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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亥見徐福和嬴政都不搭理自己,就抬起手想要去摸摸徐福的臉,一摸,他就驚叫了起來,隨後便立即小跑著出去了,徐福隱隱能聽見胡亥在外頭大叫扶蘇快來的聲音。

  徐福不由得想到了,幾年前的時候,年幼卻並不討喜的胡亥因為發起高熱,自己讓嬴政一同前去看一看他的事。果然,留下一個胡亥,也還是有好處的。至於日後他還會不會是秦二世,誰能想那麼遠呢?

  徐福不自覺地再度閉上了眼。

  等他發覺到自己思維已經飄散得有些遠的時候,外面又有人進來了。

  哪怕他和嬴政躺在一起,那些人也並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寨子裡似乎有專門的巫醫,徐福模模糊糊地看見一個婦人,從外頭走了進來,婦人頭上戴著黑色羽毛,臉上神色嚴肅,她彎下腰,伸手就去扒徐福的衣服,嚇得徐福趕緊往後縮了縮。

  阿咿走上前來,皺眉按著他的手臂,“要治,治病。”

  婦人撤去臉上嚴肅的神色,沖徐福笑了笑。

  徐福這才猶豫著放鬆了下來。他不知這巫醫有什麼本事,不過古代有些古法,總是有一定道理的。

  婦人毫不客氣地脫了徐福的上衣,還順便扒了嬴政的上衣,嬴政的臉色頓時黑如碳。

  不得不說,這還是頭一次,膽敢違背秦王意願,強扒他衣服的,原本還覺得有些難堪的徐福,若不是實在渾身無力,恐怕他已經忍不住笑出聲了。

  其他人早就不敢再多看了,他們都很自覺地退了出去。

  徐福和嬴政,這兩人誰光著上半身,他們都是不敢看的。

  不過儘管如此,徐福和嬴政身上的吻痕還是沒羞沒臊地鑽進了他們的視線中。

  寨子中人似乎並不覺得有何奇怪之處,就連小姑娘阿咿都很淡定地出去了。

  等徐福和嬴政終於病好之後,他們已經在寨子中滯留好幾日了,恰好便到了寨中舉行祭山會的日子。嬴政驟然想起這個時候已經不早了,他原本為徐福計劃著的加冠禮,等到回咸陽的時候,怕是已經太晚了。左思右想後,嬴政便特意決定在此處再停留兩日。他從那堆書簡中發現,祭山會時,頭次參與祭山會的男子,代表成年了,將會受到祝福,倒是與加冠禮有些相似。

  一身不適褪去之後,徐福和嬴政都感覺到舒服多了,就連走路時,都覺得腳下生風,精神抖擻了。

  到祭山會這一日,徐福便早早起了。

  阿咿指派了個青年前來,那青年給徐福與嬴政送了衣物前來,正是寨中的服飾。

  一套花花綠綠,一套黑乎乎。

  徐福想了想,一咬牙還是將黑乎乎的讓給了嬴政,畢竟作為堂堂秦王,總不能穿得花花綠綠的吧……

  徐福強忍著不適,將那花花綠綠的衣服穿在了身上,幸好這時的染色技術還不太好,所以顏色染得不深,倒還沒有大紅配大綠的驚悚感。等衣物一件一件地套上身,徐福奇蹟地發現,還挺合身的,只是不知道自己此時是否像是一隻孔雀。

  啊,總是穿白衣,氣質出塵高潔的自己啊……萬萬沒想到,今日會毀在一套艷麗的衣服上。

  徐福幾乎預見到了,等自己穿著這套衣服出去時,那些人看著自己的目光,會如何地驚悚可怕了。

  他全然未注意到,一旁的嬴政瞧著他的模樣,眼底還閃過了驚艷之色。

  徐福平日穿的衣服顏色實在太單調,氣質倒是足了,不過偶見他穿上這般艷色的衣服,他的五官瞬間便減了冷意,轉而被襯得精緻俊美起來,帽子戴在頭上,漂亮的銀飾墜下來,貼在眉心,顯得有些神秘不可侵犯,但同時還有點兒嫵媚的感覺。

  若是嬴政換在現代的話,他便會知道,他此刻腦子裡想到的,就跟制服誘惑差不多。

  “走吧。”徐福抬起頭,正好撞進嬴政的目光中,徐福有些不解他怎麼會露出這樣的目光,自己打扮得跟孔雀(山雞)一樣,他還能看著自己露出迷醉之色,這……這……他該說情人眼中出西施,還是天哪,秦始皇他竟然眼瘸?

  “嗯。”嬴政收起目光,和徐福一起走了出去。

  在寨子裡狹小的空地上,有許多白石搭起來的小塔,小塔前點燃了火堆,還放上了貢品,看上去,塔前似乎就是舉行祭山會的場所。徐福和嬴政走過去的時候,空地上已經站了不少人了,只是那些人在聽見腳步聲後,就立即讓出了路,好讓徐福和嬴政往前走。

  數道目光朝著徐福的身上投來,徐福本來對周圍目光都能維持淡定,於是此時,哪怕他打扮得十分奇怪,他也沒有露出半分窘迫和慌亂,見周圍的目光並無嘲諷驚嚇之色,徐福猜測一定是自己的淡定大氣,穩住了這些人。不過等他越往前走,徐福無意間的一個回頭,才發覺這些人的確沒有嘲諷驚嚇之色,但他們眼底卻還有著滿滿的驚艷。

  驚艷?

  難道這些人也跟著嬴政一起眼瘸了嗎?

  阿咿此時從人群中出來,手中拖著酒碗,她將酒碗放到了徐福的手中。

  徐福疑惑不解地看著她,這是什麼意思?他轉頭環視一圈,也並未見到其他人手中有酒碗,身邊的嬴政也沒有人送酒來。難道就自己一人是特殊的?可自己酒量不大好啊……徐福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正想著如何將酒推拒掉。阿咿卻在此時頂著嬴政銳利的目光,抬手拉住了徐福的衣角,帶著他往前走,嬴政竟是被拋下了。

  嬴政雖然心有不快,但到底還是沒有跟上去。

  而徐福跟著阿咿往前走著走著……

  眼看便要走到小塔跟前了。

  此時阿咿指了指他手裡的酒,又指了指火堆。

  徐福恍然大悟,抬手將酒都倒了出去,酒水遇火,便燃燒了起來,火苗驟然升高,嚇了徐福一跳,不過在眾人眼中,徐福此時格外淡定,站在那裡動也不動,實在令人敬服。

  阿咿見狀,甜甜地笑了笑,又交了個樹枝纏成的木杖到他手中。

  徐福抓緊木杖,內心有些茫然,這是又要做什麼?

  就在他迷茫時,周圍卻突然響起了寨中人的聲音,他們高喝一聲,然後開始唱起了歌。徐福覺得,這個儀式約莫就和蜡祭差不多,蜡祭時也會進行吟唱,只不過遠不如他們奔放,歌聲高亢得都可以將林中的鳥兒統統驚飛了。

  阿咿見徐福半天不動,便再度出聲用彆扭生澀的蜀地語道:“主持,儀式,君房,主持……以前一樣……”

  徐福差不多將她的話組織成了完整的語句。

  她的意思是讓自己來主持儀式,就像從前那樣?原身那個時候年紀才多大啊?這便能給一個寨子主持祭山會了,可比他厲害多了。

  徐福雖然並未主持過祭山會,不過剛好,他從竹簡中看見了記載,那些記載似乎還是原身親手篆刻下來的,此時倒是正好便宜了自己。徐福在心底輕嘆一聲,面上卻是擺出了極為莊嚴的神色,高舉起木杖,開始迎合著那些歌聲,其實徐福也不知道他們在唱什麼,不過要跟著發個音,當做空耳來跟著唱,倒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其他人聽見徐福清泠泠的聲音加入,頓時激動不已,聲音高亢得再上一個台階,奇蹟的是,他們的聲音雖然高亢,但卻並不會壓制過徐福的聲音,相反的,徐福的聲音還格外的明晰。

  嬴政看著他的背影,目光萬分灼熱。

  而姚賈則是有些目瞪口呆,其餘侍從也皆是無比崇拜地看著徐福的方向,哪怕已經數次見識過徐奉常的厲害之處了,如今見著了,也還是會覺得讓人拜服不已呢!

  歌聲遠遠地飄蕩開……

  有青壯年抓了家畜前來,切斷脖子,流出血來,灑在塔前。

  徐福雖然覺得有些血腥,不過他也很清楚,這在古時並不少見,這已經是較為普通的祭祀方法了。

  爾後徐福用手中木杖敲擊起塔前的羊皮鼓,發出沉悶的聲響,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在給歌聲伴奏呢。

  火堆慢慢地塌下來,火焰也不似之前那樣旺盛了,整個儀式算是畫上了句號,徐福將木杖收起,突然間反應過來,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應當就是主持的人才能穿的,幸好沒給嬴政……

  儀式結束後,阿咿趕緊跑上前來,熱情地抓住了徐福的手腕,像是在衝著他道謝。

  徐福隨手拍了拍她的頭,一轉眼就看見胡亥氣鼓鼓地瞪著阿咿。徐福心頭覺得有些好笑,秦二世小時候還爭風吃醋呢?徐福走上前去,也拍了拍胡亥的頭。小孩子的氣性來得快,去得也快,胡亥立即便抱著徐福的手掌蹭了起來。阿咿看著這一幕笑了笑,小姑娘大大方方地走開了。

  徐福放開胡亥之後,抬頭看向嬴政,他發現嬴政的目光似乎有一些複雜。

  “怎了?”徐福大步走到他的跟前,觀察了一番嬴政的目光。

  嬴政掩下眼底狂熱的色彩,笑道:“阿福如斯優秀。”

  徐福隨口道了句,“嗯,如斯優秀,卻還是跟了你。”再優秀,也優秀不過秦始皇去啊!何況徐福並不覺得自己去跳個大神,裝會兒逼,便有多麼厲害了。

  嬴政嘴角的笑容更加濃烈,“阿福說得是。”

  侍從們低下頭,一致地裝作,我們聽不見。

  儀式結束後,寨子裡便趁著天還未黑,迅速搭起桌案,放上食物,再架起火堆,儼然一副要開篝火晚會的姿態。

  徐福和嬴政也未脫掉身上的衣服,他們就這樣圍坐了下來。

  此時有人拿了面饃饃上來,贈給第一次參加祭山會的男子,也就是那些剛剛成年的男子。嬴政見狀,便也伸手拿了一隻饃饃,遞到徐福的嘴邊。

  嬴政低聲道:“你成年了……”他的聲音在漸晚的天色下,應當是有一種令人迷醉的味道。

  但徐福卻忍不住在內心吐槽。

  什麼叫他成年了?搞了半天,嬴政嫖了這麼久的未成年?

  不過徐福很快又反應過來,古代的成年和後世的成年,實在不是一個範疇的,這才淡定了些,不過嬴政原本想營造的氣氛,早就在徐福的無知無覺中揮發光了。

  嬴政盯著他的臉龐瞧了一會兒,見半天徐福的臉上都沒有其它情緒出現,嬴政心下免不了有些微的失望。

  徐福往前湊了湊,身子微微前傾,一口咬在那饃饃上,味道實在不怎麼樣,但是吧,徐福覺得自己好像品出了別樣的滋味。嬴政放在他身上的目光實在太過深沉,徐福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火在一旁炙烤著的緣故,徐福感覺到自己的臉頰都發燙起來了,還有耳根似乎也有點怪異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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