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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摯困惑地看著皇帝。

  皇帝笑了:“孩子,你容貌如此酷肖朕,一如朕年少時,你還不明白?你是朕的兒子,朕是你的父親。”

  ☆、你說你是我的父親

  陶摯呆了。

  所有的人都呆了。

  皇帝道:“朕在東宮為太子時,臨幸太子妃一陪嫁侍女,叫恬兒,朕賜她玉牌,誰知就不見了她,經查才知,她被太子妃送入巴陵郡主陪嫁宮女中,等到朕知曉的時候,她已經過江了。朕無法,只得再依樣畫了這幅畫、做了這玉牌,紀念她。誰想她竟在北魏生了你,輾轉又讓你來至朕身邊!定是朕信奉佛祖的原因,知朕膝下無子,把你送回來!我佛慈悲!阿彌托佛!”皇帝返身向天跪倒雙手合十,眼含熱淚,所有的人都驚呆了,一同跪下叩拜。

  那皇帝起身,淚眼看陶摯道:“孩子,你還不叫朕一聲父皇嗎?”

  陶摯驚愣看著皇帝,不能開口,皇帝已將他抱在懷中:“我的皇兒!”淚流下來。

  陶摯惶惑不已地看宗韶,宗韶向他點頭,為他欣慰難言的樣子,可是陶摯覺得混亂,這不對,我是母親的兒子,怎麼是安娘的兒子!若我是安娘的兒子,母親怎會認我為兒!還有父親,清清楚楚可以記得他教自己背詩、騎馬、讀文章、寫字!……一個人怎麼可能在南梁做太子、做皇帝,同時又在北魏中探花,做駙馬?……

  皇帝眼睛濕潤的看著他:“這麼多年沒有父親,忽然有了,是不是歡喜得不敢相信?待你娘來了,你就確信了。”因命傳安娘來,又命傳當年東宮長史,找出當年侍寢記錄。

  安娘和侍寢記錄官一起來了,皇帝拉了陶摯的手,讓他坐自己身邊,先命官員念了安恬兒侍寢記錄,然後讓安娘覲見。安娘有點緊張,但顯然安娘是認得皇帝的,她跪下叩見皇帝,顫抖說:“奴婢安恬兒叩見皇上——”

  皇帝說:“起來吧。”輕嘆道:“你當時對朕說,主母善妒,不敢侍奉朕,朕還不信,給你玉牌安慰你,說憑這玉牌,她就不會殺你,誰知你還是不見了,朕第二日尋找於你,才知你已被送入巴陵郡主陪嫁宮女隊伍中過江去北魏了。朕到底沒能保護你。不過你為朕撫育大這麼一個好兒子,朕感謝你,傳朕旨意,冊封安恬兒為貴嬪,住芙蓉宮;吾兒陶摯記入譜牒,從此陶摯為名,就叫元陶摯,擇定吉日封王,今晚先入住春和宮。”

  大臣們震驚之餘,其中一位恭賀皇上,皇上歡喜得應了,余者也便齊齊恭喜了。

  皇帝命眾人退下,陶摯眼望宗韶,不知如何是好。宗韶向他點頭,目光關切,陶摯也只得眼睜睜看著宗韶等人走,他望向安娘,安娘百感交集又驚又懼又不知所措地看著他,二人都是無話,皇帝攜了陶摯的手,命宮人帶安娘去芙蓉宮,對陶摯道:“來,隨朕來。”

  皇帝帶他入未央宮,命宮人退下。如今偌大的殿宇間只他兩個人了,皇帝問:“你關於你父親的記憶都有哪些,說給朕聽,不要遺漏。”

  陶摯覺察到皇帝的嚴肅,想了想,便把童年的記憶一點點說出。

  父親是那般疼愛他,每天早晨都是父親把他叫醒,父親會用拳頭滾他的臉頰,或用手指彈他的額頭、捏他的鼻孔,他醒了,便抓住父親手或胳膊與父親打鬧,兩人在床上滾成一團,被子枕頭都會折騰到地上。然後僕人說:“老爺,時辰到了。”

  父親便把他抱回床,壓好被角,親吻臉頰,然後離去。

  到晚間,父親回來了,一定先到他這兒來,不管他在玩什麼,父親都會陪他玩,玩得熱熱鬧鬧的,直到用飯。

  席間,父親會與母親分坐他兩邊,給他夾菜。記得母親說:“沒有哪家像咱家這麼沒規矩,哪裡有孩子坐中間,父母相陪的?”

  父親說:“這樣他左右都有親人,不孤單。”

  母親就憐惜地看父親,依從父親。

  飯後是父親教自己功課的時間,考察昨日留的功課,講新的功課,他六歲時就已讀完了史書,母親在一邊伴著,有時會說:“你教得太深了,他還是個孩子。”

  “他都會,我才教的,這叫因材施教。”

  有一次他貪玩,沒背父親留的功課,父親責罰打他,到底也沒記得打了哪裡,打疼了沒有,就知道自己大哭,母親也在一邊說自己錯,該打。

  然後就病了,他耍脾氣不吃藥,嫌苦,父親逼迫他吃藥,他推翻藥碗,父親就命再端來,他不喝,父親就灌,他就往外吐,那是他和父親發生衝突最厲害的一回,他在父親手臂中掙扎反抗,母親在一邊幫助父親。他最終被灌了藥,哭得聲音都啞了,魂都沒了。

  那一晚是母親抱著他睡。他有記憶以來母親沒陪他睡過,母親向來高貴威嚴,不可親昵冒犯,可是那一晚母親攬他在懷,告訴他肚子裡有了他的弟弟或妹妹,千萬不可以碰到。母親溫柔地哼哄,他抓了母親的手睡覺,從沒有一刻那麼委屈,又那麼安然。

  第二天早晨父親來了,可是他不理父親,怎麼逗都不言,也不笑,母親就在一旁笑父親,父親尷尬的離去。

  到晚間他繼續與父親較勁,飯也不去吃,書也不背,父親溫和問了他兩聲,見他不理,也只好走了。那一晚他沒有事情做,覺得寂寞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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