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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頭又低了下去,白芷把他的一舉一動全部盡收眼底,不動聲色地鬆開了政澤。

  兩人這才看清,不遠處走來十指緊扣的兩位男子,形貌昳麗恍若仙人。在他們身後還跟著一臉不虞的青年,看起來和白芷差不多年紀。

  青年沖黑衣男子兇巴巴地喊:“狗鶴堯,你能不能要點臉,不要動不動就想牽我師傅。”

  叫做鶴堯男子被凶了,一臉無辜,顯得委屈至極:“怎麼是我想牽你師傅,明明是你師傅想讓我牽他。”

  話一說完,身旁的白衣男子淡淡瞥了他一眼,黑衣男子立馬嬉皮笑臉地湊過去親了一口:“是吧,相公。”

  青年臉色鐵青,卻是又沖指指點點的人冷不丁吼了一嗓子:“閉上你們的狗嘴,關你們什麼事。”

  黑衣男子聲音裡帶著調笑:“顧念阿顧念,怎麼脾氣這麼大了,你說說以後誰家丫頭小子的能治得住你?”

  “哼。”

  “相公,你看你這徒弟,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等到三人走遠後,依然有人對著他們的背影說三道四,處於輿論漩渦的兩人不為所動,倒一派自得之相,既不赧然也無窘態,閒庭信步一般。

  白芷笑了笑:“我看這些搬弄口舌之徒,是嫉妒人家生得皮囊好吧。”

  政澤心事重重,勉力抿了抿唇角:“嗯。”

  政澤不在乎別人會如何評說自己,但是他在意外人會如何說白芷。而且從剛才白芷鬆開他的舉動來看,應當也是介意的吧。

  剩下的路程白芷說了什麼,政澤沒有聽清,又或者是心不在焉所以沒有聽見。

  而白芷其實也並沒有說什麼,向來聒噪的人似是突然懂得了沉默為何物。

  兩人一路無話,路過沿街小巷時,白芷被撲鼻的酒香攪了心神,魂都像是被勾走一樣,不由自主地尋著香氣而去。

  深巷幽靜處,對坐有人家。

  和巷外的門可羅雀大相庭徑,越往巷裡走則越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等到了店家門前,“歸來醉”三個大字映入眼帘,往裡探去,看得是跑堂來回奔走的身影,聽的是酒鬼們吆五喝六的大嗓門。

  “古有劉更生,今有張更生,手中拿著金剛經,不知是胎生,是化生,還是卵生?”

  政澤和白芷在店內雜使的引路下往裡面走著,途中經過正在行酒令的桌席。

  見答令者面露難色,白芷隨口道:“古有趙子裡,今有李子裡,手中拿著一本刑法志,不知是二千里,是二千五百里,還是三千里?”

  被解圍的男子笑著請白芷和政澤落座,另外幾個人也表示“酒友難再得”,對白芷盛情相邀。

  白芷看著政澤,用眼神詢問他的意思。

  政澤知道白芷好酒,稍加思索便點了點頭。

  兩人欣然落座,年紀稍長的男子給他們斟滿酒杯,頓時就行起了酒令。

  首令:“好好好,賈島醉來非假倒。 ”

  答令:“行行行,劉伶飲盡不留零。 ”

  白芷凝神想了想:“漫漫漫,解結酒後全瀉盡。”

  塞北的風大,白芷自幼在軍營中,常常同一幫粗枝大葉的軍人煮酒驅寒,一來二往小小年紀就有了酒癮,酒量也大得驚人,至於酒令更是箇中高手。

  白芷敲著酒盅:“沈二哥,喝。”

  男人之間的結識,簡單得很,即是萍水相逢,圍著一壺酒,便能侃侃而談,你一杯我一杯,觥籌交錯間,宛若多年故人。

  推杯換盞你來我往的,不僅自報了家門,更是以兄弟相稱。

  被白芷叫做沈二哥的漢子也痛快,舉杯一飲而盡。

  白芷贊道:“好酒量。”

  對陣下來,幾個人自知敵不過白芷,就把茅頭對準了他身旁安安靜靜的政澤。

  政澤見白芷趣味盎然,不想掃了他們的興,只好硬著頭皮接答,不過下場也是可以預見的。

  政澤捧起酒杯,先是小抿了一口,酒香越勝,酒性越烈,頓時從嗓子裡升起火辣辣的一片灼熱感,忍不住皺了下眉。白芷原先全程旁觀,既沒有在酒令過程中提示政澤,看起來也沒有替他解圍的打算。

  然這會眼神稍動,顧自攥上政澤的手腕,把酒杯送往自己唇邊,就著這種姿勢,盡數飲完,末了抬眼看著政澤,意猶未盡地舔了下嘴角。

  未等政澤有反應,白芷就鬆開他又連飲兩杯,坐直了身子,對幾人賠禮道:“內子不勝酒力,他輸得算在我這裡,他輸一次,我罰三杯。”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哈哈 鶴堯一家三口實力搶鏡 233333333

  狗鶴堯還是那個狗鶴堯

  第103章 青絲染白塵(三)

  空氣有片刻的凝結,不過喝酒本就是圖個痛快,所以那幾個人心知白芷和政澤關係有異,也沒有探究的意思,皆是神色如常,只道:“滿上,滿上。”

  政澤心跳如擂,周遭人聲依然喧囂,在他耳里卻是萬籟俱寂,只有眼前的白芷和心底“咚咚”的心臟跳動聲,不絕如縷又揮之不去。

  酒不醉人人自醉,何況是以一抵三。

  月上中天,已是深夜。和白芷對飲的三個人是附近住戶,一個個東倒西歪,紛紛被前來尋人的妻子和兒女或是罵罵咧咧,或是擰著耳朵帶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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