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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大臣不消說完,徐福就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

  徐福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清冷漠然,教那大臣當場打了個哆嗦,實在有些丟了秦國官員的氣度風範。

  嬴政見狀,心中極度不愉,“……大夫慎言。”

  大臣轉頭問起馮去疾,“馮大夫,可是如此?”

  朝中眾人皆知馮去疾不喜徐福,雖然上次地動時,馮去疾對徐福的態度轉好,但那也不過是徐福要前去送命而已。這大臣可不相信,馮去疾對徐福的厭惡,會那樣快地消退。

  馮去疾面色肅穆地看了一眼對方,低聲道:“那般異象是衝著趙國去的,此乃幸事。”

  那大臣瞪大眼,“……可這異象不可控!”

  馮去疾卻不肯再與他說話了,明擺著是不想摻合進來。馮去疾對徐福印象早有改觀,如今他也醒悟過來,知道徐福在王上心中的地位絕對不低,若是他還像從前那樣處處與徐福為難,怕是要倒霉了。想到如今得了王上青睞的馮劫,馮去疾便更不肯與徐福為難了。

  此時終於有人猶疑著站出來,附和那大臣的話。

  “……王上,並非我等故意說出這等話來製造恐慌,而是這等異象,打破了我等多年的認知。這樣的異象確是不可控的,若是有一日朝著我大秦而來,那又該如何呢?外面傳得熱鬧,說徐庶長乃是神仙。臣無狀,還請徐庶長與我們演示一番,究竟是不是神到了可以掌控這異象的地步。否則,恕臣不能安心……”那人深深地拜了下去。

  他的話頓時也引起了朝中人的附和。

  王翦、李斯等人當然不會說什麼,他們都是聰明人,不管徐福身上出現什麼異狀,他們都不可能會站出來指責半句。

  而尉繚此時已經是怒火中燒,恨不得將那開口說話的人,摜到地上去狠抽一頓。

  這些人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尉繚目光冰冷,神色憤怒,他那師弟在戰場上出力時,在面對趙軍差點喪命時,這些人可都是在咸陽城中待得舒服。

  他們哪裡來的底氣這樣指責師弟?實在愚蠢!

  一旦有人開口之後,剩下的人不管是從眾,還是終於也壓抑不住心底的情緒了,一個個的都湊上了前來,口中念道:“王上,徐庶長身上的本事過大,容不得我們不擔憂啊!”

  “王上,天降雷火,怕是不祥之兆啊……”

  “王上……”

  “我等都是為了秦國啊,還請王上查明此事,勿要留下後患啊……”

  朝堂上頓時就亂了起來。

  徐福看著這麼一幕,心中覺得有些奇異。原來如此。之前他眼前便出現過這樣一幕,原來是這樣的事呢。不過這在徐福看來,還實在算不得什麼。這些大臣未必就真的有什麼壞心了。徐福很清楚人性,他知道自己身上發生的事越來越玄妙,自然就會有人因此而產生畏懼,當畏懼到一種程度之後,就會忍不住想要打破這種畏懼。

  如何打破呢?自然是選擇找到徐福的身上來。

  徐福很清楚他們只是一時頭腦發熱,他們今天說的這些話,或許會說上幾日,但絕不會說上很久,等到他們清醒下來,他們就會知道,他們根本是沒有訴求目的的,一場沒有訴求目的的胡鬧,最後它也就只是個胡鬧了。

  他們今日說了這麼多話,若是當真要對徐福做什麼,那他們就會說出來了,實際上,他們只是在表達自己的恐懼,而他們也不知道要拿徐福如何辦。殺了他,那不現實,禁錮他,那不可能,讓王上問罪,人家可是功臣,好好的問什麼罪?何況徐福若真是個身帶凶煞,這問罪起來,還不知道死的是誰呢。

  尉繚本要出聲,徐福卻遞了個冷淡鎮定的眼神給他,登時便制止住了他。

  而嬴政在聽過這些話之後,心頭已經極為不痛快了,怒氣湧現在他的臉上,竟是當場掀了桌案。趙國和魏國為何會走到如今這一步?不過是因為趙王和魏王愚蠢,多疑,肆意處置功臣,這才害得國內人才流失。且不說嬴政無論如何都不會懷疑徐福,就算是換做別的臣子,嬴政也不會因為這些可笑的原因,就對有功之臣產生什麼芥蒂。嬴政對自己的臣子,向來不吝嗇給予尊重禮遇以及信任。這也正是蒙家兄弟願意死守在他手下的原因。

  一個君王如何,便會註定這個國家如何。

  嬴政雄才大略,又有寬厚的君王心態,因而秦國才會擁有這麼多才華出色的人物。

  徐福很清楚這一點。

  他瞥了一眼嬴政的方向,並未插手此事,他知道嬴政會為他解決得很完美。

  嬴政的威信日漸滲透了秦國的朝堂,甚至是日漸包裹起了這個國家。他一發怒,朝臣們便立即嚇得跪倒在了地上,就連王翦也不例外。

  如今的秦王早已不是過去那個年少,還要受掣肘的秦王了。

  “橫豎都是你們說得有理。外界言徐庶長乃是神仙,且不說他究竟是不是神仙,這般有厲害本事,又有功於秦國的人,你們三言兩語便想抹煞,是何居心?”

  眾臣呆了呆。那幾個挑事兒的人,還真沒想到這麼深去。

  什麼居心啊!他們根本沒居心啊!就是純粹害怕徐福而已,所以這才忍不住在朝堂上說話了。

  能不害怕嗎?什麼異象全都出自他的身上,而且這樣的一個人,不管是面對什麼樣的危險,都能平安歸來,簡直令人稱奇。這也就罷了,偏偏他擅長卜筮,他能卜出你病沒病,卜出你生不生得出孩子,恐怕到了後頭,他連你什麼死都能卜出來。

  這樣的一個人,多可怕啊……

  但他們還真沒什麼陷害忠臣良將的心思啊!在秦王的跟前,他們哪有那個膽子啊?

  於是他們忙將頭低下去了,半晌不敢說出一句話來。

  徐福這時才慢悠悠地出聲,“哪有什麼異象,不過是外面胡亂傳的話,諸位竟是也信了?”

  發覺到自己的智商被嘲諷了,方才那幾個出言的人,頓時臉色臊紅,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諸位莫非是害怕我?”徐福走出了自己的位置範圍,朝著那幾個大臣走了過去,見徐福前來,他們忍不住身子顫抖。

  “別怕。”徐福淡淡地說,“上次給你的方子,回去用了嗎?”

  “……用、用了。”那個被他點到名字的大臣抖得有點厲害,連開口說話都結巴了起來。

  “恭喜,想來要不了多久,你家中就能有喜訊了。”哦,這還是多年前,曾經被徐福調侃過,不會有子嗣的那人。

  大臣面色紫紅一片,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哭,周圍還這麼多人盯著,那大臣硬生生地從臉上憋出了個怪異的笑臉,看上去好不狼狽。

  嬴政身後的內侍已經上前將那桌案收拾好了,嬴政的目光緊緊盯著徐福,見徐福姿態悠然,嬴政的面色這才好看了起來。

  沒人能威脅到他的徐福。

  這一點令嬴政心中自豪不已。

  在這麼一番插科打諢之下,也沒人敢讓徐福演示如何操控異象了,人家就算操控不了,王上也都不介意啊。

  他們忍不住在心底嘆氣。

  男色惑人啊!

  在王上心中,那徐福哪怕真的是個怪物,王上肯定都覺得,哎呀這是個好怪物!

  就在小朝快散去時,嬴政才開口道:“諸位不必憂心,來日諸位便知,那異象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難道中間還有什麼玄機?眾人驚訝不已,但見嬴政已然帶著徐福離去,他們也只能不甘不願地壓下心中的疑問,但毫不例外的,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了一股期待。那背後究竟是什麼呢?

  今日朝堂上這一場胡鬧,雖然來得突然,但也被解決得迅疾,只是不知為何還是流傳了出去,甚至是在六國之間流傳,皆說那徐福手段太過可怕,令人生怵,就連秦王也對他多有忌憚和提防,二人甚至在朝堂上大吵一架,就連秦國官員也對徐福多有不滿。

  這樣的消息傳出去之後,雖然六國中人也有對徐福滿懷忌憚的,但更多的是覺得,多好的機會啊,將徐福拉到自己的國家來,那不是天大的好機會嗎?就連魏國、趙國也多有意動。

  趙王一想到徐福竟然能將熊義都給弄死,說明徐福的本事比熊義更高。趙王好歹也知道,他自己如今無法用李牧、司馬尚了,就連信陵君也不能倚靠了,那若是有個徐福在身邊……趙王不由得對未來暢想了起來。

  魏王如今都還記得,當初徐福到魏國出使時,那勾得他心神蕩漾的模樣。如今他身邊已經沒了龍陽君,若是能填上一個徐福那也是好的。龍陽君性子桀驁高冷,而那徐福長得瘦弱許多,性格應當不似龍陽君那樣,他或許是個好掌控的。魏王想到這裡,便忍不住面帶yín笑,仿佛已經見到徐福在自己身邊了。

  他們二人卻都不曾想過,如今人還在咸陽,哪裡輪得到他們去意yín?

  嬴政還有事要與李斯說,徐福便沒跟去了,他獨自一人走在外面,沒走上幾步,他竟是看見了一張極為熟悉的面孔。

  徐福心中隱隱對桑中的愛慕有所覺,但桑中實在是個太會拿捏分寸的人了,徐福擔心誤會了人家,因而也一直未與桑中說什麼。但眼前的這個人,他表達愛意的方式可就直接也熱辣多了,讓人難以將他與之前的形象串聯起來。

  面前的少年已然長成了青年的模樣,他的身量拔高,面孔不如過去那樣唇紅齒白,柔弱非常了,不僅如此,他的眉間多了點英氣,哪裡還會讓人想到,從前他就是個趕車的小內侍。

  眼前的人,正是趙成。

  趙成在見到徐福之後,眉間的英氣瞬間便散去,看上去像是又回到了過去在徐福跟前的模樣。

  他朝著徐福拜了拜,面容苦澀,“庶長。”他的嘴角還噙著一絲笑容,眼底的眸光閃動,明明白白地透出他心中的痴戀。

  徐福沒和他對視,他只掃了趙成一眼,便要越過他。

  趙成張了張嘴,似乎有話要說,但最後還是住了嘴。

  待走得遠了,徐福才低聲問起身旁的內侍,“如今趙成在宮中做什麼?”

  內侍搖頭道:“如今趙成並不算在宮中供職了。”

  徐福有些驚訝,“不在宮中了?”

  內侍點頭,“王上說趙成救了庶長,也算是有功,因而便將他分到了太僕寺去。”

  “太僕寺……是做什麼的?”徐福對這些並不了解,因而忍不住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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