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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怪烏雲和烏雨都會說外面的話,而且說得較為熟練,原來是在外頭生活過一段時日。

  烏雨狡黠一笑,“王后應該已經瞧出來了吧,從一開始,我便沒有什麼反叛的心思。”

  徐福是早就瞧出來了沒錯,但他仍舊覺得,烏雨這麼個求愛方式,沒被烏雅打死那都是真愛了。

  “牽連王后,實在是意外。”烏雨歉意地道。

  徐福漠然不語。

  烏雨追加了一句,“日後王后若有吩咐,烏雨定然不二話,以作償還。”

  徐福點頭。

  烏家兄弟這才舒了一口氣。

  畢竟此時他們不能再得罪秦國。

  這時候烏雨的目光落到了胡亥的身上,烏雨忍不住誇讚道:“秦國公子生得好模樣!”

  胡亥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平日裡甜甜的笑容都不見了。

  不過烏雨並不以為意,在他看來,秦國公子本就該是這樣的。

  徐福看了看烏雨,心道,若是他們知曉,胡亥將烏雲嚇得快屁滾尿流了,也不知他們是否還能如此心寬地誇讚胡亥。

  烏家兄弟見事情了結得差不多了,便主動告辭了。

  或許是出於本能,當他們站在嬴政面前的時候,便深深感覺到了一股威脅性和壓迫性。

  等那二人離開後,徐福便牽著胡亥的手,將他帶出了帳子。

  胡亥小小地打了個呵欠,“我們幾時回去?”

  嬴政沒想到最先想回去的竟然還是胡亥,他不由問道:“想回去了?”

  “嗯。”胡亥抱住了徐福的胳膊,“外面的食物不好吃,睡著難受。”胡亥的臉上表現出了幾分嬌氣。不過嬴政並不排斥他的嬌氣,若是扶蘇如此定然會遭訓斥,但胡亥就不一樣了。

  “很快了吧。”徐福道。

  三人走進了帳子去休息。

  帳外,有士兵走到了王翦身旁,低聲問:“那位副將,已經關了好幾天了,將軍,這如何處置?”

  王翦輕嘆了一口氣,“蠢人。”說的自然是那位妄圖對嬴政決定指手畫腳的人。

  這樣的人,心太大,不能留。

  “此事待明日報給王上吧。”王翦說完便轉身回帳中去了,如今朝中凡是聰明的人,都該知曉徐君房是個什麼地位,若是有不長眼的偏要去挑戰,最後丟的便是自己的性命。

  又是一夜安眠,秦國士兵們睡了個安穩的好覺。

  徐福早早就醒來了,他在並未退散的夜色中皺了皺眉。

  嬴政察覺到動靜,一下子也醒來了,他抬手撫了撫徐福的眉間,問他:“怎麼?”

  徐福沉默了一下,道:“……我只知如何驅蛇,不知如何將蛇弄回來。”

  嬴政也沉默了會兒。他也沒想到,原來還有事是能難住徐福的。

  不把人家的蛇給弄回來,似乎是有點不大好……但這驅蛇容易,又怎麼將蛇找回來呢?

  胡亥迷迷糊糊地爬起來,探出個腦袋,小聲問:“蛇嗎?我、我會呀。”一邊說著,胡亥一邊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神色逐漸清明了起來。

  徐福也想到了胡亥之前跟他說的話,他抬手將胡亥摟到懷中,“你能將蛇都喚回來?”

  胡亥這一刻享受極了,他眯起眼,舒舒服服地靠在了徐福的胸膛上,還蹭了兩下,“嗯,能的呀。”只是他話音剛落,嬴政的手就伸了過來,直直將胡亥的腦袋給推開了,口中沉聲道:“多大了?還這般黏人?”

  胡亥苦著臉,委屈道:“沒有人抱,睡都睡不好了呀,想回咸陽。”胡亥抽了抽鼻子,委屈之色更重。

  嬴政給堵得說不出話來。

  若是早幾年,他便捨得斥責胡亥了,現在反倒是說不出口了。

  徐福面無表情地捏了捏他的面頰,“乖。”

  胡亥實在少從徐福口中聽到這個字眼,乍一聽到,他還當真就乖乖從徐福身上下去,老老實實偎在一旁了,“父親讓我試試吧。”

  “好啊。”徐福又跟著誇了一句,“胡亥長大了,越來越厲害了。”

  胡亥好哄極了,聞言便立即笑了起來,眼睛都跟著眯了眯。

  嬴政伸出大手,也捏了捏胡亥,“快些閉嘴睡覺,時辰還早呢。”

  “嗯。”小孩子畢竟覺多,胡亥閉上眼,翻了個身,沒一會兒便睡著了。

  等聽到胡亥均勻的呼吸聲之後,嬴政才伸手將徐福摟在了懷中,他湊在徐福耳邊,沒等徐福掙開他,便道:“當初寡人願是為了你留下胡亥的,不成想日後,他恐怕也能成扶蘇身邊一助力,便如同你在我身邊一般。”

  “是為我嗎?”徐福一怔。現在想一想,那好像都是許久以前的事了,記憶都有些模糊了,當時他見到胡亥時,是什麼樣的心情,他都不大記得了。

  嬴政點了點頭。

  徐福深深思考了會兒,道:“胡亥可不能如我這般。”

  胡亥若是如他們這般,同扶蘇攪到一起,那還了得?

  嬴政大約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笑道:“這有何妨?”語氣竟是比他還要豁達。

  難道嬴政不會在意?連帶著,對秦國是否後繼有人都不在乎?

  嬴政又湊在徐福耳邊道:“如今年歲都尚小,阿福何必憂心?”

  徐福本也沒想到這一茬,只是這兩天被烏家兄弟的表現給刺激了一遭,心中難免憂心胡亥和扶蘇,年紀小不通事,便產生點兒詭異的感情。但仔細一想,徐福又覺得胡亥差不多算是扶蘇一手帶大的,他和嬴政陪在胡亥身邊的時候,遠不如扶蘇的一半。這兩人定然產生不了什麼情意了。

  徐福也覺得自己是想多了。

  他閉上眼,正準備也繼續睡,誰知道這時候他突然察覺到腰間多了一隻手。

  徐福:“……”原來嬴政認真與他說這些話是假,藉機偷襲是真。

  徐福摸到嬴政的肘彎,掐了一把,然後往嬴政懷裡撞得更往裡去,算是勉勉強強先將嬴政哄住了,而嬴政想做的其他事自然就不成了。

  嬴政無奈,在他耳邊輕嘆一口氣,再度摟緊了徐福,低聲道:“寡人也想回咸陽了。”

  徐福沒搭理他。

  沒一會兒,徐福也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嬴政還盯著帳頂,低聲道:“……阿福與我還沒做過這樣刺激的事呢。”

  徐福若是醒著,一定會一巴掌將嬴政糊下床去。

  ·

  晨間,樹葉上的露珠搖搖欲墜,日光投she進林子裡,耀眼得快要晃花人的眼。

  烏雅和烏雨站在那處,等待著徐福一行人走近。

  徐福走近的時候,樹葉上的露珠剛好墜落下來。啪,一滴掉在徐福的臉頰上,晶瑩剔透,倒是更襯得膚白如雪。啪,一滴掉在胡亥臉上,胡亥抬手胡亂抹了抹,像是被誰糊了一臉口水一樣,看上去頗有些好笑。

  而烏雨也的確盯著胡亥笑了笑。

  當然,他們此時還不知道,今日真正負責將蛇喚回來的,便是看上去還稚氣未脫的胡亥。

  胡亥抓緊了徐福的手,跟著他們再度進入了越族的領地。

  而這一次,他們的身後還跟了些士兵。

  秦國士兵們穿著改進後的甲冑,威武非常,他們身上的氣息,與越地的士兵是全然不同的。

  他們身上的殺氣更為濃重,一站到越族聚居地外,便震懾住了不少的越族人。

  這一次,越族人們齊齊站在了聚居地的入口處,他們靜靜等待著徐福走上前去,他們灼熱又充滿期盼的目光,緊緊的盯住了徐福,他們本能地嚮往神靈,卻又敬畏神靈。從前他們可以因傳說而奉子路為神靈,如今將徐福當做神靈之後,他們心中對徐福的敬畏便更深重了。畢竟從本質上來說,一個神靈是不可溝通的,而另一個卻是可溝通的,俗話也就是說“接地氣”,他們可以看得見摸得著的,只要徐福再在他們跟前,稍微施一些手段,再讓他們見識一番他的神奇,那麼這些人必然會愈加服帖,至少百年內都會將他高高奉起。

  不過要說這般忽悠人的能力,徐福認為自己的手段實在算不得如何高杆。

  要知道後世那些搞傳銷的,方才是將人的心理利用得淋漓盡致,教那些進去的人,個個深信不疑,可不真將組織奉若神明麼?

  “王上,王后,請從這邊走。”烏雅走在了前面,親自引路。

  徐福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這麼一折騰下來,他竟然不知覺間就習慣“王后”的稱呼了。這可不好。

  人群被分開,烏雅領著一行人走到了之前的深坑處。

  只是坑底不見了之前的那頭熊。

  徐福轉身讓阿慶將鼎給了自己。

  他摩挲了一下鼎身,掩下了眼底的暗波。

  胡亥拽了拽徐福的衣擺,低聲道:“父親,現在便開始嗎?”

  “嗯。”徐福將胡亥推上前一步,低聲道:“聽聞族中之虺突然間瘋狂竄逃,今日我便讓公子胡亥,將那些逃走的虺都喚回來。如此,諸位便可安心了。”

  眾人都以為徐福一來,要先來點震懾人的手段,但沒想到,他開口先說出來的,倒是實打實的東西。

  他們的確想要將虺都找回來了,但是他們太難找回了,因而心中焦慮不已,偏偏向著秦人又不敢發,更別說當著這位王后說出來了。他們哪敢勞煩神靈呢?可如今便不一樣了,竟是對方自己提出來的。

  眾人心中的天平隱隱傾斜了一些。

  子路為神,卻無法襄助他們。

  而他也為神靈的,卻更願意朝著他們伸出援助之手。

  如何能教人不感動呢?

  其實今日徐福所為,都不過緊繞“接地氣”罷了。畢竟越族原本是有神靈的,他要蓋過原本的神靈,那自然不能僅靠一味的裝高冷,裝神仙架子。

  越族人衝著徐福和胡亥的方向躬下腰身,嘴裡嘰里咕嚕地說了些什麼。

  這句話,徐福倒是真沒聽明白是何意,不過大致上他知曉,應當就跟“感謝神靈”一個意思吧。

  徐福抬起手。

  眾人會意,立即住了嘴,竟是瞬間變得鴉雀無聲了起來。

  烏雅都看得有些驚訝。

  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讓眾人聽從於他,當真神奇。

  此時,眾人聽見耳邊似乎傳來了什麼異聲,那道聲音很低很細,有些像是虺發出的聲音。

  越族人緊張地握緊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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