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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守衛搖頭道:“趙國公主,若無傳召,您是不能到此處來的,還請快快離去。”

  趙嫣目光哀求地看著那守衛,低聲道:“來秦數日,難以得見秦王一面,秦王為何不願見我?也請秦王告知趙嫣才好。”

  這頭趙嫣還在想盡法子地試圖進到那大殿中去,另一頭徐福已經到了秦王寢宮。

  寢宮外的侍從宮人一見著徐福,便欣喜若狂地跪了下來。原本應當是極為穩重的宮人們,如今見了徐福,倒是難以穩重起來了。

  “終於等到先生歸來了!”宮人忙笑盈盈地迎了上來。

  因徐福辭了奉常之位,宮人便又叫回了“先生”的稱呼。

  “王上呢?”徐福環視了一圈寢宮,雖然大約能猜到嬴政此時正在處理政務,但心頭不大痛快的徐福,還是選擇問了一句。

  “在政務殿中呢。”

  “胡亥和扶蘇呢?”徐福將心頭冒出來的那點兒不快壓下去,為了轉移注意力,他覺得自己還是先去看看便宜兒子比較好。

  宮人笑道:“扶蘇公子此時應當還在看書,胡亥公子應當是在休息。”

  宮人說得委婉,不過徐福也知道以胡亥的性子,他此時應當是在玩還差不多。徐福沐了個浴,再換上新的衣袍,隨後才去偏殿尋胡亥了。進殿門時,他示意宮人們不要開口,然後便大步走了進去。

  宮人忙閉了嘴,愣是半點聲響也不敢發出。

  徐福悄聲走了進去,只見胡亥半點禮儀也不顧地趴在了地面上,肩膀一慫一慫,也不知道在做什麼。待徐福走近了,他才發現胡亥是捏著炭筆,在絹布上寫字呢,開頭是,父親,父王今天又欺負我……

  那個“我”字的尾巴拖了老長,潦糙得有些慘不忍睹。

  徐福心中軟了軟,頓覺有些好笑,於是伸手將胡亥撈了起來,胡亥嚇得驚叫一聲,或許是感覺到背後的懷抱,和嬴政那個硬邦邦的懷抱全然不同,胡亥面上一喜,立刻撲到了徐福的懷中去。

  “父親!”軟糯糯糰子將徐福的懷抱塞得滿滿的。

  都說小孩子記性不好,年幼時的事少能記住的,而且他們喜新厭舊得快,過段日子不見你了,便能忘記你了。這也是徐福對小孩子難以有多麼喜歡的緣故。不過他發現胡亥和扶蘇都不是如此。

  徐福暗自道,一定是跟著我,所以學了我的好記性和長情。

  他抬手揉了揉胡亥的臉蛋兒,臉上冰冷的表情終於撤去,露出了淺淡的笑意,胡亥抬起小肥手,捧著徐福的臉頰,湊上前去,糊了徐福一臉的口水。明明已經不是小時候那樣了,但胡亥仍舊改不掉這樣表達喜惡的習慣,徐福無奈,只能再次揉了揉他。

  胡亥適時地撒開手,在徐福懷中蹭了蹭,“父親去哪裡?我要去,我要去,不帶哥哥。”

  徐福原本也遲疑著要不要去看嬴政,此時聽胡亥這麼一說,便立時決定了下來。

  他帶著胡亥先去看嬴政,等遲一些,再讓宮人帶著扶蘇過來,他們便能一起用飯了。若是換做以前的徐福,全然不會想到這些,不過現在徐福心中倒是越發有點兒一家四口的概念了。

  家麼,約莫就是這樣的吧……

  胡亥乖巧地靠在徐福懷裡,跟著他一塊兒往嬴政那邊去,那塊絹布自然就被擱在那兒了,不過沒有人敢去擅動,如今越發得嬴政喜愛的胡亥,已經不是過去那樣,可以受宮人冷待了。

  徐福抱得有點吃力,沒走幾步就將胡亥放下來,讓他自力更生了。

  宮人在前引路,很快便走到了大殿外。

  徐福隱隱瞥見了兩道身影,唔,還有點兒熟悉。

  胡亥年紀小,精力足,在前面跑得很快,他先跑到了殿外的守衛跟前去,守衛一見他,便立即道了聲“胡亥公子”。胡亥笑了笑,頓住腳步等徐福。

  “胡亥公子?”一道女聲在他的頭頂上響起。

  胡亥仰頭看去,便看見了兩名女子,胡亥渾不在意地道:“哪裡來的宮女嗎?杵在這裡做什麼?”

  那兩名女子臉色皆是一變。

  那二人正是趙嫣同她的宮女。

  趙嫣心頭頗不是滋味,待徐福走近之後,趙嫣心頭便更覺難受了。

  那宮女還心中得意道。瞧著吧,一會兒你也如我們一樣被攔著。

  徐福朝她們走了過來。

  宮女心中更得意了。瞧瞧,還不是只能過來站著……

  但徐福卻根本沒看他們,他的目光落在胡亥的身上,他朝胡亥伸出手,“過來。”

  胡亥便立即小跑到他的腳邊,萬分乖巧地攀住了徐福的手掌,兩個人大手牽小手,連看也沒看他們一眼,便立即轉身往裡走去。

  眼看著事情的發展沒有按照自己心中所想的那樣來上演,那宮女一急,忙指著徐福的背影,怒道:“為何他能進去?而我家公主卻不能進?”

  趙嫣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拉住自己的宮女。

  因為她也萬分好奇,秦王難道就這樣寵愛自己的情人?能讓他自由出入任何一座大殿?而自己貴為趙國公主,到了此處,他卻連看也不願看一眼?

  那守衛心中不屑至極,但面上還是畢恭畢敬道:“徐都尉與旁人是不同的。”你們這些旁人就趕快有點自知之明,閃到一邊去吧。

  趙嫣咬了咬唇。她的唇不薄不厚,輕咬過後,便透著嫣紅的色澤。會讓人忍不住想要親吻的一張唇。

  但是那守衛連多看一眼也無。

  這樣的模樣就算再美好又如何?王上也依舊不會喜歡!

  趙嫣並不死心,但不死心又如何?她依舊只能看著徐福牽著胡亥走進去的背影,那背影高貴又冷漠,深深扎進趙嫣的眼眸中,讓她心中如被烈火熱油烹炸一般,實在難受得緊。

  她生得貌美,才會被派來秦國。但誰能想到貌美……也並非是誰人都能瞧得進眼的呢?趙嫣一時忍不住露出了諷刺的笑容。

  她身旁的宮女茫然無措地問道:“公主,那我們……我們怎麼辦啊?”

  是啊,我們怎麼辦啊?趙嫣也有一瞬間的茫然,但是趙國經不起折騰了啊!趙嫣不再猶豫,咬著牙,道:“等。”她便等著秦王出來!

  ·

  徐福進殿門的時候,內侍提醒了一聲,但嬴政專注於手頭的事務,實在沒聽清,等人都進來了,他還依舊低著頭,手無意識地捏緊了筆刀。哪怕是沉靜下來,他的身上也依舊籠罩著一層威嚴的氣勢。

  胡亥不自覺地收起了頑皮的表現,牢牢靠在徐福的腿邊,乖巧得哪裡像後世那個殘暴的秦二世啊?

  腳步聲越來越近,總算叩動了嬴政的注意力。

  嬴政猛地抬起頭,殿中卻沒人。

  嬴政一低頭,就見胡亥趴在他的腳邊,抱了抱腿,笑了笑,表情有點蠢。

  胡亥何時來的?嬴政正思考著呢,背上突然一熱,嬴政心中重重一跳,反手將人從背後撈了過來。

  完全還沒來得及給嬴政一個出其不意,便被胡亥無情出賣的徐福:……

  少有徐福回宮後,便立即來尋自己的時候,嬴政按捺不住心頭的狂喜,將徐福扣在懷中,便立即熱情地吻了上去,徐福氣兒都還沒喘勻,就立即被堵住了嘴,他十分敷衍地回吻了一下嬴政,這才讓嬴政鬆開了手。徐福立即推開他,坐起身來,再看胡亥。

  年幼的胡亥已經是一臉的目瞪口呆了。

  他結結巴巴的,“啃……啃……啃嘴巴……”

  徐福:……

  要是哪一天胡亥當真被教歪了,這都全是嬴政的錯啊!

  嬴政若無其事地伸手摸了摸胡亥的頭,“這是父王表達想念的方式。”

  胡亥懵懂地點著頭。

  徐福鬆了口氣。

  能圓過去就好,不過……以後應當不會因為一個謊言而出現無數個錯誤吧?

  嬴政確實太久未見徐福了,此時恨不得立即將人摁倒在床上,先來一解思念的饑渴。但是政務還擺在手邊,胡亥還坐在腿邊,嬴政還真不能粗暴地抱著徐福走人。他壓下心中攢動的心緒,將徐福摟在懷中,就著這樣詭異的姿勢繼續處理跟前的竹簡。

  內侍們臉上寫著幾個大字,“我什麼也看不見”。

  徐福忽然覺得,自己大約離媚惑君上的jian佞之名……又近了一步。

  曾經有記載說,秦始皇精力分外充沛,每日都要批閱超過一百二十斤重的竹簡,更有人換算得出,認為他每日的閱讀量超過三十萬字。徐福親眼看見,便覺得,似乎也不算誇張。嬴政的確是個勤政的人,他的腦子轉動也很快,能夠迅速判斷出面前的竹簡該如何處理。眼瞅著那些竹簡被嬴政翻開再合上,一點點就這樣從桌案上消失了。

  旁邊的托盤之上,竹簡倒是漸漸堆得高了起來。

  “可覺得累了?寡人這便陪你回去。”嬴政擱下最後一個竹簡,半摟半抱地將徐福帶了起來。

  “我來之前便命人去叫扶蘇了,等一會兒我們一同去用飯食?”

  “好。”嬴政心情正舒暢,自然徐福說什麼都好。

  徐福不在宮中的日子,嬴政都快覺得自己如同那等候在宮門口,等著君王來臨幸的姬妾了……秦王落到這地步,想一想,也著實心酸。

  嬴政擁著徐福走下台階,胡亥緊跟在徐福的腿旁。

  待走到殿門口時,嬴政才鬆開了手,他雖喜愛用這樣的方式來宣誓主權,但是畢竟在外如此,會令人覺得他視徐福如孌寵,那如何能成?自然還是讓徐福自如地走在他身側更好。

  他們跨出了殿門。

  一個身影突然在沉下來的暮色之中動了動,她高聲喚道:“秦王,趙嫣求見秦王!”

  趙嫣是誰?

  嬴政皺了皺眉。

  這邊徐福的眉頭皺得更加厲害。怎麼這趙國公主還不死心地留在這裡了?她是要感動天感動地順便感動秦王嗎?

  徐福心頭不痛快,面上的神色便更冷了。

  不過徐福什麼時候不是冷著一張臉的?因而倒是沒多少人注意到他臉上的變化。

  嬴政轉身去看那兩名被守衛攔住的女子,問道:“你是何人?”

  趙嫣被噎了噎,她身邊的宮女忙搶聲道:“見過秦王,我與我家公主,特來求見秦王。”

  公主?

  嬴政總算是想起來對方的身份了。哦,那個趙國公主啊。

  “寡人沒空召見你們,回去罷。”嬴政毫不留情轉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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