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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胡亥則截然相反,他暴戾殘忍,小小年紀,便已學會用刑具折磨他人了。

  ……直到他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

  ——穿著一身白衣的他自己。

  徐福嚇得打了個激靈,有種在看平行世界的另一個自己的感覺,他的背上陡然躥起一串冷汗。徐福頓時就醒了過來。

  窗外明亮。

  徐福緩緩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一整個夜晚,那些畫面都無比真實地從他腦中滑過,徐福甚至懷疑,這是不是就是真正的歷史……但是徐福又找不到什麼可以來佐證的信息。於是也只能先當做黃粱一夢了。

  徐福才剛走到門邊,屋外忽然間就下起了大雨。

  大雨聲噼里啪啦。

  徐福想到了之前自己隨口扯的箴言。

  這還真不是湊巧。他敢隨口扯,也是因為他先觀了天象,他知道不久後就會下雨,而彩虹最容易出現在雨後。不管到時候有沒有彩虹,他都能給造一個出來。

  徐福乾脆就不出門了,他吩咐了下人送來食物,然後便令他們勿要打擾自己了。

  他靠在床榻上,慢慢翻動面前的書簡。

  這是王宮收藏的一些關於黃岐之術的典籍。因徐福身份特殊,王宮中的書簡基本上他都能翻閱,並且能帶走。這也算是燕王特地對他表現出的寬厚特殊了。

  徐福倒是不太能被感動到。畢竟這些都是嬴政玩兒剩下的啊。

  雨聲漸漸地停歇了。

  徐福往外看了一眼,這才不甘不願地起身。

  現在又輪到他該出場的時候了……

  當個神棍也不容易啊。不過想到燕王給他的那些財物,徐福心頭頓時舒服了不少。至少還有個出場費可以用來自我安慰一番。徐福整了整身上的衣袍,跨到了門外。

  下人們見到他出來,便立即朝他彎了彎腰。

  徐福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來人,備馬車,我要進宮。”

  這還是徐福頭一次主動說他要進宮,下人們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畢竟事實上,他們都是姬丹的下人,怎麼能這樣隨意地聽徐福的吩咐呢?但是徐福的威嚴壓人,下人們對視一眼後,最後還是決定去給備了馬車。

  徐福大步走出府門,馬車就在門前等他,徐福迅速上了馬車。

  等姬丹來到門邊時,便只能看著徐福遠去的背影了。

  馬車搖搖晃晃地到了宮門口,宮門口的守衛見了這輛馬車,哪裡還會認不出來?將馬車攔下後,便立即有人去稟報燕王了。徐福並未等上多久,守衛就放行了。燕王也是頭一次見徐福主動湊上前來,不免還有些激動。

  徐君房這樣匆忙前來,難道是有什麼大事要稟報與寡人?

  徐福由內侍領著走進了大殿,殿中站著公子丘,公子丘似乎正與燕王在說些什麼,見徐福進來,他們便沒有再繼續那個話題了。

  “國師今日進宮來,可是有事?”燕王身子微微前傾,好奇地問道。

  “燕王可知今日大雨?”

  “自是知的。”

  “那燕王可知……天邊出現了異彩?”

  燕王臉色微微發白,“……國師的意思,可是,可是那日的卦象。”

  “不錯。燕王這幾日可是暗自召見了燕國的將軍?”這個純粹是徐福瞎猜的,平日裡處理軍政大事,那也總要叫來燕國的文臣和武臣啊,何況燕王如今擬出了攻打計劃,正滿心想著要打秦國呢,他又怎麼捨得耽擱時間呢?定然是立即就召集了將軍。

  徐福還有公子丘這個傳遞消息的內應。

  何愁不說中燕王的心思呢?

  “……難道先祖和神靈,並不允寡人此次出戰嗎?”燕王握緊拳頭,額上青筋繃起,看得出來他在強忍著心頭的不快。

  徐福並不開口應他。

  此時燕王也根本不需要他來出聲,燕王不過心中一時難以接受,這才憤懣出聲,以此宣洩心中怒氣罷了。

  燕王根本就沒懷疑徐福有騙他的可能性,從聽見天邊有異彩開始,燕王心中的驚懼和不甘就當先占據了他的全部心神,他哪裡還會去分辨真與假呢?

  公子丘低眉垂目地站在一邊,並不對此發言。

  燕王半晌才平息下心中的怒氣和不甘,他站起身來,怒聲道:“備馬車,國師隨寡人出宮去瞧一瞧,寡人要瞧個仔細!”

  徐福淡定地點了點頭,隨後緊跟在了燕王的身後。

  沒關係,出去之後要是還沒有彩虹,那就忽悠燕王說彩虹已經沒了。

  反正坑都已經擺上去了,徐福總得確保將姬丹完全塞進去了。

  馬車很快低調地出燕王宮。

  燕王與徐福同坐在馬車內,馬車外不時傳來喧鬧的聲音。

  過了許久,燕王才沉聲道:“……國師,你說寡人應當如何才好?”

  “……這一仗,可以打。但是,卻並不能篤定勝利,因而才會有先祖和神靈的指示降下,希望您勿要匆忙而動。戰爭要想獲得完全的勝利,應當是需要更為縝密的計劃……”

  燕王定定地看著徐福好一會兒,然後才笑道:“國師說得不錯,是寡人太過心急了。”

  徐福低下頭,根本不看燕王。他才不管燕王是真心急,還是假心急,他都要把姬丹給坑了。

  正想著呢,徐福突然聽見外面傳來了喧鬧的聲音。

  “快看!快看啊……”

  “天哪……”

  “神跡啊!”

  “是神仙嗎?”

  外面的聲音亂成了一團。

  燕王沉下了臉色,非常不高興被人打擾了,“去瞧一瞧,發生了何事?”

  駕車的侍從順著百姓們的目光看過去,心中也是一驚,頓時結結巴巴道:“燕王……天邊,天邊……”

  燕王心中狂跳不已,他忙掀起了車簾,往外一看,果不其然,天邊竟然真的掛著顏色瑰麗的虹光,看上去美驚心動魄,教人見之忘俗,恍然到了仙境中一般。

  但燕王卻並不覺得何處有仙境……

  他的面色登時更沉了。這下子他親眼見到,還有什麼可懷疑的?

  而徐福此時倒是心中驚奇,沒想到彩虹當真說來就來……他都做好彩虹不出現的準備了。看來自己這張嘴還是很靈的。

  百姓們可不知燕王的心情,他們都對著那天邊的瑰麗色彩膜拜了起來。

  據傳許多年前也曾出現過這樣的奇景,那時是聖人出世的時候。百姓們只當這是吉兆,還滿心歡喜呢。

  燕王心中也抱有一絲僥倖,希望天邊的虹光帶來並非厄運,而是好福氣。只可惜燕王註定要失望。因為有幾個耄耋老者,打馬車外經過,口中含糊不清地嘆道:“……哪是吉兆,分明是禍害。”

  老者一聲聲的嘆息,仿佛一記記重錘砸在了燕王的心上。燕王一陣心驚肉跳過後,哪裡還敢心存僥倖?他長嘆一口氣,轉頭問徐福:“可有扭轉之法?不然日後每當寡人慾出征時,都是如此,那可如何是好?”

  “扭轉……只可扭轉氣運。”徐福頓了頓,遲疑道:“卦象會如此,或許跟氣運也有關係。”

  徐福將話說得模稜兩可,但在燕王的心中,幾乎就是肯定的口吻了。

  “……扭轉氣運嗎?”燕王喃喃道,低頭深思久久不語。

  燕王並不喜歡在民間多作停留,當日二人在見證過奇景之後,便回到宮中去了,並且燕王還強留下了徐福,言,他心中有不解,還盼徐福能留在他身邊時時解惑。

  徐福一口氣憋在胸口,萬分的不痛快。

  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搬起石頭把自己的腳給砸了。

  轉眼又是幾日過去,徐福最先見到的卻是公子丘。

  公子丘一見了徐福便激動不已,“國師果真本事厲害,那日我瞧見那虹光的時候,都著實被嚇了一跳呢。”

  那不是我的本事厲害,那是水珠折she光線的本事厲害。徐福默默在心底接口道。

  公子丘又與他說了許多討好的話,雖然都能聽出來其中的追捧意味,不過從公子丘的口中說出來,還是能令人感覺到很舒服的。

  徐福拍了拍他的肩,“公子可以離去了。”

  “為何?”

  “你父王派人來了。”徐福的話音落下,外面果然就走進來了幾名內侍,內侍沖徐福擠出了燦爛的笑容,然後恭敬地將徐福帶到燕王跟前去了。

  徐福可不管那公子丘在背後多麼拜服自己,如今他就要去往姬丹的頭上灑灑土,把這個坑給填實了!

  “國師。”燕王的神色竟然有些憔悴。

  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徐福心中微微驚訝。畢竟他給燕王吃的東西,就是能讓他長期保持興奮的,如今這樣萎靡,是藥效免疫了?還是燕王的身體已經被挖空了?

  “國師,我做了幾個噩夢。”燕王臉上的迷茫之色一閃而過。

  燕王的情緒看上去實在不怎麼好。

  徐福覺得自己並不是心理醫生啊,燕王叫自己來有什麼用?

  正疑惑著呢,他便聽燕王出聲道:“……國師,寡人昨晚夢見,有人妄圖奪寡人的王位。”

  是啊,公子丘就想要你屁股底下的位置的。

  “國師,那人十分兇惡,寡人便看著自己一點點被他害死……”

  “國師,他還會害得燕國衰亡……寡人夢見了燕國衰亡的那一幕……寡人如今連眼都不敢閉……”

  徐福出聲打斷了他,“此人是誰?”

  燕王頓了頓,聲音苦澀道:“寡人有一子,乃王后所出,幼年時便跟隨他的母后長大,直到寡人將他接到身邊,授以君王之道……”

  這個套路,怎麼那麼像嬴政和扶蘇呢?

  徐福打消自己腦子裡的聯想,繼續聽下去。

  “寡人子女眾多,但大都情緣淡薄,寡人唯與他還有幾分父子情意,但是此人卻偏偏破壞了寡人的氣運……”燕王咬著牙,眼中戾氣一閃而過。

  徐福安心了。

  他知道,挖坑成功了。

  “……我並不了解燕王的家務事,還請燕王直言。”

  “難道國師瞧不出那人是誰嗎?”燕王抬頭看著他,“寡人擔憂自己是否會認錯……”

  徐福搖頭,“天機豈是那般容易窺破的?”他頓了一下,暗自措了一下辭(編了個瞎),“到了此時,應當是燕王的感知最為敏銳了。若是燕王夢中頻頻得見,那邊是您身上的君主之氣在向您示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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