,一直以為宗韶在懲罰他,在報復——宗韶怎麼笑了,笑得跟個孩子似的,好像還有點歉然、淘氣——

  陶摯手撫摸宗韶的頭,宗韶就頭偎在他胸前乖得不得了,手還環抱上他的腰,跟以前他們在一起時一樣一樣的——這是和好了?

  陶摯還有點不信,輕輕撫摸宗韶的臉,不小心手指碰到宗韶的唇,宗韶便輕咬住,舔舐。

  天,陶摯忽想今天那麼多的淚白流了,早知如此,就直接上床,就什麼傷心都沒有了!

  ☆、這一刻親愛的快樂

  宗韶休息一會兒,爬起來喚僕人送水進來,給陶摯擦洗。

  陶摯手撫住眼睛,覺得自己可真是……這一天過得!

  宗韶還是把他傷著了,特別小心歉疚地給他上藥。

  陶摯累了,身心全疲軟下來的累,頭腦放空,睡著了。

  傍晚醒來,陶摯不敢再提那幅畫,只溫柔笑著要宗韶與自己回皇宮,哪知他都笑得這樣溫存了,宗韶低垂了眼睫毛硬邦邦說:“我不去。”

  原來他以身相許也沒有用啊,陶摯看著宗韶,真的不知如何是可了。

  宗韶道:“我不去皇宮是不想見一個人。他在,我不去。”

  陶摯奇怪:“誰?”腦子一片蒙。皇宮裡有誰令他這麼討厭?不會是自己吧?不讓自己在皇宮?不讓自己再做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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