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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儒生們入朝便在心裡指責,出朝就在街巷談議,他們故意在君主面前誇耀自己,以求取名利,故意說些博眼球的話語來抬高自己,爾後又在民眾當中帶頭製造謗言。這般惡行,若是不加禁止,您的威勢就會下降,而他們朋黨的勢力便會形成。長久過後,必釀成危害!”李斯往下弓了弓腰,“因而李斯認為,儒家應當加以禁止,讓他們再無作亂的可能!”

  這番話,早在前世,嬴政也聽過。

  其實換做這一世,嬴政也極為認同李斯的話,他甚至依舊想要坑了儒生,焚了那些惑亂百姓的儒家之書。

  徐福敏銳地注意到嬴政的面色越來越冷,他忍不住伸手微微握住了嬴政的手,以此示意嬴政冷靜思考。徐福體會過儒生的厭煩,他便也不會盲目阻攔嬴政的決定了。若是後世註定嬴政要遭受非議,那便不如瀟灑隨性,該處置的便處置了,別說後世如何評價,此時能穩住大秦的功業便是好的。

  “李斯認為,不是秦國的典籍,便應當集中起來燒毀,勿讓他們有影響百姓,被儒生捏在手中禍亂江山的可能。”李斯說罷,便緊緊地盯住了嬴政,期待著嬴政做出的反應。

  “同時,借古非今之人,便應當滿門處斬,好教那些人不敢再生出非議之心。”

  用徐福這個現代人的眼光來看這一點,便覺得實在過分了些,半點民主自由也無,但是想一想後世那些在網上撒了歡,仗著網絡就能隨意抹黑、誹謗且不負責任的鍵盤俠,徐福便又覺得,確實該做如此懲戒。他知曉兩個不同的時代,是不能拿到一同來比較的。仔細想一想,徐福心底漸漸認同了李斯的話。

  “凡談議《詩》《書》者,應當處以死刑。命令下達後,三十日內仍不燒書者,便處以黥刑,再發配邊疆,白日守城,夜晚築城。唯醫藥、種植、卜筮之術,不得燒毀。而想要學習法令之人,便以官吏為師。”李斯說到激動處,頗有幾分眉飛色舞的味道,“如此,便可阻止儒學帶來的危害。”

  李斯說話的力度可比那淳于越要強多了,而且說出口的理由也更為有根有據,站得住腳,讓人細細一品,便不得不同意起李斯所言。

  徐福又握了握嬴政的手,“……不能燒。”

  因為距離遠,誰人也不知道他與嬴政都說了些什麼。

  據傳四書五經原本應當是四書六經,只是其中的樂經焚於秦火,於是一筆寶貴的人文財富就此消失,引得後世詬病不已。

  當然歷史記載,消失於焚書中的書籍有許多,更多的卻是被那項羽一把火給燃了的。這一點,後世的歷史學家都很難完全確定,自然徐福也不敢確定。可是不管確定與否,書是不能隨意燒的,這些若是流傳於後世,那可都是舉世的瑰寶啊!

  書乃凝結前人心血之作,不論對錯與否,唯有留下書,方才能培養出新一代的有能之士。

  見嬴政不語,徐福不由得彎腰在他耳邊道:“儒生可殺,但書不能殺,阿政手握這些書,日後便可輕易培養出合心意的儒生出來。”

  嬴政動了動唇,道:“朕知曉了,便依丞相所言,凡是膽敢非議朝廷,在百姓中領頭謗言者,處以死刑。至於焚書一事,朕心中自有決斷。先令全國搜集起古籍,集中於咸陽,藏入宮中。”嬴政說完,突然轉頭看著徐福,笑道:“阿福那般喜好讀書,我又怎能令人焚之呢?”

  徐福倒是突然想起了一事,“若是從全國搜書上來,便不如將我那流傳出去的手札也收回來。”這玩意兒才應當焚掉才是,日後除卻奉常寺外,便不得再有一本外傳。

  嬴政點了點頭。

  之後周青和淳于越,誰都不敢再湊到嬴政跟前來說話了。

  而李斯面上雖閃過了遺憾之色,但他的情緒並不顯,至少沒有如周青和淳于越那邊沉不住氣,他坐回到位置上,鎮定地繼續用著飯食。

  之後晚宴倒是進行得極為順利了,並無旁人再來惹嬴政不快。

  嬴政與徐福坐在位置上低語了起來,朝中眾人已經入不了他們的眼了。

  待到晚宴快要結束的時候,徐福和嬴政的交談方才結束。而這時候,嬴政也宣布令王賁帶兵降服百越。這個百越與越族相比,可要棘手麻煩多了。不過嬴政多少有些經驗,這一世定然不如上一世那般慘烈了。

  第二日的朝上,嬴政處置了執法不正的法官。也正是這一日,嬴政開始了修築長城的工程。那些被懲治的官員,便是被發配去了修築長城。

  徐福站在朝堂上,看著這些官員被帶下去,心中暗暗道,看來在嬴政心中,官員與百姓也並無多大差別啊,去修長城的,除卻徵召去的人,其餘便都是犯了罪的官員和平民。而那些被徵召去的人,也是有報酬的啊。憑什麼有人便借修築長城之事,來指責嬴政的殘暴不仁呢?

  徐福想不明白,也不打算去想明白。

  越是和嬴政往後走,徐福便越發奇異地平靜了,仿佛什麼風浪都已經無法令他苦惱了。

  下朝後,徐福同嬴政走在一處,嬴政面露猶豫之色,似乎有什麼事在斟酌著,不知該不該告訴徐福。徐福見他這般模樣,便知應當不算什麼大事。若是大事的話,嬴政根本不會猶豫,說與不說,迅速就可作出決斷。

  於是徐福也就毫無心理負擔地問道:“阿政在想何事?”

  嬴政看了徐福一眼,道:“你可還記得,前世我曾在渭水南上的林苑內,建造了一處宮殿。名‘阿房’。”

  阿房宮?

  徐福登時便有些不大好了,他是記得那段記憶的,他還親口聽到秦始皇告知於他,那宮殿是為他而建的,此時徐福想到,都還忍不住哆嗦。

  你能想像那種滋味嗎?

  在後世眾所周知的阿房宮,居然是秦始皇為討你歡喜而建。

  這種滋味,就好比你來到秦朝,發現秦始皇之所以在皇陵中放入兵馬俑,都是因為你喜好手辦一樣。

  實在令人太過震驚,還有種被雷得蘇麻蘇麻的感覺,仿佛自己儼然變身為紅顏禍水。

  “前世還未完工,我便已身死,而你東渡離去,也並未再多看阿房宮一眼。”

  這話一出,頓時徐福覺得自己仿佛就成為了那渣男,嬴政一死,自己就頭也不回地遠走……

  徐福搖頭道:“如今消耗者眾,怎能再用於此地?”徐福不能直白地告訴嬴政他不喜歡,那他便只有尋藉口了。

  嬴政淡淡一笑,並未反駁,但也並未直言那便不再修建阿房宮。

  徐福拿餘光瞥了他一眼,並沒能從嬴政的臉上瞧出什麼情緒來,於是徐福便乾脆地放棄了。

  回到宮中,嬴政想起了那九州鼎,便問起了徐福:“阿福欲拿它們來做什麼?”

  如今九隻鼎已然齊聚,徐福將九隻鼎都挨著把玩了一番,道:“九鼎既是用於鎮山河,那便先找來精巧的工匠,將其修補,爾後用於鎮大秦河山。”

  九鼎是很神奇,就連裡頭搗出的藥都與眾不同,但是徐福卻覺得,將之放置下來,鎮大秦山河,便是最能發揮其作用的選擇了。

  嬴政笑道:“阿福捨得如此為我?”在嬴政看來,徐福此舉便無疑是為他著想了。

  徐福猶豫一下,淡淡道:“這是自然。”

  嬴政面上喜色極為濃重,他將那九鼎從桌案上推了下去,九鼎散落在四周,而接下來徐福卻被按了上去。

  徐福:“……”他說什麼刺激到嬴政了?

  ……

  說尋工匠前來修補,徐福便當真尋了人前來,待到九鼎修補齊了之後,這時候原本應當歷時好幾年的百越之戰,提前結束了。王賁收復了百越,隨後嬴政在這些地方設置了桂林、象郡、南海等郡,再派遭貶謫之人前去防守。

  不久後,匈奴察覺到大秦日益增長的國力,便忍不住攻擊了大秦的邊疆。

  嬴政派出了蒙家兄弟前往,蒙家兄弟在朝中的威望日益增長。

  這也算是嬴政為日後的扶蘇鋪就的道路了。

  ·

  徐福坐在寢宮之中,內侍將修補好的九鼎送到了徐福的手中,徐福毫不猶豫,將其交給了嬴政,讓他放於各地,鎮住大秦的龍氣。嬴政拿到九鼎之後,便再度沒能忍住心頭的歡喜,將徐福翻來翻去幹了幾遍。

  令他欣悅的自然不是那九鼎,而是因為這些送來的九鼎,代表的乃是徐福對他漸漸加深的情誼。

  有什麼會比知曉愛人也愛著自己,更能令人歡悅的呢?尤其還是對於前世一直求而不得的嬴政來說。

  他們荒唐幾日後,咸陽中來了一群方士。

  這群方士之中便有當初上書,請嬴政准予他們出海尋仙山的人,也有獻上圖錄之書的人。這些人來自全國各地,他們匯聚在此,一面是想要為嬴政效力,一面是想要見一見徐福這位傳奇中的國師,總要與國師切磋一番。

  徐福倒是並不在意。

  若是有本事的方士,那便留在奉常寺就是,若是沒本事的,那就驅逐了便是,若是想要藉機興風作浪的,徐福覺得,嬴政或許很樂意挖個坑將他們埋了。

  方士來到咸陽宮外,求見陛下。

  徐福聽聞之後,躺在床榻上懶懶地坐了起來,為了奉常寺,他也得該去瞧一瞧。於是他同嬴政一起洗漱、用飯,之後一起前往大殿,召見了那些方士。

  方士們早就聽聞了徐福之名,可以說如今的徐福就是他們的對手。

  有些方士知曉皇后和國師乃是一人的,當然生不出什麼心思來,而有些不知曉的,卻是還未見面,便對國師產生了牴觸心理。

  待方士們走進殿來,見到徐福著黑衣,面容俊美冷漠,如同天上高高在上的神祗一般。眾人便猜到了他就是國師。

  誰讓徐福的容貌之出眾,早已遍聞天下呢?

  徐福能感覺到他們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又輕蔑不屑,也有小心翼翼,還有謹慎忌憚……真正崇拜敬畏他的倒是沒幾個。可見同行的,還當真不少是冤家!

  方士朝他們見了禮,而後便又是一番向嬴政宣揚仙丹和仙山的鬼話。

  雖然徐福也曾經對著秦始皇說過這樣的鬼話,但各自立場不同啊,那時他是為了擺脫秦始皇,而這時這些人,卻是為了能夠騙住嬴政,以追求名利權勢。這一點自然令徐福所不齒。

  徐福面上更為高冷,目光如刀,看得有些方士,當場就繃不住了,差點腿一軟倒在殿上。儘管他們最後繃住了姿勢和儀態,但面色卻是忍不住微微發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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