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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政當然樂得殺了趙國王室,但是想到答應徐福的話,他便只能按下這個念頭了。最後是尉繚是提上了建議,“王上派人前去接手時,務必約束手下人,不得搶掠,不得欺壓趙國百姓……”

  徐福也想起了這一點,接口道:“只要讓他們知道,不管國君是誰,不管他們屬於哪國人,他們都能依舊過著平靜生活的日子,甚至是過上更好的日子,那麼他們便再無抱怨了。”

  “不錯,沒有人會願意回到戰火的威脅中。”尉繚淡淡道。

  嬴政雖然不喜趙國人,但也還是將尉繚和徐福說的話,都傳達了下去。

  ·

  趙國被滅,燕國惶惶然。

  燕王派人四處尋覓太子丹下落,不得。此時方才後悔起來,若是有這個聰慧的兒子在身邊,定然還能提供一些法子。燕王一邊後悔,一邊更是恨極了徐福,若是有人提起“國師”二字,他便動輒打殺。

  被冷落許久的公子丘,這時找准了機會,與燕王商量了一計。

  “父王,兩年前,我無意收留了一人,後來才知此人竟是功夫出眾的刺客,此人名荊軻,若能說動他出手刺殺秦王,一切便都能恢復到從前的時候。”

  燕王冷笑,“何止秦王?那徐君房也要一併殺了才好!”

  公子丘笑著道:“是,父王說得極是。”但心底,他卻是捨不得的。這樣的人物,不管使什麼法子留在身邊,日後定是能為他帶來大氣運的。父王大罵徐君房是騙子,但他卻並不如此覺得,那人不過是一心向著秦王,這才不願為他們燕國出力罷了。這樣的人才好,這樣的人若是能攬在自己手中,一旦忠誠,那便是不會再更改啊!

  公子丘眼中野心閃爍,當即命人去尋了荊軻來。

  而遠在咸陽的徐福哪裡知曉,雖然死了一個太子丹,而荊軻卻沒死啊。沒了太子丹聲淚俱下、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去請荊軻出手,卻還有個滿腹詭計的公子丘啊。

  ·

  咸陽宮中

  “備水。”

  水盆遞上。

  “刀。”

  刀遞上。

  “錢幣。”

  宮人小心翼翼如同捧著珍貴寶物一般,將那錢幣遞了上去。

  徐福招招手,“過來。”

  扶蘇順從地走上前去,徐福把刀塞進了他的掌心,“來,割我的手指,滴進水中。”

  扶蘇打了個哆嗦,“父親,您、您還是自己來吧。”他擔心父王知道之後剁了他。

  徐福實在是沒法對自己下手,於是強硬地看著扶蘇,道:“快!”

  扶蘇哆哆嗦嗦地抓著刀,輕輕地一碰徐福的手指,誰知道徐福的皮膚那樣嫩,一碰就開了個口子,血很快就滲了出來。

  在扶蘇下手的時候,徐福已經放空了腦子,目光都是悠遠的,這是為了保證不看著扶蘇割自己的手,而條件反she地躲避開。結果導致,扶蘇叫了他好幾聲,他才反應過來。

  “嗯?”

  “好了。”扶蘇將刀還回去,還驚奇地看了一眼那刀,“這小刀好生鋒利,竟是一碰便多了個口子。”

  徐福低頭一看,原來這麼快便好了,倒是沒什麼痛感,他捏著手指擠了點兒血到水中去,這才道:“你父王命人新制的,若是喜歡,便送你了。”

  扶蘇這才心甘情願地抓起了那小刀,面上驚奇之色仍舊不減。

  盆中水和血交融,錢幣被泡在其中,一炷香的時間過去後,徐福便將那錢幣撿了出來,用布擦乾,這才丟進了八卦盤中去,“終於好了。”徐福鬆了一口氣。有這個東西在,他方能對自己用六爻卜筮得到的結果放心,而不是像之前那樣,就算得到結果,也依舊忐忑不安,不知信還是不信。

  扶蘇湊上前來,“父親要卜什麼?”

  “卜安危。”

  扶蘇不用再問,也已經知道,應當是卜父王的安危。扶蘇蹲在了徐福的身旁,隱隱有些羨慕。父王有父親這般維護,真好。扶蘇剛想到這裡,胡亥就從殿門外跑進來了,撒著歡兒地扎進了扶蘇的懷中,靠了會兒,胡亥突然又脫離了他的懷抱,皺皺鼻子,“哎呀,哥哥今天身上有汗臭……”

  扶蘇:……

  養了胡亥這麼多年,真是屁用也沒有。

  扶蘇深刻地體會到了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這句話。

  徐福根本顧不上後邊兒倆兄弟在折騰什麼,他抓起錢幣,丟下……

  太子丹死了,還會不會有荊軻之禍呢?

  錢幣咕嚕嚕地轉動了幾下,最後躺平在八卦盤之中。胡亥伸了個脖子上前,指著卦盤,道:“父親,這個我知道,這個我知道!是鼎卦!”

  鼎卦,元吉亨通。

  當真有這樣好?徐福心底有些沒底。

  第220章

  徐福將那錢幣撿起來,心中仍舊有些惱恨於公子嘉。若非他做了偷雞摸狗的事,導致錢幣丟失,自己也不會對六爻卜筮的結果忐忑不安。被污過的錢幣終究是被污過的錢幣。徐福輕嘆了一口氣,命人來將八卦盤取走了。

  “此次若是還有人弄丟此物,那便不要在我跟前求情了。”徐福面色冰冷道。

  徐福少有發脾氣的時候,但他一旦發起脾氣,宮中眾人便都是分外畏懼。

  胡亥懵懂道:“父親不信它麼?”

  徐福撫了撫他的頭頂,“這等大事,需得慎重無比。”

  胡亥滿不在乎地笑道:“那父親換一個便是。”

  “換什麼?”說到這裡,徐福頓了頓,“蓍糙?”

  胡亥滿面疑惑,全然不懂這是何物。但徐福卻有了新的思路。他極少使用古代占卜的法子,皆因他不熟,而且認為其不夠準確。但是古人留存下來的占卜方法,定然是有其優點所在的。既如此,那不如用來試一試。

  古人最早便是用蓍糙占卜。

  書中記載“生千歲,方三百精,上有紫氣”。徐福知曉,後來還歷代相傳,成為歷代欽差大臣祭祖復命之信物,皆因相傳“此糙非聖人之地而不生”。

  可見古人對其的崇拜。

  徐福出聲喚來宮人,“尋些蓍糙來。”

  蓍糙難尋,但王宮中必然有,宮人應了聲,便立即出殿門去取蓍糙了。當年老太卜去世後,掌管這些東西的權利就落在了徐福的肩上,但奈何徐福懶惰,便讓嬴政尋了可信的人掌管,之後也鮮少有過問的時候。

  宮人沒一會兒就回來了。

  “庶長,這時候,蓍糙還未……還未長成。”

  徐福愣了愣,“那便,便等長成了再呈給我吧。”徐福是當真沒料到這個狀況的出現。

  一時間,徐福也失了卜筮的興致,便轉頭繼續教胡亥巫術了。

  因為神思不寧的緣故,徐福中途被胡亥糾正了好幾次。

  “父親,這裡也說錯了……”胡亥抬起頭來,無辜地看著徐福。

  徐福揉了揉額角,“你自己看一會兒?”

  胡亥點頭,將那比臉大得多的竹簡捧了起來。徐福在那兒呆了會兒,然後命人取來衣袍換上後,“去尋王上。”

  “諾。”宮人們只當徐福是想念王上了,便齊齊擁著徐福跨出殿門去了。

  胡亥在桌案前獨自坐了會兒,倍覺無趣,便撒手去尋扶蘇了。

  徐福進到政務殿中時,正好有人送來了消息,那人躬身道:“王上,燕國尋了刺客……”

  徐福一聽見“刺客”二字,便耳邊嗡嗡作響,腦子裡金星直冒,全然鎮定不下來,那人再說什麼話,他都全然聽不進去了。待到逐漸平靜後,徐福再看向殿下,才發現那人已經不知何時離去了。

  而此時嬴政面上帶有慍怒之色,一副暴風雨欲來之勢。

  徐福張了張嘴,低聲道:“阿政勿要憂心。”就算那荊軻來了又如何?若是要取嬴政的性命,那他便先取了那荊軻的性命!

  嬴政卻並未被他撫慰住,反而怒色更甚,道:“燕王實在尋死!他竟敢買了刺客來刺殺你,寡人倒要看看,是誰的人頭先落!”

  徐福懵了懵。

  等等……燕王買了刺客來刺殺他?不是刺殺嬴政?

  徐福頓時間有種詭異的鬆了口氣的感覺,他忍不住又問:“可知那刺客是誰?”

  “不知,這個消息是姚賈命人傳回來的,若是再有確切的消息,他定然還會差人傳回。”與徐福說上兩句話,嬴政的臉色總算好看了許多,至少外泄的怒氣和煞氣,此時都被他收斂起來了。

  徐福沒想到姚賈還有這樣的用處,也微微鬆了口氣,“那就好。”

  哪裡好了?嬴政對上徐福平淡無波的表情,心中哭笑不得。難道阿福半點也未將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嗎?

  “你忙吧,我回去卜一卦。”如今被刺殺的對象換成了自己,徐福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卜一卦瞧瞧結果了。歷史已然改變,那這個刺殺的結果會是如何呢?徐福關心嬴政,同樣也不希望自己陷入危險。不過那燕王也實在夠蠢的,竟是這樣遲才反應過來自己坑了他。

  徐福滿腦子思緒亂飛,正要從嬴政身邊站起來,卻被嬴政一把抓住了手腕,箍得緊緊的,再難挪開。

  “寡人命人將你的東西取來,你便在此處陪寡人,可好?”嬴政眼中戾氣浮現,難以壓制下去。

  雖是在王宮中,但嬴政也依舊覺得,徐福唯有待在他身側時,才能叫他安心。

  徐福慡快點頭,命宮人又取來了八卦盤。

  嬴政放下心,方才全心全意地再度投入到政務中去了。

  這會兒徐福心情舒暢,壓在心上的大石陡然間飛走了,於是連帶著他丟擲錢幣的動作都變得瀟灑了幾分。

  他反覆擲了六次錢幣,最終得了一卦……坎卦。

  徐福皺眉,這可不是個好卦象啊。不過就他所求,卦象倒也不算特別糟糕。卦象有另闢新路有所成,且能得他人襄助的意思。誰人能助他?徐福馬上又命人取來龜甲,一卦畢,直指遠方。

  助他之人在遠方?

  徐福頓覺摸不出個究竟來,便棄了龜甲和八卦盤,讓宮人取走了。

  嬴政雖然一直埋頭於桌案間,但他也並未全然忽視一旁的徐福,此時不由問道:“卜的什麼卦?結果如何?”

  徐福目光閃也不閃一下,平靜地開口扯了個謊,“卜的下一個滅在阿政手中的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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