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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蒹葭……”龍陽君微微嘆了口氣,“你就不能對我心疼一些?”

  “怎麼心疼?”蒹葭兇巴巴的。

  徐福在心中默念了一句,我才不是八卦呢。然後輕挪動腳步,走到了那棵大樹前,大樹後影影綽綽。

  徐福的步子頓了頓,這樣是不是……有些不大好?若是不小心瞥見不大好的畫面,我會長針眼嗎?

  徐福定在了那裡。

  龍陽君反倒是注意到了他的身影,“徐先生,還不過來!”聲音里竟是含著一層薄怒。

  嗯?

  龍陽君這樣……重口?

  他不是早就知曉自己跟嬴政有一腿嗎?此時竟然還敢叫自己上前?蒹葭竟然沒氣得將他扛起來砸牆外去?

  就在徐福腦子裡飛速刷過這些話語的時候,龍陽君和蒹葭從那樹後出來了。

  龍陽君臉色蒙著一層胭脂色,看上去迷濛醉人,像是情動至極了,而蒹葭的臉色卻是微微發白,眉頭緊皺,看上去有些不高興。

  徐福腦子裡瞬間就蹦出了一個想法。

  ……難道是嘰嘰卡在龍陽君的jú花里了?

  啊,沒想到啊,沒想到龍陽君竟然會是下方啊……

  “徐先生!”龍陽君有些惱怒地喊道,“那物可是你的?”

  什麼我的?徐福微微茫然,將龍陽君和蒹葭此時的姿勢打量了一番。蒹葭的手擱在龍陽君的衣袍里,龍陽君衣袍滑了一半下來,香肩半露,平心而論,還是很誘人的,只是龍陽君比蒹葭高出一個頭,看上去實在詭異。

  而徐福的目光微微下滑一些。

  嗯?

  下面沒挨著啊。所以……他們只是互相摸了摸?

  龍陽君真是豪放不羈啊……

  “先生……幫忙啊……”蒹葭也繃不住露出了一臉吐血的表情。

  “幫什麼忙?”徐福不緊不慢地問道。他是個很有原則的人,有些破底線的事他是不會做的。

  “先生,有個影子從屋子裡躥出來,纏上了龍陽君,那個影子鑽進龍陽君衣服里去了,我捉了半天,捉不著它……”蒹葭哭喪著臉,恨不得將那影子拽出來,分屍才好。

  影子?

  徐福的腦子頓時清明了起來。

  難道是小布條?

  徐福快步上前,理了理龍陽君的衣袍,見龍陽君面色痛苦,臉上出了一層薄汗,模樣實在動人得很……但是蒹葭壓根沒注意到,他那隻手還在龍陽君衣袍里沒拿出來呢。

  徐福捏了捏指尖,有些為難,“蒹葭能肆意摸索,但我……似乎不大合適。”

  龍陽君陰著臉道:“那玩意兒是徐先生的,徐先生便沒有什麼法子將它叫出來嗎?”

  徐福裝模作樣地沉思一會兒,開口叫道:“小布條?”

  龍陽君還是面色難看,他的衣袍底下半點動靜也無。

  那換個叫法。

  “小影子?”

  龍陽君的衣袍鼓了鼓,他的臉色頓時更白了,徐福甚至注意到他的雙腿微微顫抖了一下。

  然後只聽得“咻”的一聲,有什麼東西從衣袍底下飛了出來,然後乖乖躺在了徐福鞋履之上。

  紅得發黑,正是那塊小布條。

  徐福也驚了一下,雖然他已經從這玩意兒的身上見識過神奇之處了,但從來沒有一次,是這樣親眼看見它動作的。

  龍陽君陡然鬆了一口氣,隨後目光冰冷地盯著那布條,“先生,這是何物?”

  “巫術傀儡,可以驅使來保護自己的。”徐福答道。

  龍陽君皺眉,語氣更陰森了,“既是個傀儡,怎的會跑出來捉弄於我?”

  徐福根本不畏懼龍陽君身上那點寒氣。

  此時蒹葭已經抽回了手,聽龍陽君的語氣像是懷疑徐福在使壞一樣,蒹葭頓時就不樂意了,立刻繼續敬業地扮演起了自己的忠僕角色,道:“龍陽君會遭到捉弄,或許是不小心得罪過它……”

  “我見也未見過,何來得罪的說法?”見蒹葭這麼護著徐福,龍陽君有點心碎。

  徐福的目光有些複雜,直接打斷了二人的對話,“龍陽君,你曾經踩過它一腳。”說完,徐福斟酌著又補上了一句,“它很記仇的。”

  龍陽君:……

  “敢問他是如何捉弄龍陽君了?”徐福態度和氣,“若是過於自主,擅自行動,做出這等過分之事的傀儡,那我便毀去好了。”

  龍陽君神色怪異,卻不答。

  而蒹葭臉色也紅紅。

  徐福實在想不出這小布條,小小的身體,能幹出什麼事來?

  此時他微微一低頭,卻見那小布條在他的鞋履之上慢慢攤開了身體,露出“懷中”的……毛髮?

  徐福的臉色頓時黑沉到了極點,頗有嬴政之風。

  他的布條太喪德了!!!

  徐福一腳踹飛出去,“……辛苦、不,委屈龍陽君了。”

  那布條似乎感受到了徐福的嫌棄,直直飛進了院子的水缸里,來了個全身洗浴,然後才抖了抖身上的水,又朝著徐福飛了過來,磨磨蹭蹭趴在了徐福的腳邊。

  龍陽君難得有這樣尷尬的時刻,丟過臉後的龍陽君倒是很快就恢復了鎮定,大大方方將蒹葭往懷中一帶,“徐先生的傀儡不懂規矩,那便讓蒹葭替它向我道歉吧……”

  徐福遲疑半分,點頭,“好。”

  蒹葭就這樣被他出賣了出去。

  龍陽君摟著老大不樂意的蒹葭出了院門,那頭蒙恬卻是突然間快步進來了,和龍陽君擦身而過,衝著徐福遙遙喊道:“魏軍從駐紮地撤離了!魏王吐血病重,連夜撤離趕回去救命去了。”

  蒙恬臉上神采飛揚,眸光生輝,幾乎是轉眼的功夫便到了徐福的跟前。

  徐福看著那布條不死心地飛起來,恰好啪嗒落在了蒙恬的頭上。

  蒙恬懵了懵,將那布條扯了下來,“這是何物?”

  徐福嘴角微抽,差點維持不住面上的高冷。他總覺得像是龍陽君的屁股和蒙恬的臉來了個親密接觸……

  那始作俑者呢?此時正乖乖被蒙恬抓在手中,變回了那個軟綿綿的普通布條。

  就如人類裝死一般,小布條也在很努力地裝著死。

  大約是蒙恬多與戰場打交道,一身血氣,小布條也不敢輕易招惹他。

  徐福強忍著尷尬的滋味,將那小布條抓在了手中,隨手扔進了一旁的水缸里,“好好泡著。”

  蒙恬怔了怔,“泡什麼?”

  “哦,我並未與你說話,我是說那布條。”說完,徐福頓了頓,也不打算隱藏,直接道:“那是巫術傀儡,還記得那日祭祀時的黑影嗎?就是它的化形。”

  蒙恬聽得驚嘆不已,道:“徐奉常本領厲害,竟是能做出這等玄妙的物品。”說罷,蒙恬看著徐福的目光越發熱切。

  徐福敏銳地察覺到他的目光。

  徐福也並未多想。

  畢竟用這種目光瞧他的人實在太多了,尤其是在他在咸陽城舉行了祭祀過後,說句誇張的話,滿城的百姓幾乎都拿他當神靈一樣供著的。而東郡中人也是一樣,從他斷定了會下雨之後,城中人看著他的目光也極為熱切,還有些女子因為他的厲害本事,決定忽略他小白臉的外表,而去看重他硬漢的內質。

  這麼多仰慕尊崇的目光,他若是挨個都計較一番,那真是累也累死了。

  “本職而已,沒什麼可稱道的,正如將軍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無人能敵一樣。我不過是在此道上,有一些本事罷了。”

  後半句徐福謙虛的話,蒙恬倒是沒聽進耳中,只覺得前面一句聽上去實在美妙,就像是他幼年時,第一次拉開百石大弓,得到了祖父讚賞一樣,令他覺得心中舒坦無比,還隱隱有些自豪。

  蒙恬意識到自己突然闖進來,或許驚擾到徐福休息了,他忙躬身道:“蒙恬這便回去休息了,等兩日魏軍確實撤離了,我便隨徐奉常四處走一走。”

  徐福想說,我還是直接回咸陽得了,但是蒙恬面帶倦色,已經先轉身走了。

  徐福只能又暫時將話吞了回去。

  等到徐福睡了一晚起來,那布條又系在手腕上了,還乾乾淨淨的,不帶半點塵土,更沒有水跡。

  這小東西實在太記仇了……

  徐福默默計劃著等日後胡亥再長一些,他就轉手將小布條送出去。

  現在徐福幾乎都可以確認,之前他後頭做的那些布條,離奇失蹤,說不定就是被這小東西給吃了。

  雖然布條吃布條,聽上來還有點詭異……

  徐福搖搖頭,將想法扔出了腦海。

  過了兩日,蒙恬果真履行諾言,以將軍之尊,任勞任怨地陪著徐福在城中遊玩,好生體驗了一番東郡的風情。

  蒹葭和龍陽君走在其後,充分扮演了“沒頭腦”和“不高興”兩個角色。

  龍陽君這人,本來也算不得是什麼好人,他心情不好的時候,便也想尋個人同自己一起不開心。蒹葭他捨不得,於是就湊到了徐福跟前來。

  蒙恬在那頭買東西,蒹葭在看雜耍看得目不轉睛。

  龍陽君低聲道:“徐先生可知,那蒙將軍對你有意?”

  “什麼?”

  龍陽君勾了勾嘴角,“據我所知,秦王極為霸道,若是知曉此事……”

  若是知曉此事,那還了得!

  徐福微微皺眉,想不明白蒙恬為何會對自己有意。他們從前見過的次數屈指可數,也不過是一同出來打仗,這才接觸多了一些。而且,秦國好男風的人有這麼多嗎?

  不管如何,徐福不免都對龍陽君的話上了心,有意無意便與蒙恬疏遠了些。

  徐福認為自己是相當有職業道德的,如今他同嬴政在一起,其他但凡有心思的人,他自然就要離得遠些。

  不久之後旨意下來,令蒙恬早日帶兵回咸陽,蒙恬雖然有幾分不舍,但還是迅速收拾東西,下令大軍開撥回到咸陽去。

  而此時已經是近年底的時候了。

  這一來一回,著實太耗時間了些。

  徐福離開東郡時,還同蒙恬一起接受了百姓的跪拜,徐福是坦然接受了,作為未來國師,就是要有這樣的氣度,做好這樣的心理準備。蒙恬出身不低,也習慣了這樣的場面,於是二人便並肩受了,之後才各自上馬的上馬,窩進馬車的窩進馬車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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