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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摯沉默。

  永安長公主道:“與他結交,有利有弊。利的一面是:你可以一下子在京中出名,人提起你來都會說,那與福王新結交的美少年,你罪臣之子的身份可被忽略掩蓋,這是再好不過的事;不利的一面是有的人家忌諱這個,不肯再把女兒嫁你。總的來說,利大於弊。宗韶這孩子,是皇子中的奇葩,平素罕言少語,不與人交往,只喜歡修仙學道,瞧著性情文文弱弱的,卻是個不怕死的,新年時趙貴妃提的婚事都被他拒了。也是少年氣盛,過後不知悔得怎樣。他若對你有意,一是你的容貌他愛,再,你是我之子,他大約是想托我與趙貴妃講和轉回,救自己一命。這個宗韶倒是心裡有算計的。你與他交往雖於仕途無大的助力,但可抬高身份,走入皇族圈子,也算難得了。他性情偏僻,對喜歡的肯付出,前月送了威遠將軍荀燦外甥一座酒樓,因那美少年曾被酒樓店主奚落,他就買下整座酒樓送情人砸著玩。不過他也薄情,厭棄了門都不許入,據說那白姓美少年追到野外聚會上問他情真情假,被整個京城恥笑。你要以之為鑑。年輕人最怕仕途未起步就有了情感笑柄,日後會不斷被人提起、輕視鄙薄,官場平添艱難挫折。你與福王在一起且記別動真情實感。隱蔽些,矜持些,做朋友可以,別的不行。你若不被他得手,就一直是他朋友,可以借他的力;你若沉陷了,只會被他瞧不起,厭了即棄。你沒經過什麼,太單純,不是這些情場遊走之人對手。娘告訴你一句話,只要不涉情字,你就可穩贏。再講一個宗韶的故事給你:就方才說的荀燦將軍,他家二小子與宗韶有一陣子日日相約東門可亭,荀將軍攔不住,就把荀二公子的腿打折了不許赴約,你猜宗韶怎麼著?他就在可亭不走,說守抱柱信,入夜了、下雪了也不離開,這是今年二月的事,整個京城好熱鬧的人都去看新鮮,瞧怎麼了局。第二日荀將軍被逼得無法,只得派了外甥替二兒子赴約,就是那姓白的小子,宗韶帶了白公子回府,愛寵無限,不出一個月就逐出府,再不理睬。這就是他的性子,你心裡要有數。娘知你聰明,只是閱歷不夠,拿這宗韶練練手未嘗不可,他還算不得歹毒,只在情愛上打轉,不會傷及你性命。”

  陶摯送走母親,心裡堵得慌,沉默坐在屋中。以前王小痴在時,這屋子瞧什麼都是快樂的,母親這一來,再瞧什麼都無趣,都是難過。

  人生若如母親說的那樣活著,那又為什麼活著?

  陶摯終於知道,自己與母親不是一類人,他只會按照自己的意願生活,過有心靈的人生 。王小痴是好是壞是什麼樣的人,旁人的評論做不得準的,還得憑自己的眼睛看,憑自己接觸。

  陶摯固執地相信自己的識人眼光。

  傍晚時,王小痴回來了,陶摯到門前迎他。王小痴面上有點歉然,手中現出一個紅潤明透的印石來,說:“你瞧這個好不好?你天天簽字怪麻煩的,我挑了這印石,想給你刻個印。”

  ☆、我那提議,你覺得怎樣?

  陶摯沒想到,只這麼一看王小痴、這麼一聽王小痴說話,心情就好轉了。他接過印石,撫摸細看,由衷贊道:“我喜歡這顏色,桃花紅潤,明透細膩,真美!”

  王小痴些微靦腆又高興的模樣。

  陶摯也就笑了。

  二人用飯,王小痴見陶摯有些神思不屬,就將菜夾到陶摯碗中:“這個我覺得味道挺好,你嘗嘗?”

  陶摯笑著道謝,將心事一掃而空。管王小痴喜歡過多少美男子,此時的王小痴是誠摯的。

  初出宮時,陶摯曾一連十天在街頭巷尾酒館茶樓靜坐,不為別的,就是看人,看人的神情、言談、交往,看多了,覺得鮮有讓自己欽佩愛慕的;在簡意的婚禮上,見了太多皇親國戚、貴族公子,不乏優秀出色人物,但沒有一個像福王這樣給自己鮮明震動的。

  福王的超越人寰的清靈與真實,恰合自己的心,於芸芸眾生中,有此一人,寄託自己的愛慕和想像。

  那樣的珍貴和難得,使陶摯不相信流言,而是相信自己的心和感觸。

  飯後,王小痴將一套工具擺開來,給陶摯刻印,陶摯好奇問:“你還會刻印嗎?”

  “以前閒時學著玩的。”王小痴問陶摯字號。

  “我小時曾給自己起過清徽二字。”

  王小痴大讚:“清徽?好,這兩個字好!”

  陶摯心底里笑了。

  安娘曾說:“什麼是好?不是非要世間最好才是好,你喜歡就是好,你稱讚就是好。”

  陶摯喜歡與安娘相伴的日子,每天都溫暖快樂。安娘不在身邊,如今有王小痴。

  王小痴認真專注地磨石刻印,室內靜靜的,陶摯瞧著王小痴眉目,這樣淡雅清淨的容顏,得有怎樣的一顆心?

  他身邊美男子走馬燈似換——白栩美得張揚奪目,孤傲任性;簡意美得端正親切,如鄰家兄長;荀二公子又是怎樣的人?他與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都是喜歡他們什麼呢?

  他又為什麼與自己在一起呢?他喜歡自己什麼呢?

  安靜中,王小痴問:“你母親來說了什麼?”

  陶摯知道自己再將母親的話當做無,面目情緒也帶出來了,因道:“我母親談及我的未來和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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