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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清真不會水,在水中撲騰半晌,又不能使用避水咒,在水裡撲騰好一會兒,喝了滿肚子的水才好不容易抓到了岸邊一塊突出的石頭,才又好不容易趴回岸邊休息。

  見佩麒如此氣極離開,至清心中也不好受。他明白佩麒是為了他才會如此生氣,可是他對佩麒無法做出解釋,因為他解釋不了。

  別說是一隻蝕心魔,若是蚩離有朝一日叫他消失在他面前永遠別再出現,或許至清也會照做。至清不知道此情何起,可當他發現時,他已中毒情深。

  這種一身愚昧孤勇就是情嗎?

  至清從未有過情,他覺得像,又覺得不像。

  忽而,至清撥開水面,向著深潭邊的叢林裡笑問道:「凝香啊凝香,你怎麼學會偷聽牆角這樣的事情來了。」

  微風拂過,只聽見「嚓嚓」響聲,果然是凝香從叢林中走出,她冷哼一聲:「誰要偷聽牆角。之前您說想飲桃酒,我給您帶來了,誰知您竟有還有客人。」

  至清無奈嘆息:「我又怎知佩麒竟會找到這裡來。」

  凝香蹲下,為至清帶來的桃酒放在他手邊:「這一次療養之後,還要去尋妖王嗎?」

  至清沒有回應凝香,似也是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凝香一看便知,至清定還是要去尋他的。

  凝香知曉了,卻見至清自己都還沒有答案。

  「我的好凝香,你就別為難我了,待我好了再說吧。」

  ……

  凝香對蚩離一作揖:「妖王,我的故事講完了。」說罷,也不管蚩離是何反應,轉身便向名山走去,徒留蚩離一人眼神空濛。

  何謂長相思?

  才識此情,不見歸人。

  ☆、第三十一章·舊墓

  茫茫天地,八千里山河,蚩離卻不知至清會在哪裡。

  一瞬希冀,轉瞬寒冰。知曉越多,愈發不知該如何自處。心中綿綿密密升起的,他自己都分辨不清那是什麼情緒。

  他和籬珠離開名山,不知不覺來到當時被追殺墜落的地方。當時他便覺得這地方有種隱約熟悉的錯覺。

  而今看來,許那些都不是錯覺。

  在魔窟一戰以後記憶如被倒置的沙漏般一點點回歸,那些蚩離從來不知的過去在一點點開始充盈他貧瘠的心神。

  他以為自己活得向來純粹任性,卻不知前塵竟是那般恣意飛揚。

  至清已經忘記了之前那高人舊墓的由來,蚩離卻是一點點又將其憶了起來——這山腹中,葬的是他們的師父。

  「在這等我。」蚩離側首對籬珠囑咐道,隨即便向山腹走去。

  籬珠晃眼便不見蚩離身影,驚駭中追上前去,卻是找遍全山都尋不到一個入口。

  蚩離行走在那條曾經與至清走過的冗長隧道上。他步伐緩慢,一步一步走入正中殿宇。

  這大殿樸素得不像是一個高人的陵墓,更像是一處古蹟。沒有防止他人進到墓室的陣法,大殿穹頂之上也只是青石作頂,沒有什麼精緻的星象圖。對於一個世外高人來說,這可真是不像話的陵墓。

  他站在這殿宇之下,仰首仔細觀摩殿中景致,原本破碎的記憶隨著那古拙的痕跡一點點被憶起。

  蚩離心想,不知在此會不會看見幻象中的人。

  殿中有一方青玉石棺,蚩離一步步走到石棺前,忽而聽到耳邊有細碎腳步聲,偏首看去,幻象國安又出現了。

  只見「至清」身著白衫,臉上帶著未消的稚氣與堅定。他看著石棺,眉頭微蹙,拂袖跪下。

  「師父,您一路走好,我和阿離一定不會辜負師父的教誨,定護好燃骷刀不流入世間,定當好好守護此一方生靈。」他說完後伏身,端端正正磕了三個響頭。

  蚩離只見他一方背影,可至清滿肺腑的不舍透出肌骨,蚩離讀懂了其中的不舍。

  蚩離的眼睛無法從「至清」身上移開,只覺得心中驟然縮緊,從肺腑中吐出幾分無措來。

  「至清」身側的黑衣青年也同樣跪著。

  「師父,我定當會看好至清,督促他用功,不負師父期望,也不負這一方生靈。只要徒兒在,就不會讓魔物踐染世間分毫。」說罷,他同樣伏身磕頭。

  「至清」似是已然脫離,直接就靠在了石棺之上,「蚩離」嘴唇翕動似要說些什麼,最終卻什麼也沒有說出口。

  這可能是他們與師父最後一次靠近,「至清」向來隨性而為,想必師父不會責難至清的。隨即,「蚩離」與至清相對座於布滿灰塵的地上。

  「阿離,你說,師父為了天下蒼生甘願獨自修行百年,他真的就不會寂寞嗎?」至清抬頭,痴痴看著大殿。

  「蚩離」搖頭,他也不知道答案。

  那時他們太過年少,不知緣由,但甘願為師父所言斬卻一切險阻,護這世間安寧。

  現在的蚩離卻是知道了。

  燃骷刀是一個詛咒,亦是一個傳承。從修習《碧落賦》那日起,他們的命途便已註定。

  當年師父用燃骷刀破開魔窟,斬殺妖魔萬千,那他又失去了什麼?

  自記憶中來,師父從來孑然一人,臉上的笑意從未達過眼底。落在二人身上的目光只有沉痛與欣慰。

  蚩離不知,是師父已經將故人忘卻,還是與他們早已錯過了輪迴。

  倆人從一開始便知曉燃骷刀除了斬魔,也會斬去使用者的命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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