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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應當是長生不老的……”

  徐福怒從心起!

  怎麼夢中,這田味都不安生!

  徐福本能地想要出聲,但是突然間那說話的人轉了個身,看著徐福,笑了笑,“怎麼沒有呢?你不就是嗎?”

  ……什麼?

  徐福腦子裡混亂得很,瞬間驚醒過來。

  此時已經是深夜了,一股涼風撲面而來,凍得徐福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

  殿中燭火搖曳,徐福借著燭光,才看清不遠處的窗戶沒有關上。而床榻邊上,也不見嬴政的身影。徐福怔了怔,披上衣袍起身,他往那邊走去,只見嬴政高大的身影擋在了那窗戶前。

  “不困?”徐福出聲道。

  或許是因為寒冷的緣故,徐福的聲音還有些嘶啞。

  嬴政錯愕回頭,沒想到徐福會醒來,他直接脫下身上的外袍,罩在了徐福的身上。

  “寡人在想王翦將軍何時才能勝利歸朝。”

  說到這裡,徐福不由得問:“那田味卜的是何時?”

  “不出兩月。”

  徐福輕笑一聲,“他卜錯了。”

  “嗯。”嬴政將他輕笑的模樣收入眼底,自己臉上的笑容也不由得深了深,他抬起手撫了撫徐福的面頰,眼眸深沉,在黑夜中,眼底就像是承載著化不開的濃墨,徐福與他對視一會兒,便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從心底慢慢攀爬上來……久久之後,有些蘇癢和心顫。

  “睡吧。”嬴政將徐福攬進懷中,將人裹著帶回到床榻上去了。

  徐福感受到溫暖之後,困意便又襲上來了。但是迷迷糊糊中,他總覺得嬴政有何處不對。

  ……

  咸陽落了雪,徐福懶洋洋地喝了熱水,拍拍胡亥的頭,就帶著他一塊兒出宮去了。他去到了尉繚的府上,管家熟門熟路地引了他進去。而這一天,徐福的身後跟了個不起眼的大個子。管家詫異地瞥了一眼這個大個子,問道:“庶長身後的侍從換人了?”

  徐福點頭。

  管家笑道:“瞧上去是個厲害的。這位侍從可要來點熱水?”

  他搖了搖頭,並不言語。

  管家也不敢就此退下,就在一邊費盡心思地找著話題與徐福說話,徐福雖然表現冷淡,但是管家與他說話,他都應了,有一搭沒一搭的,倒也將話題進行下去了。

  不多時,尉繚便回來了。

  徐福近來到他府上的次數多了些,尉繚瞧著徐福的身影,眼眶都熱了。

  哎呀師弟長大了……終於知道多來看看師兄了。

  徐福讓人放了暖爐到亭中,然後裹著厚厚的袍子,就和尉繚一同坐在戶外了。

  “今日來見師兄,是想請師兄給一些建議。”

  “什麼建議?”一聲“師兄”已經讓尉繚找不到邊兒了。師弟有求於他,尉繚心底都快膨脹起來了。

  “師兄可覺得如今秦律嚴苛了些?”

  尉繚心中嘀咕,秦律嚴苛,這話也只有你敢說了。

  “怎麼?”尉繚不敢貿然應聲,而是先反問了一句。瞧師弟身後那個黑個子,說不準就是秦王的人……萬一他張嘴說錯話,師弟不會怎麼樣,他卻要遭殃了。

  “我總覺得秦律有些部分過於嚴苛了,日後難免引起不滿……”

  尉繚嚴肅道,“師弟,此道我並不精通啊。”

  這句話讓徐福腦子裡頓時靈光一閃,對,尉繚通兵法,而韓非通律法啊!

  徐福雙眼微亮,道:“師兄提點了我,多謝師兄。”說完他便要起身。

  尉繚呆了呆,忙道:“你那袍子找到了嗎?”

  “還未。”

  尉繚嘆了口氣,道:“我已令人傳信回去,在鬼谷中尋你從前留下的記錄,若是尋到了,定然會送過來的。”尉繚不知為何徐福突然要了解起從前的事,但既然徐福需要,他幫上一把便是。

  徐福此時已經站了起來,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尉繚。心中突地有點感動。

  想了想,徐福又坐了下來,轉而問起尉繚別的事,二人坐在那裡斷斷續續聊了不少。尉繚突然頓了頓,說起徐福從前的事,“你幼時,格外沉靜,一個人捧著書簡能坐上許久,誰叫也不理。”

  徐福心道,這倒是有些像他小時候。

  “後頭大了些,便整日獨來獨去,還曾要與我比試高低。”尉繚平淡地講起來,“姜游來問你怎麼了,你說是……是……”尉繚皺起眉,似乎在努力回憶那個時候徐福說了什麼。

  “你說是……青春期到了,不用管你。”

  徐福手上動作猛地一滯,整個人如遭雷擊,再也說不出話來。

  第227章

  從尉繚的府邸中走出來,徐福落了一身的雪。

  內侍和荊軻站在馬車旁,見徐福出來,不由一怔,那一刻他們都覺得徐福的表情有些怪異,但是等細看的時候,卻又發現徐福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冰冷,別的什麼也看不出來。

  徐福搭著內侍的手臂,借力上了馬車,坐進馬車之後,徐福才覺得一陣無力。

  他不自覺地陷入了深思中。

  青春期?

  這樣的詞彙,你能在幾千年前的戰國時期見到嗎?不能。

  而這個詞卻從尉繚的口中說了出來。徐君房……他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人?會不定期地失憶,會說出千年後的詞彙,也極有天賦……徐福腦中有了兩種猜想。第一種,那就是徐君房跟他一樣,也是來自千年後,只不過或許一個人是胎穿,而他則是靈魂進入了這具身體。第二種,那就是……他……從一開始,就屬於這裡,沒有什麼黑老大殺了他,他沒有在河中死去再醒來。也許從他睜開眼第一次看見嬴政開始,他的記憶就被再次清零了。

  但是第二種猜想實在太可怕了,令徐福毛骨悚然。

  如果真的是第二種,那麼他還有可能隨時再失憶。如果是第一種,那麼擺脫失憶的可能性還很大。

  徐福很不喜歡這樣的感覺,感覺自己就像是落入了一張大網之中,滿腦子都布著疑慮,偏偏一個個都打成死結,怎麼都解不開。只能等過去的記錄拿到手,他就能了解到過去徐君房的生活了。

  徐福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入了冬嗜睡,徐福並不在意,他知道自己一旦心力耗費過多,就容易變得嗜睡,前幾年不就經常出現這樣的狀況嗎?

  過了不久,內侍將徐福喚醒了。

  徐福下了馬車,寢宮就在距離不遠的地方,他緩步朝著寢宮走過去,緊接著看見了一道挺拔的身影。站在那裡的是扶蘇,有些日子沒見他,徐福才發現扶蘇的身高又拔高了不少。

  見徐福走來,扶蘇臉上的表情登時柔和了不少,“父親。”

  如今扶蘇再喚他“父親”的時候,已經沒有什麼彆扭之處了。扶蘇儼然長成一個小少年了,身上頗有嬴政之風。

  徐福張嘴正要與他說話,誰知道突然雙腿一軟,就這麼栽倒下去了,扶蘇忙伸手將人抱住。不過徐福總歸比他高出不少,扶蘇將人接住後,難免有些吃力。徐福眼前一黑,也不知道自己是暈了,還是睡著了,總之對之後發生的事徹底沒了知覺。

  不到半個時辰,嬴政便匆匆趕來了。

  “阿福?”嬴政叫不醒徐福。

  請來的侍醫,也拿徐福全然無法。

  嬴政見過從前徐福昏睡的症狀,這個時候倒不是特別著急,他命人將竹簡、絹布等物聯同他的桌案都挪到寢宮中,隨後嬴政便這樣守在了徐福的床榻邊上。

  扶蘇緊緊抿了抿唇,“父親不會是……之前在燕國留下的遺症吧?”

  嬴政握著筆刀的手一頓,“來人,傳信給駟車庶長的師兄姜游。”

  “姜游能有法子嗎?”扶蘇額上漸漸滲出了細密的汗,他是真的心急。看著徐福一頭栽倒在自己懷裡,那種刺激實在太大了。

  “不知。”嬴政突然心念一動,“來人,將田味請過來。”

  宮人雖然詫異,但也不多問。徐福在宮中待了十年時光,這些宮人也都是陪著走到今日的,此刻不止王上和扶蘇公子的心中不好受,他們心中此時也好受不到哪裡去。

  天空漸漸蒙上一層灰色,夜幕降臨。

  田味被人從院中請出來的時候,還詫異不已。他在這個老舊的院子裡待了一段時日,基本沒什麼人搭理他,偶有宮人送來些食物,好讓他別餓死了。今日……怎麼會有人來請他呢?

  田味跟著宮人走到了宮殿外。

  宮殿上空,籠著灰濛濛的顏色,田味不自覺地抬頭看了一眼,頓時覺得那片天空,像是一張怪物的口,猙獰地吞噬著什麼。田味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這是異象!這是異象!田味這個哆嗦並不是害怕的,而是激動的。等來了!終於等來了!田味面上溫和的笑容變得濃了一些。

  宮人對田味的印象並不好,但畢竟對方是客,地位比他們高,宮人們按捺下心中的不快,道:“先生,請。”

  田味回頭,正對上宮人冰冷的眼神,這才加快了腳步,走進了宮殿。

  殿中燭火搖曳,田味瞥見了坐在桌案前的男子。

  “秦王。”田味遙遙一拜,“秦王今日請我前來,所為何事呢?為那丹藥?還是燕國之事?”

  扶蘇皺眉,“哪裡來的人?這般沒規矩。”

  他不喜歡此人,此人表現得太過完美,但說話、動作,都讓扶蘇覺得極為違和。

  “你既說自己會煉丹藥,有大本事,那今日便做給寡人看吧。”嬴政抬起頭來,明滅的燭光映在他的臉上,田味頓時感覺到了一陣壓迫感,他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隨後表現如常,問道:“做什麼?”

  嬴政指了指身後的床榻。

  “你去瞧瞧,庶長是怎麼了。”

  田味一怔,“庶長病了嗎?”

  “這該你去看,而不是寡人來告訴你。”嬴政臉色一沉。

  田味頓覺身上的壓迫感更濃重了,他點了點頭,“您說得是。”說完之後,便走向了床榻邊上。田味的目光止不住地往旁邊瞥去。從來沒見過的威嚴大殿,殿中的器具都是精美不已,還有……徐君房身下的床榻,都是田味從來未曾體驗過,卻又心生嚮往的。

  不過有什麼關係呢?

  田味壓下眼底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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