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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來時已近午時,廖緗來問:午飯請不請白栩過來一起吃。

  宗韶想了一下:“不用,讓他自己吃吧。”

  陶摯道:“王爺,你想好了怎樣安置白栩?”

  宗韶沉吟未語。

  陶摯道:“王爺若想他也留在這裡,就請來一道用飯,若不留他,也應請他用一回飯。”

  宗韶疑問看陶摯,連廖緗都等待陶摯解釋。

  陶摯說:“咱們這個院子裡,都親如一家人,如果多了一個他,還不當做自己人,以後怎樣相處?他會不會生怨恨心?”

  “他這人不好相處的。”宗韶道。

  “他出征是為國家,被擒是無奈,成為江寧王男寵更是可憐。王爺是魏國福王,與他有故舊,尚不收留他,是不是有點殘忍?他與荀皎還是表兄弟,便為了荀皎也不應趕他走吧?就算王爺不想留他,也該請他吃一回飯,然後由他自己決定去留,你看可好?”

  宗韶驚異看陶摯,點頭道:“你說的是。”便讓廖緗請白栩一道用飯。

  陶摯問宗韶:“為什麼這麼瞧著我。”

  宗韶道:“阿福,我覺得,你好像突然間變了,長大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陶摯想了一想,道:“昨日的經歷吧。我以前總是遇到什麼算什麼,只與你在一起就好,可昨日在謝容的軍帳里我第一次用局外人眼光看我們處境,才知我們這樣身處險地,朝不保夕。我們十一個魏人在梁國,得想辦法活下去。這裡是我們僅有的生活之地,應該是安全的,彼此沒有嫌隙。”

  宗韶點頭,握住陶摯的手,眼中滿是歉疚。

  陶摯道:“我以前在你王府時把你的兩個下人打發走,就是因為,我不喜歡他們,接納不了他們,所以讓他們遠離。如果你不想留下白栩,就直接給他安置個去處,你看可好。”

  宗韶點頭:“我給他銀錢讓他走。我看見他就難受,不是他的遭遇,是他的為人。你不知道他這人,我處不了。他祖上也是開國功勳,子嗣單薄,家道沒落,到他父親是科舉出身,任監察御史,為官清廉,他八歲時父親病故。發喪後,家貧如洗,母親帶了他回濟州娘家,他的舅父舅母很惡,百般厭棄他們母子,白栩忍受白眼長大,赴京參加科考卻落第,他們母子再無法回去,母親便帶了他投靠荀燦。荀燦的妻與白栩母親是姐妹。可荀燦妻已亡故,如今是繼室當家。而當年荀燦入獄的時候白栩父親曾避之不救,兩家已久不來往。荀燦到底還算不錯,留下白栩,說跟在荀皎身邊,先學武功,日後從軍,也就有前程了。給他們母子收拾了兩間房,他們就這麼住在了荀府。後來荀燦讓他代替荀皎來見我,他欠荀家的恩情,是不能不從。

  白栩這人,有藝術才華,也有志向抱負,就是心態不好。我可憐他的遭遇,曾盡力地幫助他,但他就像一個深淵,我不但開導不了他,自己都被他的陰暗拖下去。同樣的人與事,他言辭所及總會是不好的所在,刻薄指責。他說的都對,但為什麼不看好的那一面呢,讓自己快樂一些?他將我所有的糟糕和痛處都激發出來,和他相處,我每天都不快樂。他察覺我疏遠他,就想——接近我,我當即就將他趕走不許他再進王府。那也許傷害了他。可我得自救。我不能縱容他。我不是簡意廖緗荀皎,不是父母呵護寵愛中長大的孩子,沒有那麼多陽光溫暖給他,我的心裡也有很多痛楚和灰暗的地方,我只是壓下去不想,想著自己得到的,想著自己已經挺好的了,比世上很多人都好了,要知足……”

  陶摯安慰的握住宗韶的手:“我理解。”

  宗韶掙脫出來,笑了:“你瞧,一說起他我就不快樂。可你就不同,一樣是成長,你光明、溫暖、純潔、快樂。遇見你之前我是悲觀失落孤獨的,我都不敢想我這一生會怎樣灰暗過下去,誰想有你出現,肯陪我,愛我。你看什麼都從好的一面讚美,待人溫暖親切,只要看著你就心生喜悅快樂——”

  陶摯笑著聽他說,外面簡意宗泓扶著荀皎一道進來了。

  “王爺要讓白栩過來吃飯?”簡意道:“我瞧白栩神情有點不對。他被江寧王拋棄,王爺這裡有陶小弟,他能受得了?昨天安置他住西廂房,我過去看了一眼,他眼神特別陰鬱,也不說話,不知在想什麼。你若讓他來,離他遠點,防備點。”

  廖緗陪著白栩進來了。

  白栩的容貌應該說沒太大變化,或許是妝容的原因,眼角眉梢更增了嫵媚,但整個人的精神全變了。他緊閉著唇,漠然地進來,漠然地抬眼看宗韶,然後掃了一眼簡意荀皎,唇際稍稍輕蔑一動,最終將目光放在陶摯臉上,他空洞的看陶摯,終究一笑:“陶公子,你跟了王爺?”

  陶摯看宗韶,宗韶向他微搖頭,然後對白栩道:“映真,坐吧,沒能早些救你出來,對不住了。”

  白栩一愣,自嘲笑了,唇邊飛起雙酒窩:“王爺是為了救我才來南梁的?”

  簡意道:“你怎麼說話呢,王爺為了救你才改的和江寧王比武條件。你若不感謝就走,別杵這兒礙眼。”

  “哦。”白栩道:“王爺,那就是這一面,以後再不會見我了是吧。我在南梁學了鴝鵒舞,跳給王爺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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