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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玉緣樓,陶摯用刻玉刀刻字,他雖不懂,也知這些都是好玉,可惜被自己練筆糟蹋了。

  宗韶拿出那些錦盒取玉時一點也不覺得可惜,好像這些玉經了陶摯的手才更增了光彩。他並沒有像宗泓那樣,每給陶摯一樣東西就詳細闡述東西的珍貴不易得。陶摯喜歡這樣的宗韶。

  陶摯請教宗韶,教自己辨識玉質,待刻累了,宗韶便帶他繼續逛昨日未逛的另半個王府。

  在演武場,陶摯要宗韶教他騎馬,很容易就學會了。有宗韶在旁,陶摯覺得沒什麼怕的,而宗韶的馬當然是世間最馴順安全的馬,可以安定持韁。

  待可以縱馬如飛,陶摯又要宗韶教他射箭武術。演武場邊有刀槍劍戟各式兵器,宗韶每樣都會,雖自言不精,但教陶摯是足夠了。於是兩人每天將日子充盈而快樂的過,晚間陶摯就回宣陽長公主府居住。

  陶摯並沒有說出定情的話,做出定情的事,他當然不好意思,而宗韶也相當矜持保守,好像只要兩人在一起相陪相伴即可,並無親近狎昵需求。

  原來簡意說的竟是真的,宗韶只想尋知音,別人卻以為他要斷袖。

  那些床頭的書……也許只是好奇吧。

  陶摯強令自己將那些心思壓下去。雖然日常兩人肯定會拉扯推扶,碰手挨肩,但宗韶總是清爽得若無其事,陶摯也就告訴自己絕不主動,否則若真的只是誤解,該多難為情。

  陶摯刻好了那枚皇上賞賜的羊脂玉,宗韶掛在頸間。作為回報,宗韶送了陶摯一枚紅瑪瑙吊墜,親為他掛上。

  當宗韶的身體貼近陶摯、氣息可聞的時候陶摯免不了心跳臉紅,可宗韶的神情非常自然,雖親切親近,並不見一絲曖昧情`色在裡頭。

  朋友,宗韶只將他當做朋友。

  陶摯覺得有點痛苦,他已經成長,而宗韶仍停留在原地,清淡無辜。

  日常雕刻寫字撫琴練武之餘,宗韶讓陶摯參與王府管理。初始陶摯並不上心,但宗韶說,只有有了管理權,這些僕人才會真正聽從尊重你。陶摯感謝宗韶的用心,接過了宗韶交與的玉印、令牌和大串鑰匙,果然從此王府僕從對他的態度大不相同。

  漸漸陶摯喜愛上了這些事務。他自幼生活單純,與人事接觸甚少,王府人日常用度、對外往來正是最真實不過的生活,為他打開通往世態人情的門,且有宗韶指點教導,穩妥安全又識見豐富。

  陶摯本是單純、熱鬧、快樂的性子,與宗韶的冷清、淡泊、疏離不同,皇親國戚婚喪嫁娶人情往來以前宗韶是能免就免,陶摯卻是樂陶陶的熱情指派府內總管參與,如此禮尚往來漸多,事務漸繁,陶摯越發樂在其中,宗韶就望著陶摯笑,每一樣都贊他辦得好。

  看視酒窖時,對著品種紛繁的藏酒,陶摯想起白栩說的“有我的酒就有你的”話,不由失笑。宗韶待人心誠,不知當時與白栩在府中是怎樣光景,又因為什麼分崩。

  這日宗韶被傳去宮中。陶摯左右無趣,忽想起宗韶臥房抽斗里的那些書,心裡到底忍不住,悄悄到臥房找看,哪知抽斗空空,全沒了蹤影。陶摯好笑,不甘心,再去書房查找,找了一會兒,明白宗韶定是都藏起來了,斷不會在這些顯眼的地方被自己看到,便收手上了畫樓。

  他想看那幅畫了。

  忽然發現他到王府五個月來竟是第二次上畫樓,以前雖說過幾次向宗韶學畫,宗韶答應著,但不知怎的都沒落實,被別的事混走。

  陶摯站在櫻花畫前,看宗韶筆下的自己。陶摯素來敏感,一直覺得宗韶是不想自己看到這幅畫的。為什麼呢?本應該是很討喜的事情。

  陶摯轉頭,覺得室內少了什麼,再一想,是牆邊那一溜箱子,十個楠木箱子,開蓋的一個和關閉的九個,皆不見了。

  應是被宗韶藏起來了,與那些書一樣,不想自己看到。

  箱子裡是什麼呢,那開著的箱子裡面隱約是字畫——難道同那些書一樣——陶摯莞爾,又有點臉紅。

  他想看那些書和字畫,心蠢蠢欲動。

  方好這會兒宗韶不在——可是自己這麼管理王府,每間屋都走到了,那些箱子被藏到哪兒去了?

  陶摯問負責書房的僕人,僕人答:“箱子幾個月前王爺命抬去了庫房,還有一些書,都是小人經辦的。”

  陶摯命僕人帶自己去庫房。

  庫房的東西他心裡有數,哪裡有那些箱子!

  誰知庫房竟是有裡間的,陶摯曾以為是牆壁,推拉開,裡面還有一間屋,整整齊齊排列著畫樓那十個大箱子,此外還有別的箱櫃等物。

  原來宗韶的秘密都在這裡。想宗韶也是心大的人,密室不上鎖,箱子也無鎖,怪不得僕人順順噹噹帶自己進了來。

  陶摯打開近前的箱子,裡面是滿滿的層疊的畫匣,打開畫匣,展開絹畫,畫上,簡意在向自己燦若朝陽的笑。

  陶摯一幅幅畫展開,每張畫都是簡意,笑的,鬧的,遠的,近的,坐的,站的,騎馬的,射箭的,賞花的,品茶的,醉酒的,酣睡的……

  陶摯一個個箱子相繼打開來,每個箱子都是滿滿的畫匣,打開每一個畫匣,裡面的畫都是簡意,從稚氣的十齡童成長為二十歲灑脫公子。畫皆蓋有小痴印章,標註日期,是宗韶筆跡,原來每天一幅畫,每年集一箱,十年的時光,十年的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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